周令纾脱了脚上的高跟鞋,赤脚踩在盘山公路上。
贺祈深明天下午在国外有一场重要会议要开,在宴会结束后便离开了。
他叫了司机送她回家。
只是周令纾把司机打发走了。
她想透口气。
一辆库里南从后方缓缓朝这边驶来。
看到车子的大灯后,周令纾往旁边挪了挪。
只是车子在经过她时缓缓放慢了速度。
最终停了下来。
周令纾停住脚步。
难不成是有人贪恋她的美色,想劫色?!
想到此处,她转身便想跑。
“周令纾。”
少年清冽的嗓音在亮着昏黄路灯的寂静公路上散开。
周令纾转回身。
只见伸出头往这边看来的沈雾的脸。
周令纾视力格外好,即便隔了点距离,也依旧能看到了少年清俊眉眼间的不快。
她提着高跟鞋站在原地。
沈雾的不快来自于她,还是什么?
她好像今天没惹他吧?
周令纾胡思乱想间,沈雾已经推开车门走了过来。
在看到她涂着粉色指甲油的双足赤脚踩在粗粝的公路上时,沈雾眉心蹙了下:“怎么不穿鞋?”
周令纾低头,翘起脚趾。
她嬉皮笑脸道:“高跟鞋穿久了,太累了嘛,这不,还等来了你这位沈家的少爷来英雄救美吗?”
沈雾眉心皱得更深。
“沈雾,你找到亲生父母怎么不告诉我?”周令纾撇撇嘴,“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朋友?
沈雾眼尾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上车吧,送你回去。”
“不想回去。”
贺祈深那套庄园别墅,又大又漂亮,看得出来主人为了它花费了很多心思。
可周令纾就是不想回去。
太大了。
也太空了。
大到让她感觉呼吸困难。
-
河堤边。
银色高跟鞋歪扭地躺在地上。
一身细闪蓝色流光晚礼服的周令纾坐在石阶上。
短促的一声“砰”,易拉罐环被拉开。
“嗯。”
少年白皙的手上拿着刚打开的啤酒,递给周令纾。
周令纾接过后,一口气喝了一大半。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周令纾烦躁的心情才得到几分舒缓。
她的心情不好来源于见了姜川遇。
以及得知姜川遇今天要出国。
她想见他,又不敢见他。
周令纾偏头,看着仰头喝酒的沈雾,纤长脖颈上的喉结上下滚动,十分有美感。
三七跟她说,想要攻略成功,要用真心。
周令纾并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喜欢沈雾,毕竟接触下来,沈雾是个不错的人。
可眼下,她的确做不到。
“这么看我干嘛?”沈雾将易拉罐拿远了些,“难不成你后悔了?不想帮我追周云姿了?”
周令纾:“......”
这个真心谁爱给谁给。
她给不了一点!
“沈雾,你现在还挺自恋。”周令纾白了一眼沈雾。
沈雾唇角微微扬起。
夜色中,那张忽明忽暗的脸上染上层薄薄的光彩。
“回沈家,过得好吗?”
沈雾敲着易拉罐的食指一顿,酥酥麻麻的感觉自指尖传遍全身。
这一周,身边的人都在恭维他回到沈家以后都是好日子,说他命好。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
过得好吗?
沈雾如实答:“不太习惯。”
少女声音平静:“不习惯很正常,慢慢就习惯了。”
沈雾不可置信:“就这样?”
周令纾“扑哧”笑出声,少女笑起来时,明媚活泼。
格外的耀眼。
“为什么不习惯?”周令纾歪头,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是不是觉得融入不进去?他们是一家人,而你是个外人?”
沈雾收回目光,看向黑漆漆的河面。
“沈家的养子......很能干。”沈雾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
周令纾明白沈雾的意思。
在他们这个圈子,血缘固然重要,可每家都是利益至上。
沈明轩在沈家养了十几年,无论是学识还是能力,亦或是教养都十分出众,加之养在身边,比沈雾这个五岁就走丢的亲儿子感情更加深厚。
周令纾:“没关系,以后你肯定会比他更能干。”
“为什么?”沈雾又开了一瓶啤酒递给周令纾,“我的专业跟沈家,完全对不上号。”
他法学系。
而沈家主业在金融。
是他完全不了解的行业。
“沈雾,你可是法学院出了名的学神,我相信你肯定可以做到的。”
周令纾重重拍了下沈雾的肩。
-
L城。
巷子里拳拳到肉的闷响声以及男人压抑的痛苦声不断传来。
巷子外,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后座的男人白衬衫,黑色西装裤,双腿交叠懒懒坐在那里,矜贵又神秘。
犹如来巡视的君王一般。
贺祈深将车窗摇下,听着巷子里声音越来越小时,他推开车门,跨着长腿下了车。
他缓步朝巷子内走去。
巷子里,昏暗路灯下,青年满身是血,鼻息间还有着微弱的呼吸。
四个高壮大汉在看到贺祈深时,纷纷为他让开路,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姜川遇暴露在他眼前。
贺祈深蹲下身,浅褐色眸底布满阴戾之色。
他抓住姜川遇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我警告过你,别再找我老婆了,怎么就讲不听呢?”
男人的声音犹如千年寒冰一般。
冷彻入骨。
“贺祈深,你卑鄙无耻。”姜川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在沈家时,他就发现了他。
只是碍于周令纾在,贺祈深没对他下手。
“我再无耻,阿纾她也已经跟我结婚了,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惦记的。”
姜川遇咬牙:“那是你逼的!”
贺祈深唇角弯起:“那又如何?她现在是我贺祈深的太太。”
说罢,贺祈深蓦然起身。
“送去多克医生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