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诗人笔下,总是有道不尽的唯美,但赵家村的日子却在悄无声息中,把夏天甩的越来越远。
越来越大的昼夜温差,让十月的草木顶着日甚一日的清露,在早晨日光里,闪着一树的璀璨。
西山村,大队老食堂,冰棒的销售量,相比于酷暑时期,已大幅回落。
由于前期极为赚钱的原因,导致批发资格一位难求,所以开学等原因空出的名额,早早就被本组人给瓜分了。
因此,整个批发团队人数没变,九月份下旬起,批发量却在快速的回落着。
进入十月份以来,销售量更是一路走低,纵使有陆续的秋收、秋种拉动,再也没有酷暑时的行情。
今天人均批发量才勉强超过150支,虽说活越来越轻松了,但黄龙心里压力却越来越大。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比较淳朴的,理所当然的情绪,在生活中的影响力,往往大过距离他们很远的法律意识。
黄龙这样的质朴农民,没有出口成章的大道理,但却是有自己的小精明。
眼看着生意一天天的往坏了走,江英不管怎么安慰,黄龙面对过节一般的餐食,让他心里非常不好意思。
刚过中午,黄龙就把明天的批发数量准备好了,看着一箱箱码在水池里的冰棒,不好意思闲下来的黄少,又拿起笤帚扫起地来……
“黄龙你歇歇吧,地用不着扫了…”
纳着鞋底的江英,一脸和蔼的劝着。
“阿姨,我不累”黄龙回道。
正跪着凳子,趴在餐桌上推着绿皮青蛙玩的陆涵涵,瞬间抬头,侧着脸举起青蛙,向黄龙发起邀请:
“黄龙锅锅!我们一起玩蛙蛙呀!”
“涵涵自己玩,哥哥要干活啊”
陆明轩早前就和江英预告过, 随着天气转凉、同时孩子开学,冰棒的批发量肯定会一天天减少。
江英中午清点货款的时候,虽然今天的收款金额只有336元,比昨天又少了20多元,只有高峰时的零头,但就这收入,江英都异常满足……
……
赵天琪在十月里很忙,东凹子、小梁山交替地留下了他的香艳身影,恰恰最安全的办公室,因为一次惊吓后,却再也没敢用了。
陆明轩这些日子,迎来了重生以来,最开心的时光,掌握了赵天琪两个点轮换的规律,让陆明轩的蹲守、拍摄都极为顺利。
正在陆明轩对赵天琪大有收获之际,赵天琪撒出的一张大网,也悄然地向陆明轩落了下来。
赵家村,甚至西滩村、窝沿村,陆明轩的名字夹在赵家村陆胜军家娃的身份标识下,在快速地传播着。
谣言早已脱离最初版本,最后演变成陆明轩就是赵天琪木桥出事的行凶者。
谣言另外一个版本是陆胜军父子为报分地之仇,而谋杀赵天琪,乡派出所唐强所长已抓了陆胜军,随时抓捕陆明轩。
这些谣言,在赵家村人亲眼看到唐强调查过陆明轩,以及唐强与赵天琪关系很铁的双重佐证下,让很多人都信以为真。
村上指指点点的风言风语,很快传到了陆明轩耳朵中,让陆明轩也吃惊不已,不由得佩服赵天琪那个老狐狸。
这个对手,陆明轩虽屡屡暗示自己必须重视,但还是没有打心底重视起来,但对舆论的威力,陆明轩还是有深刻的认识的。
至少自己踏入赵家村时的氛围明显变了,身后老是响起窃窃私语声,恰恰这些话,很多又都很清楚的传到自己耳朵中。
赵天琪的意图如此明显,在扶持赵永抢冰棒后,这是新的出招,目标就是逼自己离开赵家村。
这一刻,陆明轩感受到了父亲此前承受的压力,认识到小小赵家村,“三人成行,五人成虎”的舆论威力。
他可以猜想到,如果自己还是不离开赵家村,赵天琪绝对还有下一步,陆明轩可以猜到的就是放狗咬人(比如:刘乾的这类人),营造出群体而攻的氛围,威胁自己离开。
如果这样自己还扛下来,那接下来的应当就是肢体冲突了,就如当年父亲、爷爷那样,总能找到动手的理由。
上面这些,陆明轩觉得自己都可以应对,但如果赵天琪起杀心了,使用下三滥手段,混在明面上那些冲突后,在暗中出死手,那才是大麻烦。
而这一切,赵天琪只需在幕后暗示几下就好,哪怕最后事情搞大了,他也会把自己责任撇的干干净净。
陆明轩没想到,赵天琪竟然出手对付他这个15岁孩子,原本维持孩子人设的目的,就是避开他的关注。
看来今世,双方注定要成为生死冤家了。
既然赵天琪这么闲的没事干了,陆明轩决定晚上回去后,好好琢磨下,怎么给他添添堵去,可不能让他有空闲整天琢磨自己。
……
“阿嚏…”
赵天琪刚离开东凹子没多远,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莫名的心慌感又浮上心头。
刚刚胡搞的愉悦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秋风里,越来越重的烦躁。
难道是沈新国要拼命?
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赵天琪思虑着自己那莫名的心慌。
自从一个月前,双方较上劲后,至今仍旧处于僵持状态,这让赵天琪感受到沈新国的决心。
两人搭班子八年了,对彼此都非常了解,以前不管怎么斗, 赵天琪最终都获得了胜利,面对这种比狠、比头铁的对撞,他自认比沈新国更有优势。
但这莫名的心慌,明显不是来自于沈新国。他最多让自己退一步罢了,或者说少捞点钱而已。
所以这两个月来,偶尔的莫名心慌,显然不是沈新国的压力,如果不是沈新国,那又会是什么呢?
想着这个不知源头的烦心事,赵天琪的情绪不由的愈发烦躁。
另外一件让赵天琪更烦心的事,针对陆明轩的谣言,虽然比自己预期的还要疯狂,舆论现在已如一列脱轨的列车,让人在冲向毁灭中无限惊恐。
但陆明轩仿佛没事人似的,还是在走村串巷的卖冰棒,偶尔出现在视线,让赵天琪更加的抓狂。
这个陆明轩既然没有自知之明,一定要赖在家里碍手碍脚,那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赵天琪脸颊浮出阴狠的神情。
沿着山脚小路,心事重重地走到村子里,看到江英家紧锁的院门,赵天琪想到了上次的翻墙那事,再次有了掉粪坑时的恶心与糟心……
“不行!!”弄走陆明轩,让赵天琪迫不及待起来,眼中的狠厉让脸孔完全扭曲。
而与此同时,在次东凹子蹲守成功的陆明轩,正一路西行在赶往三江县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