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七年四月中旬,薛仁贵所部抵达西藏高原东部。由西部镇国军、西南镇国军协助,率先领兵登上高原!薛仁贵率先点燃战火,三军齐出,短短五日,连续攻克城池六座!剿灭匪患、敌寇、自立军阀、占山为王者等四万余人!
薛仁贵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完全不给高原各大势力一点喘气的机会!麾下各大将领,分别领兵,破阵军均衡分配,形成大型战斗群,各大作战部队都与薛仁贵所在的中军部队,保持着基础联络,以保证后勤和联络稳定。
六天后,薛仁贵麾下前军部队,席君买所部率先抵达聿赍城之下!但席君买没有贸然发起进攻,毕竟这里已经属于骠国的势力范围了,更西方几乎都是西南四国的领地范围。因此,席君买就地扎营,传信给后方的中军大营。
薛仁贵这里停下了,裴行俭才刚刚开始!裴行俭亲率前锋部队,直接杀到多弥城下!松赞干布的孙子,芒松芒赞,这个被大唐手动扶持起来的傀儡,直接顺势投降了。短短两天不到,裴行俭直接就把羌塘、多弥这两大块高原北部地区,全部拿下!
裴行俭也跟着薛仁贵他们学坏了,甭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三百六十度无差别炮轰!三军全部散开,形成前军、左右军、中军四大作战部队,直接朝着孙波挺进!积极扩大战果,半月内直接把整个孙波地区全部肃清,其中斩杀、坑杀的敌寇高达八万三千余人!
裴行俭责令李勋醇、狄豪苗两人,各率两个旅、一个破阵军百人团,朝着西方的羊同地区进军。而裴行俭主力,径直南下,抵达纳木湖。刹那间,高原四大国大惊失色!裴行俭所部在北部、薛仁贵在东部,直接形成了包夹之势,只要愿意随时可以关门打狗!
薛仁贵和裴行俭这两大主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攻城掠地,着实让西南诸国再次回忆起了昔日承明帝少年之时所带来的压抑感。裴行俭更离谱,不受降,把所有战场上的敌人尽数坑杀!
当前线战报传来,四国使臣直接火烧眉毛,赖在鸿胪寺哭天喊地的要御前面圣。对此,温振很无语!你们礼貌吗?很影响我们鸿胪寺形象啊!
两仪殿,温振和刘仁实伫立在一旁。而李承乾端坐首位,面前站立着四国使臣。
李承乾淡然道:“尔等来此,所为何事。”
陈述,而非询问的语气。泥婆罗、迦楼缕波、天竺、骠国
天竺使臣上前开口道:“尊敬的东唐皇帝陛下,我国诚心诚意,恳求您撤军吧!”
李承乾淡然的接过一旁的百斯骑递来的奏报:“朕此次出兵,只是单纯替那十二名我国子民报仇。如今,那些余孽逃到了你们的地盘上。”
李承乾直接把这份奏折扔在四人面前:“你们让朕撤兵?可以,把剩下的那些胆敢戕害我国子民的罪魁祸首交给我国,朕自会撤兵。”
一时间,四国使臣都是为难的互相对视。交个鬼啊?去哪找那些‘存在与否’的罪魁祸首?说句实话,就算有,也找不到啊!高原如今的局势,连基本的行政管理都很难做到,都是荒芜的。
李承乾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朕最后下达通牒,要么你们找出来,要么唐军亲自去找出来。如今已然五月了,朕给你们一点时间,七月前,没有答复的,就别怪朕不顾你我两国情谊了。”
说完,李承乾就起身离去了。大家心里都知道,大唐的目标是四国如今的高原领土。但,没人敢说出来,说出来就基本是上了大唐的生死簿了。所以,四国愁的是怎么办?才能尽可能的捞取一些好处,从而让这次的损失得以弥补。
李承乾随后去了长乐宫,除却上次郑丽婉出远门外,李承乾平时基本不会去禁苑。西内苑他倒是经常去转悠,但禁苑他是只去过长乐宫。来到长乐宫,这里显得冷清了不少,这里毕竟太大了,地广人稀,没什么人间烟火味,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萧瑟感。
“拜见圣上!”
李承乾询问道:“王妃呢?”
宫女回道:“回禀圣上,娘娘在偏殿垂钓。”
李承乾步入殿内,没一会儿找到了金德曼的身影。金德曼在偏殿的湖上走廊,挂着一杆垂钓,依坐在躺椅之上。春夏交际之初,气候倒也舒适。走近一瞧,善德女王早已靠着躺椅睡着了,李承乾取下自己的披风,为金德曼盖上避免着凉。
过去了大概两个时辰,金德曼也从睡眠当中缓缓醒来。身旁,是坐在那里垂钓的李承乾。
“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看你睡着了没叫你。”
身旁的宫女上前,扶着金德曼坐起身来。金德曼瞥了一眼鱼篓,啥都没有,可想而知李承乾这钓鱼钓了个寂寞。
“哪个波斯的公主,你是什么打算?”
“只要云琅不反对,那丫头也挺好的。”
金德曼笑了笑,转而说道:“朕仿佛时日无多了,皇后这是全了我一份心愿啊。”
李承乾淡然道:“我们三人,此生命数都有限。”
金德曼含笑道:“所以,你是来送朕的?”
“你我相识一场,距今也有十三年了。你走了,之后就是朕,最后就是丽婉了。”
“云琅呢?”
“...谁知道呢?倘若他顺应时代,此生总比朕多些时间。”
金德曼缓缓躺下,摇晃着躺椅:“李承乾,你说你我二人此生的交集,是好是坏?”
“你若想好,那便是好。你若想坏,那便是坏。”
“朕当年豪赌了一次,把新罗的未来压在了你的身上。如今看来,结果倒也不差,后百济纳入新罗版图,也有了云琅巩固新罗的未来。新罗注定是一个无法依靠自己存活的小国,朕曾今经常会想,如果是你,新罗会不会变一个样子?”
李承乾面不改色道:“这世间没有如果,云琅执掌新罗的那一天,朕和你,都看不到了。朕已经把能做的,都做好了,云琅怎么选择,走什么样的道路,那是他的选择。朕,保他此生富贵、安宁,也算是对的起他叫我一声父亲了。”
金德曼不置可否的点头赞同:“是啊!李承乾,你这一生都在与天斗、与人斗,可有过遗憾?”
“世间哪有什么遗憾,不过是次次偶然造就的必然,逐一面对再想法子化解便是了。人这辈子,都在偶然当中面临抉择,朕也不例外,丽婉也不例外,包括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敢说是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吗?”
“皇后说,你不希望云琅成为下一个你。但皇后,却想要把云琅教导成下一个你。就结果而言,皇后失败了。”
“世上哪有相同的叶子,不过是万千变化中的细微差别,却也是本质上的不同罢了。”
金德曼询问道:“朕一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和朕,对待各自家国的区别。朕日夜思念,唯恐新罗未来不测,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但你却不同,你明明把大唐这个国家,乃至是华夏这个民族,看得如此之重,为何对待身后之事,却洒脱无畏呢?”
李承乾轻笑一下,随即道:“其实很简单,我李承乾只是单纯的告诉后人,未来的路朝那里走罢了。所谓的千年王朝,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你不怕后人因为云琅的事情,而责怪你吗?”
“朕怎么安排自己的儿子,与旁人何干?朕欠当代人的,朕还清了。云琅,不欠大唐分毫。朕没有理由,为了一群因责任捆绑而产生交集的百姓、因受恩在前的老人们,而去连累自己的儿子。何况,朕也免不了这具躯壳带来的七情六欲与为父私心。朕有能力保证自己的儿子未来一生荣华富贵、平平安安、乃至福泽子孙,为何要把自己的儿子和后代赌在这玄武门之斗当中?”
金德曼笑着点头:“嗯。光凭为云琅铺了一生的道路,而且给予了他选择的余地,乃至保住了他最低限度的此生。别人朕不知道,但朕做不到这一切。云琅命中有贵吧,有你为他的一生保驾护航。”
“...云琅来到世上,即是幸运,也是不幸。”
“哦?为何?”
“将来,他该如何面临这大唐呢?”
“朕没听明白。”
李承乾从容不迫道:“承明之后,大唐兴许会垮,但至少不至于崩塌。那时,云琅是袖手旁观,还是卷入那场浩劫,朕不知道,也控制不了。”
“那你希望云琅怎么做?”
“朕是他父亲,正如方才说的,云琅不欠大唐任何人。所以,他若能袖手旁观,那便是最好的。”
“...你不会感到悲哀吗?毕竟,这大唐如今也是你的一番心血。”
李承乾笑了笑,无所谓道:“朕不指望有人承接朕的一番心血,只求死后让朕清静一些即可。这也简单,以将朕这一脉移出宗室为条件,那人必然欣然接受。”
金德曼笑着点头:“自古劣币驱逐良币,离了这太庙,倒也算是落得一份清静。但,你想过那人篡改史书吗?”
“无所谓。哪怕把承明朝抹掉,朕也淡然一笑,不当回事。”
“...你和皇后,真的很像。超脱世俗、不食烟火、无畏人言、一生洒脱。哼哼...这古今往来,有几个能像你们二人这般洒脱的?”
“你此生不也如此吗?虽挂念新罗、云琅未来,却也亦然以己为棋,从这天下棋局中,为新罗胜了这天地半子。如今,不也量力而行,看得透彻。”
金德曼叹息道:“兴许...是与你和皇后,打交道多了吧。如今,这心也麻木了许多,情绪也平淡了很多。”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金德曼连连发笑,感慨道:“此生遇君唯片语,一言道尽平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