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你丫这么装逼,就不怕遭雷劈吗?
然而,尽管众人心里一边骂着,一边却又暗自艳羡徐怀安的好运。
毕竟,能有机会与他们心中的女神面对面交谈,这待遇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全仗着身边有个能干的仆人,这几位富家子弟瞧瞧梁休,又瞅瞅自家跟班,心头五味杂陈。
同样身为下人,这业务水平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然而,他们刚刚生出的艳羡之情,转瞬就被幸灾乐祸所取代。
听罢徐怀安一番自我标榜,羽卿华非但没嘲讽,反而含笑点头:
“既然徐公子才情出众,待会儿的雅集,小女子可是期待您大放异彩哦。”
“小姐尽管放心,一切包在我……唉,小姐您别走啊,我还有话要说呢!羽卿华小姐!”
徐怀安本欲继续自夸,哪知羽卿华言毕转身就走,无论他如何呼唤,她都未曾停步,反引来周围一片嬉笑声。
徐怀安满脸沮丧,内心懊悔不已,只能转向梁休:“殿……梁……不凡,现在咋整?”
“凉拌。”梁休摊手,“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别人稍微拍两句马屁,你就乐得找不着北,能怨谁?说什么要跟扬雄比赋,要跟曹植比诗,就你这智商严重欠费的脑瓜,‘鹅鹅鹅’你都能背得溜吗?”
徐怀安心口仿佛再被扎一刀,正尴尬之际,台上已坐定抚琴的羽卿华忽而回首,意味深长地看向梁休:“原来,你叫梁不凡。”
梁休:“……”
没等他回应,羽卿华已重新凝神于琴前:“小女子近日偶得几首佳作,技痒难耐,还望诸位品评一二。”她眼神掠过众人,继而低垂眼帘,全神贯注地拨弄起琴弦。梁休颇感意外。
这位平日里风情万种的女子,一旦专注起来,竟流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神圣气息。妩媚与圣洁,两种看似矛盾的气质,在这位京城第一美女身上奇妙地融为一体,更添一抹难以言表的神秘魅力。
指尖轻触琴弦,一串悠扬的音符如泉水般潺潺涌出。
琴声乍起,听雪阁内瞬间鸦雀无声。此刻,舞台上仅有三位扮作仙子的舞者,挥舞着彩带,曼妙起舞。除此以外,唯一仍在律动的,便是那抚琴美人的纤纤玉手。
轻拢慢捻抹复挑,十根洁白无瑕的手指灵动翻飞,宛如翩翩起舞的精灵,与它们的主人一般摄人心魂。
琴音如雾,弥漫在整个阁楼,千变万化,无处不在。初时轻盈飘渺,如皓月洒林,竹间清风,万物宁静而祥和,
琴音突然一变,高昂激荡,犹如矗立云端的峻岭之巅,月舞云涌,松涛如潮,恍若海浪翻滚。
紧随其后,旋律仿佛引领众人穿越群山,疾风般掠过万水千山,最终翩然降落在春意盎然的大地上。奇花异草繁星点点,铺展开一幅生机勃勃的锦绣画卷。
四季更迭,山河岁月,皆在这跌宕起伏的琴音里轮番上演,无尽轮回。琴声低诉着人生匆忙,世事无常,令在场听众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即便是曾饱览各类音乐盛事的梁休,此刻亦不禁心生敬佩,对羽卿华的琴技赞不绝口。其造诣之深,虽未至登峰造极,却也相差无几矣。
琴音渐归宁静,余音袅袅。众人心头一惊:“这就结束了?”个个面露愕然与惋惜,显然还沉醉于刚才的音乐之旅中。
然而,有识者却面带微笑,目光炯炯:“还未结束,重头戏才刚刚开始。”今日音乐会的高潮部分,终于在万众期待中揭开序幕。
羽卿华款款言道:“诸位,此曲乃今日最后一奏,也是我新近习得的一首词——《长相思·沙如雪》。”言罢,她宛如夜莺婉转啼鸣,边抚琴边浅唱低吟:
黄沙弥漫,霜草凄寒,
极目远眺雪山连绵,
西陲弯月挂天边。
相思煎熬,相思难言,
青灯下孤影,愁绪难眠,
泪尽肝肠寸断……
阁楼上,丫鬟冬儿兴奋不已,惊喜喊道:“小姐,快听,他们在唱您写的词呢!《沙如雪》,尽述相思之苦。”
闻此曲者,皆被深深触动,悲从中来,有人更是悄然泪下,衣衫湿透。曲终,全场陷入短暂的寂静。
良久,人们似从哀愁中渐渐抽离,掌声如潮,喝彩声四起。
“妙哉!羽卿华小姐之琴声,真乃天籁之音,人间能有几回闻!”
“小姐才华横溢,此曲《沙如雪》一出,恐怕足以与三位才女比肩。”
“何止比肩,羽卿华小姐才是京城第一才女!”
“琴艺超群,词句动人,人更美艳无双!”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轻轻自琴弦上移开,羽卿华整了整衣袖,起身离座。她腰肢纤细,风姿绰约,一双媚眼如狐,秋水盈盈,顾盼生辉,逐一扫过众人脸庞。而后裣衽施礼,朱唇微扬,勾勒出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容:
“承蒙各位厚爱,卿华技艺尚浅,献丑了。”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
然而,瞬间便升级为更热烈的赞美与叫好声。
梁休的目光在疯狂的人群与舞台上那个风姿绰约的身影间游移,不得不心生感叹:
这女子,果然是京城里无人能敌的红颜祸水。
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仿佛已深入骨髓。
与此同时,楼阁之上,那些如潮水般涌来的阿谀之词,毫无遗漏地钻入耳中。
冬儿,那位侍女,透过窗棂俯视下方,不禁冷哼一声:
“瞧那狐狸精得意的模样,若非我家小姐,她哪能有今日风光?”
“别乱讲,各取所需罢了,人家并无亏欠我们。”萧玉颜回应,却又随之轻轻一叹。
毕竟是自己心血凝结的作品,初次从他人口中诵出,心中难免泛起一丝酸涩。
“小姐您太委屈了。”冬儿噘着小嘴,满腔不平,“要不是府里大房那帮人步步紧逼,小姐何至于落魄至此?这段时间卖给百花坊的诗词,累积起来,足以让小姐名震文坛,位列三大才女之首啊。”
萧玉颜淡然一笑,带了几分自嘲:
“谈何委屈,不过一首词,况且……也不算是顶尖之作。”
“再好又能怎样?既然已卖出,再纠结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早些放下。”
“小姐又在谦虚,听得人心都碎了,还说不算好词?”冬儿自信满满,“如果这都不算,奴婢倒想问问,怎样的才叫好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