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邦彦全身颤抖,脸色难看得像是天塌了一般。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周围的嘲笑。
他一咬牙,猛地抬头看向周起,索性豁出去了:
“梁家的,罗四爷说的没错,我们清河帮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又怎能斗得过千金坊?”
“你要是聪明,就跪下来给罗四爷磕头认错,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小命。你若顽固,下场只会比我惨上千百倍!”
他忽然挤出一抹笑,回头邀功:“罗四爷,我说的可对?”
罗元洲一愣,随即弯腰,用手拍了拍马邦彦的脸,满是赞许:“这话我喜欢听,说得好,哈哈……”
人性就是这样。
遇到难处,受了侮辱,第一念头不是脱身或提醒别人。
而是希望有人能和自己一样,遭受同样的羞辱。
好像这样才能找到心理上的平衡点。
对马邦彦而言,周起就是那个最合适的对象。
自从看到白秀芳和周起亲近,他就对这个少年产生了厌恶,甚至是嫉妒。
白秀芳没想到,马邦彦为活命竟卑微至此。
和来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帮主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马邦彦,你住口!宁死不屈,你身为男子汉,贪生怕死也就罢了,怎可自甘堕落,甘愿做他人爪牙?”
白秀芳眉头紧锁,一脸难以置信:“你这样做,就不怕玷污了清河帮的名声吗?”
马邦彦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突然呵呵笑了:“白小姐,话不能这么说,刀没架在你脖子上,你自然说得轻松。”
他瞥了眼周起:“如果是他跪在这里,我相信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
白秀芳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呆了。
她长叹一口气,俏脸上满是失望与厌恶。
看到她的表情,马邦彦明白,两人之间再无更进一步的可能。
他彻底断了念想,抬头对罗元洲堆起谄媚的笑容:“罗四爷,求你饶我一命,只要你放过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马上就能得到数十万两白银。”
“数十万两?!”
罗元洲和他的手下呼吸瞬间急促,罗元洲收起笑容,审视着马邦彦:“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我可以对天发誓。”马邦彦指天誓日。
“好好好。”
罗元洲拍手大笑,连说三个好字,再度俯身:“那你快说来听听?”
马邦彦大喜,连忙转身,指着白秀芳:“抓住她,数十万两银子手到擒来。”
白秀芳的脸色霎时大变……。
罗元洲瞅着马邦彦,脸上挂上了疑惑的表情。
这样一个姑娘,虽然长得俊俏点,但也不至于值个几十万两银子吧?
马邦彦看出他心里犯嘀咕,赶紧接着说:“白秀芳是从东边的一个商人家庭来的,这次进京,是想寻求合作。”
“她身上带着至少三四十万两现成的银票……只要罗四爷您把她拿下了,还怕她不乖乖交出来?”
“这事千真万确,我们清河帮,就是她第一个主动上门的。”
“哦?”
罗元洲看向白秀芳的眼神,一下热络起来。
一个年轻女子,揣着一大笔钱,跑到自己的地盘上来了。
对他而言,就像是三岁小孩拿着金元宝在大街上晃悠。
不拿白不拿。
至于报复嘛……
他堂堂千金坊,京城的地头蛇,还会怕一个商家?
再说了,他背后还站着一位大人物坐镇呢。
这事儿办得干净利落,大部分银子上交,无论啥事,那位大人物都能帮他兜着。
罗元洲眼睛渐渐眯了起来,打定了主意要干这一票。
他挺直了腰板,笑眯眯地看向白秀芳,就像饿狼见了肥羊:“呵呵,白小姐对吧,麻烦你暂时留下吧。”
“你想得美。”
白秀芳嗅到了浓重的危险气息,眼神警惕,一步步往后退往门口。
经过周起身边时,她抿了抿嘴唇,侧头压低声音说:“梁公子,这里不宜久留,不如咱们快走吧?”
周起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摇头:“白小姐费心了,只是我来这里是找茬的……仇没报,哪能就这么走了?”
“梁公子,相信我。”
白秀芳微微皱眉,视线一直锁定那个黑衣人,流露出忌惮:
“那黑衣人实力不容小觑,恐怕在六品以上,不是咱们能对付的。”
“这么厉害?”
周起吃了一惊,白秀芳松了口气,以为他终于被说服了。
谁知……
周起又笑了笑:“那我可得领教领教了。”
白秀芳:“……”
白秀芳发誓,活这么大,从没这么郁闷过。
好心提醒,却碰上周起这块木头,真是不知好歹。
看周起那细胳膊细腿,也不像个练家子。
她真不明白,周起哪里来的自信说这话。
“你这家伙……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自求多福吧。”
白秀芳深呼吸几口,压下了心头的不快。
她自己都身处险境,不敢耽误,暗运内功,转身朝大门飞奔而去。
她速度快得像燕子掠水,让周起大吃一惊。
这姑娘竟然会武功,而且看起来比自己还厉害。
至少周起自认,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种身法。
“呵呵,还想跑?”
罗元洲早看透了她的心思,对身边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沉声说:“黑大人。”
“放心,她逃不掉的。”
黑衣人脸上的惨白透出一丝阴冷的笑,脚下一蹬,横越几丈空间。
像一只飞速的乌鸦,赶在白秀芳前落在门口。
“回去!”
黑衣人脚尖刚触地,瞬间转身,正好迎上了飞扑而来的白秀芳,猛然扬手一挥。
哗啦……
一股强烈的气浪,猛地倒卷而出。
整个大厅里,空气都似在涌动。
白秀芳半空中无处借力,只能双手相叠,勉强挡在胸前。
“砰”的一声闷响,她像被狂风卷回的叶子,整个人倒飞回去。
好不容易落地,又踉跄后退几步才站稳。
她恰好退到周起旁边,周起见状,关切问道:“白小姐,你没事吧?”
“没大碍,不过……”
白秀芳脸色褪去了几分红润,望着堵门的黑衣人,语气沉重:“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知道就好。”
黑衣人阴森一笑,神情傲慢:“区区四品境界,也想在我手中逃脱,你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