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建家属院打车到工体这边,需要两个小时。
东三环立交像蛛网一样铺在头顶,对面的商场熄了灯,巨大的显示屏却还无声的滚动着广告。
倒计时忽然闪烁归零,零点,又是新的一天。
*
唐姝忽然越到张黎前方,从背包里摸出了一个蓝色的礼物盒,
“张黎,生日快乐。”
“什么...”
张黎愣住了,总是将所有情绪藏起来的脸上、出现一丝茫然。
唐姝笑着将礼物盒塞到他手里,
“你的生日呀~”
是他的生日吗?
张黎并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每年的这一天,他总会刻意的忽略,久而久之,便真的忘记了。
原来她是因为这个,才去家属院等他的。
心里荡起暖流,他低声说了句,“谢谢。”
不太知道过生日的流程,张黎迟疑的问,“可以拆吗?”
“当然!”唐姝笑弯了眼睛。
两人站在零点的立交桥下,伴随着头顶阵阵汽车疾驰而过的声音,张黎拆礼物的手有些发抖。
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也是第一次有人记挂着他的生日。
盒子里,是一块手表。
表盘上的品牌十分显眼,是只有高档商场才会卖的品牌。
就算唐姝刻意换了盒子,但还是改变不了它价值不菲的事实。
张黎捏着盒子,心里十分复杂。
*
唐姝拿起手表,直接套在张黎的左手腕上,因为不会戴,磨蹭了好久,
“不可以拒绝哦~”
“为了买它,我打工很辛苦的~”
张黎疑惑的看她,“打工?”
“嗯!”
戴好了手表,唐姝退开了两步,
“顾池栖把海报贴的到处都是,就有一个雪糕公司来找我拍公告....我觉得,要送你的礼物,至少要我自己赚的钱来买吧,所以我就去试了。”
“张黎,你不知道,我今天吃了十几只冰淇淋,舌头都冻麻了...”
她说着,伸出舌尖儿给他瞧。
张黎淡淡的扫了一眼,神色如常。
但毫无预兆的,他上前一步,右手扣住唐姝的后脑勺,吻了下去。
*
他并不擅长表达自己心里的情绪,那些感动和煽情的话,在这么亮的霓虹灯下、更不可能说得出口。
此刻,也只有这最直接的表达,才能安抚心底躁动难安的野兽。
浅尝却不能即止,纤细的少女摇摇欲坠。
....
“张黎...”
“嗯?”
“你会抽烟了?”
“...抱歉,我忘记了。”
唐姝红着脸摇了摇头,“我...挺喜欢的。”
怎么可以用这么单纯无辜的脸,对他说这样的话...
张黎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努力移开视线,走到路边招车,
“我送你回家。”
唐姝站在原地不动,似笑非笑的盯着张黎的侧影。
直到盯得他再也绷不住,无奈的回头看她。
“姝姝....”他的语气已经带上了祈求的味道,好像在求她放过自己。
唐姝笑得又乖又甜,轻声问,
“张黎哥哥,你舍得送我走吗?”
“...舍不得。”
他再次举手投降,牵着唐姝的手,上了身后的公寓楼。
*
张黎租住的公寓很小,三十平的一居室,但好在很新。
他的家里依然空旷的可怕,除了必要的家具外,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有,颜色一如既往的惨白。
唐姝今天有些累了。
洗完澡,穿着张黎的运动服坐在床上,睡眼惺忪。
褪去了青涩的少年跪坐身后,帮她慢慢吹干了头发。
等头发吹干,她已经睡着了。
少年勾起了嘴角,在她额头上温柔的亲了亲,起身关了卧室的灯。
唐姝并没有睡多久,大概一个小时就醒了。
斜前方的的小门是浴室,里头亮着暖黄色的灯,传来持续不断的声响。
她走过去,轻轻推开了门。
张黎已经洗完了澡,换了一身浅灰色的宽松家居服,整个人又干净又性感。
他靠着浴室洁白的瓷砖,手里举着吹风机,吹着手里的白色蕾丝内裤。
旁边,还挂着同款的蕾丝内衣,已经吹得半干了。
“我吵醒你了?”他回头,低声问。
唐姝摇了摇头,有些害羞的问他,
“你...帮我洗了....?”
“嗯,”张黎并不扭捏,依旧在认真的吹着手里的布料,“你没有换洗的衣服,我这儿没有烘干机...”
唐姝走过去,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没有说话,将额头抵在张黎的后背上,一下一下的点着。
狭小的空间里,吹风机将温度吹高,洗衣皂的淡淡柠檬香氤氲在呼吸里。
少年和少女都没有说话,两颗心脏跳动成同一个频率。
*
吹干了衣服,张黎转身,将已经又快要睡着的唐姝抱起来。
抱着她回了卧室,轻轻放在床上。
他起身离开,却被一只柔软的手臂拉住。
“唐姝...”
昏暗的房间里,张黎双手撑在床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别闹。”
少女半睡半醒的声音带着更加浓的嗲,甜的腻人,
她说,
“张黎,我可以现在就上大学的....”
脑中绷着的弦发出‘嗡’的一声,张黎的鬓角渐渐沁出了一层汗,
“姝姝...但我不可以。”
“只是这样,能抱着你,已经是我能承受得起的、最珍贵的礼物了。”
唐姝松开了自己的手,躺在有张黎气味的枕头上,仰着脸认真的看他。
她的手指沿着他的脸画了一圈,眼中全是心疼,
“可是张黎,我还能给你什么呢?”
少年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你的可怜和施舍,已经足够了。”
唐姝摇头,“但我...也想...”
“乖,别再考验我。”
张黎在旁边躺下,伸手捂住了唐姝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睡吧。”他哑声结束了话题。
少女的眼睛湿漉漉的,侧过头来控诉的瞪了他一眼。
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缩进了少年的怀里。
“晚安,张黎。”
“嗯,晚安。”
...
*
天上的月亮打了个哈欠,失望的移开了自己八卦的眼睛。
它换了个方向,看向了千里之外的西南边陲。
宁皓结束常规射击训练,又加练了一场,最后一个从靶场出来。
他打了一桶水胡乱冲洗了一通,两个月的综合训练下,一米九的男人肌肉线条更加的流畅,每一寸皮肤下都蕴藏着十足的爆发力。
黄色的头发早已经剃干净了,只剩下一层青黑色的头皮。
大概是自己剃的头发,没掌握好角度,将自己的左边眉毛剃掉了半截。他胡乱贴了张胶布遮掩,居高临下仰着下巴看人,整个人更加的痞坏。
回到宿舍,躺在又硬又薄的架子床上,宁皓浑身都疼。
双手因为高密度的qiang支拆卸组装训练,早已经磨得血肉模糊,十根手指头都缠着医用纱布。
他闭上眼睛睡着,脑子迫不及待的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画面总是摇摇晃晃的闪着一层光晕,他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里切菜,透过窗户抬眼看。
穿着一中校服的少女美得不像话,浑身都在发光,她微笑着低头、逗弄池子里的锦鲤。
忽然回头问他,
‘宁皓哥哥,我甜不甜~’
草,要命。
宁皓睁开眼睛,烦躁的起了床。
凌晨一点,他进了格斗训练室,叫醒了正在打呼的陪练员。
两个接近两米的陪练员、带着浓浓的起床气,轮番和宁皓酣畅淋漓的打了一场。
凌晨四点,宁皓终于精疲力尽的、躺倒在八角笼的地上。
陪练员对他是又烦又佩服,开玩笑的踢了他一脚,
“喂,皓子,你这么拼干啥?
咱们这些人的命虽然不值钱,但自己好歹也爱惜一点啊...”
宁皓撑着爬起来,扯了块毛巾抹了一把脸,随意的搭在脖子上往外走,
“你懂个屁。”
“老子还有一池子鲤鱼,等着我回去喂。”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