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沭远一张口，寒风直直往嘴里灌，喉咙发涩，“你说什么......”
原本的笃定到像是固若金汤般的城池在程繁璃这句话落后，顷刻间泥沙俱下，轰然倒塌。
他是如此的自信——
程繁璃会永远爱他。
日复一日的讨好和钦慕，眼中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爱意，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不会怀疑程繁璃爱萧沭远。
萧沭远也深深认为。
别说这事本就是误会，而且已经发声明澄清，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
程繁璃不可能会离开他的。
萧沭远就带着这般凌然的傲慢，分明是自己的错，但却半分低头的意思都没有，他在坐等程繁璃的道歉，等她软声低语凑在他耳边说：我错了。
但，萧沭远等了三天，并没有等到。
两人争执或者有什么不合的地方，程繁璃总是先做出改变和后退一步的那个。
这次没有。
程繁璃不仅没有低头认错，她直接搬走了。
一点给萧沭远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萧沭远也知道，这件事是他的问题，但他就是放不下面子和程繁璃道歉。
在他印象中，道歉的次数少之又少，甚至称得上没有。
而程繁璃又是惯会顺着萧沭远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是谁的错，她总会说对不起。
只要萧沭远脸色一变，或者程繁璃做了什么不合他心意的事情，通常情况，程繁璃很快就会说她错了。
萧沭远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他已经被程繁璃惯坏了。
在某一瞬间，萧沭远意识到自己错了。
他想和程繁璃道歉。
但话被哽在咽喉，说不出也吐不出。
最后说了一句：“我没有同意分开。”
说到这里，萧沭远后面的话十分自然的说出来，像是在心底预设了很多次一般。
“你现在住在哪里，地址发过来，我去接你。”
“还有，以后没有第二次。”
他说的是程繁璃没说一句话搬出去的事，程繁璃一下也听出来了。
语气平静理智，比一开始明显的怒意质问好很多。
而程繁璃笑了。
她说：“我的眼睛，好看吗？”
萧沭远不知道程繁璃为什么话题突变，他皱着眉，重复一遍：“我现在去接你。”
“家里东西都有，你不拿东西过来也行。”
程繁璃也不理会萧沭远的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喜欢化完妆后的我。”
看到那张照片之后，程繁璃便很少化妆了，就算化妆也是化淡妆。
素颜的程繁璃和那个人并不像。
萧沭远总夸她化妆好看，让她出门记得化妆。
程繁璃意味不明的笑着，眸底不带任何温度。
笑容甚至称得上有点冷。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我和她长得像吗？”
这句话还是说了出来。
说出来之后，程繁璃觉得轻松很多。
这些年和萧沭远在一起的时光，就像是做了一个梦。
而梦终究是梦。
萧沭远准备出门的动作停住，眸光凝滞，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没等萧沭远问她是什么意思，就听到耳边电话已经被挂断。
他在玄关站了很久，然后把门给关上，并没有出去。
原本是要去接程繁璃回来的。
他知道程繁璃现在在哪里。
程繁璃吃饭的餐厅，萧沭远之前带她去过一次，老板和他认识，也知道程繁璃和他关系匪浅，在程繁璃和常默一起来的时候，他犹豫再三，还是和萧沭远说了。
因此，才有了这通电话。
萧沭远从昨晚凌晨回来一直到今天，按在屏幕联系人上的手迟迟没有拨通。
他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原因。
可能是自尊心作祟，觉得先打电话的人就是先低头的人。
而程繁璃每次都会先开口，萧沭远也会顺着她给的台阶下。
这次怎么就不愿意了。
甚至还搬了出去。
萧沭远想的是，程繁璃是在得寸进尺，以分开来迫使他退一步。
他向来高傲，不愿当低头的那个。
但他还是回来了。
连杀青宴都没参加就赶着回来。
萧沭远本以为是距离的关系，等回来就好了。
这称得上第一次，程繁璃和他冷战。
程繁璃脾气很好，属于温吞吞的那种，鲜少和人起争执，萧沭远性格成熟，情绪也很稳定，他们很少有吵架的时候，就算有，很快也会和好，因为程繁璃很会顺毛又会认错，尤其是对萧沭远。
除了少数时候比较固执，比如执意要去上班，其他时候都是听萧沭远的。
萧沭远这人甚至称得上薄情，父母吵架离婚他都没有什么表情，更别提哭。
唯一能够触动到萧沭远内心的人，只有程繁璃。
她是例外。
从第一次为她改变主意开始，萧沭远就逐渐意识到了。
但他并没有结束这段关系。
他是人，并不是神，他容许程繁璃在他心中占据一地，也在思考他们的关系。
说是情人并不正确，但和恋人也不太一样。
萧沭远不太清楚普通人是怎么谈恋爱的，后面觉得，他们这也是谈恋爱。
原本一开始就没有明说是什么关系。
若是特意说是谈恋爱的话，好像并不太合适。
他以为程繁璃也意识到这个关系的转变的。
但没有。
她就连分手都说的是分开。
换做是别人，萧沭远都得说一句识趣，但换成程繁璃，萧沭远却感到愤怒。
电话挂断后，萧沭远抬眼看着客厅，一切是那样的熟悉，唯独那个会坐在沙发上对他笑着的人不见了。
他闭上眼，长长呼出一口气。
电话再打过去时，很快被挂断。
萧沭远又将门打开。
他要去找她，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繁璃是不是看到亦或者听到了什么。
此时萧沭远早已忘记，程繁璃和严玟婷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事情。
因为现在就算她们站在一起，都不怎么像。
餐厅的位置离住的地方并不算近，萧沭远开了将近半小时到达。
等他到的时候，程繁璃早就离开了。
餐厅老板今天刚好有事在这里，给萧沭远打完电话后没有离开。
不出意料的等到萧沭远的到来。
有些无奈的耸肩，“老萧，你来晚了，十分钟前他们就离开了。”
他又问：“你和你的小朋友吵架了？”
吵架？
他们这并不算吵架。
萧沭远见过父母吵架的样子，他和程繁璃连吵架的机会都没有。
就连分开，都是悄无声息的。
他还在等程繁璃的道歉，而程繁璃就已经搬了出去。
萧沭远都觉得自己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