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刘红梅和林大山跟着大部队往田里走,没走几步,远远看见林嘉欣和二狗相视一笑的画面。
刘红梅脸上顿时笑出了好几道褶子,正准备说点什么,却听到一句异常不和谐的声音。
“你妹坐那又在发什么疯?呵,福星,再这么下去,我看呐,灾星还差不多。”
说话的是刘红梅的大儿媳周慧,她瞧了一眼走在身旁的男人,继续说:“我给你们林家生了两个大胖孙子,你娘不把我供着,反倒把你妹供着,你瞧她那样子,狗见了都嫌。要我说,20岁之前难嫁咯。”
刘红梅顿时火冒三丈,上前一把薅住大儿子头发往后扯,“我管不了你媳妇,还管不了你了,敢说你妹嫁不出去,我让她说。”
“下次再被我听到,连你儿子一起打。”刘红梅薅了两下觉得不解气,又往大儿子小腿肚上踹了两脚,“两个儿子是吧,我左手打一个,右手打一个。”
踹完又接着薅他头发,过了好一会儿,刘红梅才松开手,满意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
瞥见旁边一声不吭路过的二儿子,她上去又是邦邦两脚:“你也长点记性,别学老大”。
目睹这一切的林嘉欣,两只小腿抖个不停,周慧的话她没听清楚,但从刘红梅的大嗓门里,猜到了大概。
虽说书外的父母催婚居心不良,但到底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
可刘红梅不一定。
如果二十岁之前结不了婚,恐怕挨打的就是她了。
这一顿拳打脚踢,不死也得残吧?
她正低头乱想着,一抬头,发现刘红梅笑眯眯地站在她面前:“阿欣,娘在锅里给你留了白面馒头,你玩累了回去吃。”
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人,下一秒又和蔼可亲了。
川剧变脸大抵如此吧。
林嘉欣傻眼了,分不清这笑里是否藏刀。
只觉得脊背发凉,手心也出了不少汗,她搓了搓裤子:“娘,我,我跟你们去割稻吧。”
玩?
命都快没了,谁还有心思玩?
“割什么稻,爹娘会养你的。”刘红梅按住正欲起身的林嘉欣:“娘先不和你说了,割稻去了。”
爹娘养她?还有这种好事?
但林嘉欣不敢当真,她看了几眼路上的男同志,一下子心如死灰。
结婚可能有点难,还是回家睡觉吧。
林嘉欣天真地以为,既然睡一觉能穿过来,那睡一觉应该也能穿回去。
林家在村口,隔壁还有一户人家,两户人家紧挨着,院子中间用一堵矮矮的围墙隔开。
林嘉欣个子高,站在院子里一眼瞧见隔壁院子站着个男人。
男人穿着老人背心,低着头在洗脸,胳膊看着挺有劲的。
或许是察觉到她炙热的目光,那男人猛地抬起头,撩了一下头发,手指微微掩着唇,快步走过来,语气轻挑:“阿欣,又被你玉恒哥迷到了?”
玉恒哥?!
“陆玉恒?”
“嗯。”
“你爹村支书陆建国?”
“没错。”
“你娘冯翠翠?”
“是啊,阿欣,你要想和哥玩,就把头发留长了,报我爹娘名字没用。”
林嘉欣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小说里的花心大萝卜就住在隔壁,见到真人,她只觉得空气中飘着一层油,令人窒息。
嘿嘿尬笑了两声,林嘉欣收到来自屋内的死亡凝视。
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正凶巴巴地盯着她,那眼神好像自家的猪被白菜拱了一样。
林嘉欣不由嘴角抽了抽,大白天正大光明出现在陆家,想必是原配妻子。
她同情地看了眼女人,心道:姐妹,吃点好的吧。
没再多言,她拔腿就往自家屋里跑,得睡觉,得立刻马上穿回去。
刻不容缓。
林家一共三间屋子,中间是厨房,左右两边各是一间卧室,和厨房相连。
林嘉欣睡的是右边那间卧室,和陆家的房子一墙之隔。
锁好门窗后,她便躺下了,木板床很硬,但回去的心切,她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沉,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天不遂人愿,她没能穿回去。
刘红梅和林大山煮好晚饭了,林嘉欣默默端起红薯粥。
光明村是南方的一座村落,每年种两次水稻,收成不错,除去上交的公粮,剩下的就村里分了。
总体来说,能解决温饱。
“阿欣,结婚的事,你和二狗说了吗?”
刘红梅中午就想问了,谁知出了个小插曲,她没来及问。
“娘,二,二狗哥已经结婚了。”
林嘉欣端着碗,小腿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一五一十把听到的转述了一遍,她边说边察言观色,心里别提多慌了。
不出所料,刘红梅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啪”的一声,她放下筷子,把碗也重重放到桌上。
“李大红这个杀千刀的,存心和我作对是吧,敢和我抢女婿,我和她没完!”
“哎呦,你说说二狗,真是糊涂呐,好好的人怎么就入赘王家了,娶我们家阿欣多好啊。”
“还有他那弟弟小神童,娶谁不好,偏偏娶王家的小女儿,那是省油的灯吗?真是造孽啊!”
刘红梅越说越气,饭也吃不下了。
她不停歇地说了一堆,林嘉欣只注意到“小神童”三个字,那个傻乎乎的男人叫小神童?
她严重怀疑外号是反着取的。
“小神童?”林嘉欣弱弱插了一嘴。
刘红梅没空搭理她,还在自顾自问候王家。
林大山闲着,一本正经给她解释:“小神童啊,是我们村最聪明的人。”
他说完这一句,碰了碰刘红梅的胳膊,“小神童不是还没结婚吗?咱把阿欣嫁给他,他的样貌,我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