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应该是怕我们日子过的拮据。”江淮初说出自己的猜测。
林嘉欣觉得有道理,这年头,大家手里也不会太宽裕,能借出去的钱不多,她总不能和二狗他们说自己不拮据吧。
想了想后,她和江淮初商量道:“江淮初,要不我们去我娘那住段日子?”
四个人挤在一间屋里总归不是个事,她睡不着,好歹白天能补觉,但江淮初不一样,晚上熬大夜,白天要上班。
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垮。
她可不想自己年纪轻轻就守寡了。
住娘家有点不好的是,隔音效果太差,不过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行到那一步,隔音差点就差点。
至少江淮初不用忍的这么辛苦。
她怕昨晚那样再来几次,江淮初真的会憋坏。
林嘉欣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这会儿坐在阴凉处,林嘉欣没做物理防晒,整个脸都露在外面,白皙的脖颈弯着漂亮的弧度。
看的江淮初心里翻滚起惊涛骇浪,他清了清嗓子,艰难嗯了一声,“听你的。”
他的声音沙哑地厉害,林嘉欣赶紧端起手边的搪瓷杯,调整到自己没喝过的那边递过去,“你快喝点水,嗓子都哑了,我改天去买点梨,给你炖点梨汤。”
她絮絮叨叨说着,江淮初不动声色把杯沿转到沾着水渍那边,小口小口抿着喝水,心里甜滋滋的。
林嘉欣没注意到他的细节,只是觉得他喝水的样子好斯文,宛若品尝仙露琼浆。
想想自己刚才猛灌一大口的样子,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小黑,没关系,她和小黑比就行,干嘛和江淮初比。
喝完水,江淮初把杯子放回厨房,又添了小半杯水。
出来对林嘉欣说道:“我们去和娘说一声。”
林嘉欣点头答应,跟着江淮初往外走,去的方向不是田里,是林家。
“娘不在田里吗?”
这会儿没下工,照理说,刘红梅在田里割稻才是。
“我回来时看到她在家里。”
林嘉欣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快到林家门口时,她听见院子里传来吵闹声。
“娘,你就让小东他们搬过来住吧,阿欣的房间不是空着吗?”
今天村里传的事情,周慧自然听说了,她怕林嘉欣打起家里的主意,特意赶过来要房间。
凭什么林嘉欣过的比她好?
她不服!
她可是为老林家生下两个大胖孙子了!
“你做梦。”
刘红梅听了大儿媳的话,当即沉下脸,要是大儿子这会儿在,她非得扒了他一层皮,叫他不管好自己媳妇,没事过来添堵。
刚结婚那会儿,周慧不是这个德行的,温柔贤惠,生完一个儿子后,她才性情大变。
林家上下体谅她生孩子不容易,处处让着她,谁知她变本加厉。
有一回,林嘉欣好心伸手抱孩子,结果周慧猛地推了一把她,害她狠狠摔了一个屁股墩。
念在周慧产后不久,林嘉欣没计较,也没把这事告诉爹娘。
自此以后,周慧越发过分,生完二胎,她就差横着走了,动不动就嘲笑妯娌杨小芳,明里暗里嘲讽杨小芳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谁听了这话都不舒服,好在杨小芳心宽,自己过的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周慧每次对上杨小芳,都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于是她把气全部撒到林嘉欣身上,过年的时候,林嘉欣夹了一块肉,说是肉,其实大部分都是骨头。
即使这样,周慧还是不高兴,伸手去抢夺那块肉,她的动作突然,把林嘉欣嘴唇弄破了。
血滴子直往外冒,林嘉欣气的血压狂飙,一把掀了桌子。
刘红梅心里也不好受,自家闺女这几年受的委屈,她多少有点知道,便趁着这次闹剧,二话不说分家盖房子,带着闺女搬出来。
周慧怎么闹都不管用,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公婆一搬走,她只能自己带孩子,日子过的苦不堪言。
林家原先的房子足够周慧他们住的,周慧现在上门想让两个儿子搬到林嘉欣房间,刘红梅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
要不是看两个孙子的份上,刘红梅早让老大离婚了。
“娘,阿欣是嫁出去的女儿,不会搬回家住了,除非她离婚。”
周慧口无遮拦,今天她非得堵死林嘉欣的路,让他们四个人挤在一间小屋子过日子。
“闭嘴!阿欣要是离婚,你和老大也去离婚。”
刘红梅往周慧脚下泼了一盆水,怒骂道:“你带着两个儿子一起滚出林家。”
周慧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刻找补:“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阿欣要是搬回家,小神童不就是上门女婿了吗?村里人说话得多难听。”
“他们搬回来我乐意,我管村里人说什么。”
院子外面,林嘉欣听着婆媳俩的对话,眼睫低垂,浓稠的情绪在眼底翻滚。
书外的林嘉欣还没出嫁,就已经没有自己的房间了。
准嫂子想要一个衣帽间,哥哥和爸妈提了一下,爸妈二话不说,连夜把她的房间腾出来,找施工队改造成衣帽间。
林嘉欣放假回家的时候,才知道这事,当时妈妈说:“你迟早要嫁出去的,偶尔回来一趟就在沙发上凑合一下得了。”
妈妈还嫌她东西多占地方,让她搬一些回出租屋。
想起那些往事,林嘉欣垂在两侧的手,不由自主攥紧,心底发颤。
一抹温热突然覆上她的手背,指尖交缠,林嘉欣的手被江淮初握紧,十指紧扣。
天还亮着,路上人来人往,林嘉欣用力挣扎,却被江淮初塞进上衣口袋,他振振有词道:“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了。”
男人脸上挂着温暖的笑,一如初见那时。
只是这时,和煦的春风好像吹进了林嘉欣心头,藏在深处的伤口慢慢结痂愈合。
她歪着脑袋,微微一笑。
江淮初心脏仿佛突然被什么击中了,呼吸跟着乱了节奏。
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指尖,思绪回到最后一次“见”林嘉欣那天。
一个阴天,大雨倾盆前夕。
江淮初依旧坐在老地方,眼看着午休快结束,他想,今天应该等不到那个人了。
他正准备起身离开,谁知熟悉的脚步声忽然响起,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听到那个脚步声时,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与往常不同,这次他迟迟没有听到怼天怼地的甜美声音。
半晌,一道哽咽的声音传来:“林嘉欣,总有一天,你会有自己的家,谁都赶不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