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子琢的话,让所有人胆颤心惊。
自古就没有孩子指责父母的不是,父母说你错你就是错,无论如何你都是错。就凭他们生了你,给了你一条命,这一世你就是死,也别指望还清他们。
孝道二字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着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好些个下人已经躲起来暗自流泪,是啊,他们都是被父母卖了的。谁生来甘愿当下人,任人打骂?
淮镇被戳中心事,脸色黑的发沉。
他也顾不得外人在,直接冲上去踹了淮子琢一脚!
“疯子!你这个疯子!今天老子就要清理门户,解决了你这个逆子!”
小芹死命护着淮子琢,生生替她受下这一脚,当场吐血昏死去。
就在淮镇还要上去踹第二脚的时候,时廓拦了进来。
只见他脸色黑的可怕,眸子像腊月寒冬,寒的让人望而生畏。
“淮大人我看疯的人是你!”
淮镇及时收回脚,脸色阴郁,“这是我家事,与你不相干!”
“她是圣上亲封的尊郡主,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对她喊打喊杀?难道是官职进展的太快,还没有弄懂里头的尊卑之别!”
时廓的话让淮镇脸色一黑,只是他接下来的话才让他心下一颤。
“不说她是圣上亲封的尊郡主,就是今日这事被白竹老先生知道了,他也饶不了你。若他修书一封回京,淮大人只管想一想,你这来之不易的三品官还能否坐稳?再说,这件事本也是你家夫人做错!她不仅对人用毒,还羞辱朝廷亲封的尊郡主,请问淮大人平日里怎么御的内!”
时廓的话让淮镇后脊背发凉。
若定性了是画娘先对人下毒,那对他来说也是一政治大污点。
“时公子有什么证据这样说?”
时廓拍了拍手,成规押着一个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四十出头,模样彪悍,淮府上下都不认得她。
可她一进来偏偏大声嚷嚷:“画夫人你好狠的心啊!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对嫡小姐府上的人用了毒!你怎么还是不肯放过我跟我的家人?!”
淮镇脸色一黑,指着妇人怒问:“你这贱妇是何人?我们都不认得你!”
“大人,您不认得我没关系,您去问问你的夫人,问问她为何说话不算话,我已经替她下了毒,她不但没给我银子,反而还对我家人下毒手!画娘你给我出来,我要跟你拼命!”
妇人跟疯了似的。
画娘这边早就收到信息,听闻时廓抓来了人证时她也一愣,她安排的明明是个小孩,怎么变成了老妇人?
正当她要出去对峙时,那妇人看见她跟发了疯的牛似的,冲上去就要挠她,抓她!
画娘吓得只能躲。
淮家侍卫都集结,大家手里挥着剑,可那妇人跟着了魔似的,就要冲上前抓画娘。什么也不怕!
画嬷嬷为了护着画娘,甚至被妇人给挠花了脸。
“你们都是死人嘛?把人给我杀咯!”画娘拼命的逃,朝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侍卫吼了句。
这…
妇人是人证,若是杀了人证岂不是等于主动承认?淮镇看着画娘,一时拿不定主意。
“活捉她!”
老爷让活捉,夫人叫杀了。
妇人此刻眼睛已经发红,只死死盯着画娘,嘴里嚷嚷要报仇!
就在一侍卫愣神之际,画娘一把夺过他手中剑,本打算自保以示警示作用,谁知那妇人一个猛冲一下子撞在画娘的剑上!
登时口喷鲜血,倒地死去。
时廓一愣,瞬间冷声质问:“淮大人你为何要杀人灭口!”
淮镇额头浸出一层汗:“这,时公子不是看到了嘛,人不是我杀的啊…”
“淮镇你什么意思,她那样对我,我杀了她有什么错?”画娘气的把剑一摔,指着淮镇鼻子问。
就在这时,桂嬷嬷匆匆跑来,神色慌里慌张:“老爷,老爷,快,宫里来圣旨了!”
淮镇先是一愣,倒是画娘得意笑了起来:“我就是杀了人又有什么关系?我姐姐可是宫里贵妃!老爷还是快去接旨吧,这不我姐姐送好消息来了。”
这么快…不是说圣上没定夺吗?
淮镇也是一头雾水。
他深深看了一眼淮子琢,大步往前院去。
时廓搂着气息羸弱的淮子琢,大步跟着往前。
“恙恙别怕,有我在,绝不会叫别人伤害了你!”时廓沉声对淮子琢道。
淮子琢虚弱咳了声:“今日之事究竟怎么回事?那妇人无故死了,她可是证人…”
“哪有什么证人…她不过是死刑犯,我答应给她家人百两银子,她配合演一场戏罢了。”
这还是那个温文儒雅,月白风清的时公子吗?淮子琢心下一惊,直到今日她才发现,原来即使自幼一起长大,也不能完全了解对方。
王公公又来了…这一次更加马不停蹄,日夜兼程。
不过这次跟上次不一样,这次他可是毕恭毕敬,任劳任怨,丝毫不敢有半句怨言。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而是陪一位极为重要的人而来。
说起这人,阑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官场上提起他,武官无不肝脑涂地,文官无不胆颤心惊。
一把剑下十万魂,饿殍遍野酒卧枯骨生。
俊面郎下老苍心,不苟言笑只会提剑横。
家喻户晓的儿歌,唱的就是他,镇国将军荣灿。
“王公公…您一路辛苦,一路辛苦!”淮镇赔上笑脸,作揖。
谁知王公公左右望了望看见时廓抱淮子琢缓步而出,脸色冷了冷。
“淮大人家里怎么总是鸡飞狗跳的?上次来就是,这次还是!咱家听闻夫人把恙郡主请回府,特意又拉着马车往淮府来,怎么一来就看到恙郡主受了伤?”
淮镇脸色黑了黑:“小女年纪不大,是胡闹了些让大人见笑了。”
“到底是谁胡闹?恙郡主可是圣上格外看中的人,咱家上次不是说了嘛?要你们好好待她,怎么回回受伤的都是她?哼!哟…时公子,恙郡主没有大碍吧?有没有请大夫来看看,这怎么身上都湿了呢?这天这么冷的,受了伤留了根可怎么是好?”
王公公手忙脚乱把自己马车让了出来,先把淮子琢安置了上去。
“还不快去取一身干净的衣裳来?”王公公心疼的动作让所有人出了神。
尤其画娘,她脸色一阵青白,明明是替自家姐姐来传好消息了,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淮镇也是一脸诧异,二人对视一眼皆一头雾水。
幸而,这时小陶收到消息,闻风赶了来,一边擦着泪,一边替淮子琢换衣裳。
就在这个时候马路对面一辆马车停在槐树下,车帘撩开,里头露出一张睨傲万物的脸。
安静的打量着淮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