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原地忘了走,等他走近了,想走也来不及了。
可他为什么是这副表情看着她?
沈微澜动了动唇,“你……”
“你是不是打掉了我们的孩子?!”
男人带着怒火的质问,让她好几秒钟都回不过神。
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只有她跟秦思知道……
沈微澜呼吸有点乱,“是谁跟你说的?”
“你这是承认了?”薄司寒冷笑一声,深邃的眼底铺陈出浓稠的嘲弄,“沈微澜,再不想要孩子,这样的事,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商量一声?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还是说,我连知道这件事的资格都没有?”
“我……”她被噎得哑口无言。
薄司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情绪失控,整个人阴冷而暴戾,“你打掉孩子,是为了更方便离开我,对吗?你怕有了孩子,我不会放你走,所以想都没想就打掉了他……”
说着他闭了闭眼,表情隐忍,但怎么都压制不住那股失望跟痛苦,“沈微澜,那是一条生命,而你竟然在我的面前,一边亲手流掉了我们的孩子,一边看着我低声下气的求你原谅。”
呵呵呵……
男人笑了,笑意苍凉,“沈微澜,你比我狠。”
“我狠吗?”沈微澜也笑了,“听到薄总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觉得很痛快。”
“薄司寒,这是你应得的。”
说着她用力挣开来了他的手,用力到差一点手就脱臼了。
她后退一步,眉目冷淡的望着他,“因为你的纵容和包庇,那些年,我在临城走投无路!我穿着超短裙,在露天的广场推销啤酒,被那些男人占便宜的时候,你包下了皇羽给苏宛庆生。”
眼泪滑落眼眶,沈微澜的眼睛被眼泪冲刷过,明亮的惊人,“你只知道我抢走了苏宛的戒指,逼你娶了我,却对苏宛挖了我母亲的坟,偷走遗物,跟着又划破了我母亲给我画的画像,这些种种你都视而不见。”
“薄司寒,你这种人,怎么配喜欢我?怎么配一遍遍说着喜欢我,然后又把我最恨的人,圈在你的保护圈里!”
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沈微澜哭得克制又绝望,“蓝田死了,蓝玉成了植物人,这些在你薄总的眼里,都没有苏宛重要,你这样是非不分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当父亲!”
吸吸鼻子,沈微澜抬手狠狠擦掉眼泪,“那个孩子的命,就当……是你赎罪了,一报还一报,总是要报的,薄司寒。”
“……”
薄司寒身形不稳,脚下踉跄了一步,沉痛的问她,“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要杀掉我们的孩子来报复我?”
“是!”沈微澜眉目冷厉,“杀不了你,我就只能杀了你的孩子!薄司寒,我恨毒了你!”
“……”
薄司寒僵在原地。
血色一点点从他的脸上被抽离。
然后,他慢慢垂下了头。
她的话像细密的尖针,铺天盖地的刺进他的五脏六腑,他痛到几乎形神俱灭。
良久后,他又慢慢抬起头,脸色苍白的望着她,“你走吧,沈微澜。”
沈微澜,“……”
“你不是想离开我么,这次我放你走。”说着他凄厉的苦笑了下,“这一次,你别再食言了,我们永远都不要再见了。”
薄司寒说完就不再看她,转身离去,背影寂寥落寞又疏离冷漠。
一如初见。
心脏传来隐隐的钝痛,沈微澜抬手按在心口处,干涸的眼泪再次滑落。
就这样吧。
这才是最适合他们的结局。
看着男人走远的背影,沈微澜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朝别墅大门口走。
她什么都不要了。
别墅里的一切,临城的一切,还有他。
……
江城。
沈微澜元气大伤,在江城修养了两个月,才一点点从那些伤痛里走出来。
她不敢去见蓝爸蓝妈,也没有去找梁陌,自己租了间小公寓,安安静静的待了两个月。
从夏天到秋天,转眼又是秋末冬初了,刮北风的时候,冷得要穿大衣才行。
临海城市,连冬天都比别的城市要冷。
沈微澜穿着宽松的大衣,扣子扣起来,围着围巾,从超市买了一堆生活品,拎着往公寓楼走。
邻居杨太太在门口遇到她,看见她手里东西太多,帮她拎了一部分,忍不住吐槽道,“你怎么一个人拎这么多东西,你老公呢?”
沈微澜愣了下,尴尬的说,“我没老公。”
杨太太眼底放出八卦的光芒,“没有老公?不会吧,那你这……”
这话一出,等电梯的其他妇人都纷纷侧目。
这边哪里都挺好,左右邻居也热情,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八卦,一点消息,能被捕风捉影的放大数倍传扬出去。
沈微澜‘悲伤’的叹口气,“我命苦,我老公两个月前死了。”
“死了?哎呦,造孽呦!”杨太太一脸惋惜,“你一个人要怎么办啊?”
沈微澜扶着额头,“没办法也要好好活下来啊。”
“那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杨太太说着又八卦的问,“沈小姐,恕我多嘴,你老公是怎么死的?生病还是意外?”
“都不是。”沈微澜抬起眼皮,正色道,“他是卖绿茶的,运输的时候遇到意外,车子翻了,他被茶叶活埋了。不过还好,保险公司赔了一笔钱,也足够我生活了。”
这解释简直天衣无缝,连她的收入来源都给说明了。
这话一说完,杨太太果然一脸明白的表情,但又忍不住道,“沈小姐,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找了个卖茶叶的老公啊,不是我说,跟你太不般配了,就你这模样,找首富都行了!”
沈微澜叹口气,“都是命,死都死了,不说了。”
杨太太安慰她,“是,过去的事咱不说了,好日子还在后面,就你这条件,想再找一个,只要眼光不是太高,简直太容易了。”
“我现在没这想法,他才刚死,我……”
“大姐知道你的想法,我也不是说现在,可以慢慢来,不急,再说你这身体也急不得。”
沈微澜点点头,“嗯。”
电梯到了,她们走进去。
杨太太人很好,一直帮她把东西拎到家里。
临走的时候,杨太太拿走了沈微澜桌上的茶叶罐子。
理由是:怕她触景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