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尽善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参加了学校组织的科技园区展览会,她和同学们被组织着到处参观。
结束观光时,园区负责人分发调查问卷,让他们填写。
之后,
她好像被选中体验最新的脑共感仪,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梦里,她不断挣扎,像是清醒又好像越沉越深,她突然意识到这些场景似曾相识……
这,好像就是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梦境继续,是她不曾记忆的角落。
画面猛然一变——
她突然发现自己正僵硬地走向一辆黑色的车,有人将她搬运了进去。
之后,接连不断的人被搬运上车。
她想呼喊,想求救,但依旧是毫无反应。
褚尽善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她感觉自己的精神分裂成了两份,一个拼命想要逃脱、一个旁观着,无能为力。
她不知自己是什么视角,为什么纵观全局却又感同身受。
她努力想要辨别眼前的一切,努力想要找到自己所处何处,但她好像失控了,她完全无法掌握自己的身体,或者说,完全脱离了自己的躯体。
很快,一股安宁的舒适感袭击了她,她放松身体,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褚尽善醒来的时候感觉很舒畅,她好像很久没有睡得这般轻松了,一宿无梦。
宿舍里其他室友还没醒,她轻手轻脚地去了卫生间,开始洗漱,做面部肌肉操。
褚尽善小时候由于一直面无表情,被父母带去医院查看,最后得出有轻微面部肌肉僵硬的症状,医生说这并不是病理性的,有很大的心理因素,要进行日常化治疗……
这——也算她的努力吧,每天做做面部操。
虽然很多亲戚说她生的一副高冷模样,得这个病倒也般配,但她还是想多一点表情,显得和善一些。
毕竟,她不想辜负她的名字,尽善尽美。
一切收拾好后,她出了宿舍,看了看时间,有些惊讶室友们竟然都还没醒,不过倒也不会迟到,可能太累了吧。
或者,之前是自己吵到她们了,说不定这就是她们疏远她的原因……
褚尽善些许失落地走向教学楼,隐约感觉今天天光似乎不太对。
抬头望向天空,只见沉沉的云中显出幽幽红色,她并不感到稀奇,只想又是某种气象散射什么的,她之前晚上曾见过一两次,不过此时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定下,往旁一看,褚尽善发现偌大的校园,竟然没有一个人,只有她在这诡异的氛围里存在着。
不过,她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只是困惑,今天大家都集体赖床了吗?
还是,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课。
她回想了一下昨天,却发现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昨天是不是星期五,甚至前天、大前天、更早都毫无准确细节的记忆……
正当她陷入无措在原地宕机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褚尽善,回神了。”
她转身,映入一展清倾俊逸、羽柔面朗之姿。
但,
“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同学。”褚尽善有些担忧地问。
这个人看起来好虚弱,嘴唇都泛白了。
“呵。”少年忍不住笑出了声,黑黑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仿佛存着无限时光,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褚尽善,不要害怕,你不会是一个人,你会知道所有的一切,你会尽善尽美。”
“啊?”
“从现在开始,你要留意一切,你很快会再遇到我的。我叫林漆,我们竭此至彼,不遇不休,再见。”透着缠绵和偏执,话音逐渐消散。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突然一股柔风好似环抱了她,轻柔有力,让人心下无限发软,身体却升起阵阵勇意。
至此,褚尽善还是一个人站在校园中,不曾回头,她看着莫名回调的视线有些面露难色,这到底是什么啊。
她疯了吗?
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饶是内心早已抓狂崩坍,但她表面还是无事之状,慢悠悠地向教学楼走去。
还能怎么样呢……装死吧。
她什么都不知道,睡一觉醒来,怎么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先不想了,上课要紧——不管有没有课上。
天色渐亮,但仍罩着朦胧的红。
褚尽善走进了教室,已经有三两个人了,她坐下后,陆续同学们都来了,像是一窝蜂涌上似的,但又条理有序。
一切太过古怪。
褚尽善趴在桌子上,掩着头,不想让自己再去细想什么。
突然,有人戳了戳她的后背,她立马挺直,迟疑了一下,有些疑惑又略带惊喜地转了身,努力保持友好的态度看向了对方。
但对面的人可不知她这么丰富的内心动态,表情有些不自然,看到的依旧是全班第一那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死人脸,好看是好看,但他可不敢多看,他怕多看一眼都会被褚尽善看垃圾的眼神鄙视到无地自容,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发现女孩的眼神并不锋利。
“贺琨,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褚尽善声线偏细,可语气常常平静无波澜,让人感觉很冷很不耐烦。
但,她只是不擅长表达标点符号而已。
“褚尽善同学,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我们能出去说吗?”
贺琨有些惊讶她知道自己的名字,毕竟冷面学霸平常看起来好像只对学习感兴趣,其它都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与他们这些“凡人”好似有壁一样。
他甚至以为她可能连班里相处了两年的同学名字都不知道。
两人前后脚出了班级。
贺琨特地将她带到了这层楼的露台,确认了四下无人,有些慌张地说:“褚尽善同学,你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吗?”
“不记得。”
“你还记得就太好……啊?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对,怎么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贺琨看着褚尽善一脸理所当然甚至嘴角微微有向上弧度的样子,感到非常诡异,一度有些语塞。
“褚尽善同学,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而且,我们昨天见过的!”
“不奇怪不奇怪。”奇怪的事情她见多了,她今天早上还看到凭空消失的人了呢。
“我们昨天肯定见过啊,我们不是天天都见面吗。”毕竟是一个班的,肯定见过吧。
“不是。”贺琨有些抓狂,褚尽善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甚至还很离谱。
“我慢慢说,就是我们昨天昏迷在学校大门那里……没有意识……学校礼堂……消失了,然后……”
贺琨开始说话时,褚尽善便又陷入一阵阵眩晕中,她睁着眼睛看着在不断变大变小,扭曲重叠的贺琨,甩了甩头,还是无法聚焦,连同声音也听的断断续续,像在耳旁又好似天边,是一重声但又好像有无数人在她耳边呐喊。
但,她还是捕捉到了很多信息字眼。
她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在阻止着她,不想让她清楚这一切,内心涌上的对抗意让她越发的眩晕。
她越细细回想,脑子就越浑浊锃裂,她越要保持清醒,就越痛苦。
可,褚尽善并没有作罢,她察觉到了一切的不对劲,并极力想搞清楚。
她不想再无视这些真实的错乱。
沉重的悲压使她蹲下了身子,抱着头。
褚尽善努力冲破着所谓的禁制,她不相信她掌握不了自己的记忆。
突然,脑子里炸开一团白光,她终于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