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派去宁古塔的人已经回来了,但是带回来的消息格外惊人——甄嬛死了。
并且陵容的人在乱葬岗中发现了一座墓,写的正是甄嬛的名字。
陵容得知这个消息,震惊的无以复加,她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回神。
甄嬛死的太过突然了,陵容着实是有些不信,但派去的人又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她的墓碑,又由不得陵容不信。
“娘娘,喝点热茶吧,您的脸色着实有些差。”
“照水,通知下面的人,把甄嬛的墓挖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死多久的人,尸体还没有烂光,再加上如今是冬日,埋在土中的尸体还能保存原样。
务必要叫人去看一看,确定那尸体到底是不是甄嬛。”
照水扶住陵容的手臂,顺势为她把了脉,确认她无事之后便点了头,吩咐下面的人去查。
宁古塔距离京城千里之遥,昼夜兼程也需要几日的时间才能得到回话,在没有确切消息传来之前,陵容只能派人去密切关注着情况。
不过宁古塔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宫中的婉贵人倒是突然病了,大半夜兴师动众叫了太医去诊治。
陵容也跟着赶了过去,一进门就看到皇上双手抱头,那模样活像自己当年小产时。
瞧着皇上这样,陵容也大概猜出了缘由,想必是使用药引子毒药的时候,婉贵人突然晕厥,将皇上吓成这个样子。
陵容瞥了永寿宫中摆的花卉,她的暖情香可好用的很,皇上与婉贵人整日用服药的借口厮混,出现这情况也实属正常。
“卫太医,周太医,先去为婉贵人把脉吧,本宫观皇上并无大碍,你们不必太过担心。”
卫周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一同去看皇上,见皇上也摆了摆手,二人方才退了下去。
“皇上放心,卫太医和周太医都是医术高超之人,定不会叫婉贵人有事的。”
“是朕的错,朕没有注意到婉贵人的情况不对,是朕坚持,才铸成了大错。”
皇上看起来着实伤痛,也不知道是不是造成了什么阴影,陵容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坐去了一旁,接了小丫鬟送上来的茶。
“当时是朕……”皇上长叹一口气,欲言又止一般看向陵容。
奈何陵容根本不理,只是招呼照水过来,叫她去婉贵人看看,毕竟两位太医都是男子,有些病症不好察看,有个懂医的女医在更加方便。
“皇上,您看如何?”
皇上忙于自己伤心,听见陵容的询问只是摆手,叫她拿主意便是。
“去吧,照水。”陵容也不多问,更没有关心皇上,她低头闻了闻手中的茶,脸上没有丝毫担忧。
皇上半晌都没有等来安慰,似乎也没办法继续沉寂在悲伤的情绪之中,他沉默地看向陵容,叫陵容不得不抬头,回望过去。
“皇上可还有事要吩咐?”
皇上仍是沉默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不能说他此时心中烦闷,需要陵容开解一二吧。
可平日里最是温柔小意的女子,今时今日怎得突然这般冷漠,皇上心中生出了几分不悦,“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婉贵人曾经在宁古塔受苦,身体本就有些虚弱,承担不了日夜宠幸。
再加上其身为药引,对身体的消耗更大,臣妾对婉贵人虽有几分担心,但是更担心皇上的身体会不会有所影响。”
陵容叹了口气,便故作担心地问起皇上的情况来,“皇上此时可觉得身体有哪里不适?婉贵人给您的药,可还像从前那般好用?”
皇上摇了摇头,他沉着面色,对陵容还是有所保留,“朕此时没有什么事儿,主要还是婉贵人。”
“臣妾前些日子听恬嫔说,皇上想晋婉贵人为妃,恬嫔心中不悦,来承乾宫吵嚷了许久,话里话外都觉得自己比婉贵人更适合坐上妃位。”
“她胆子倒是大,敢质疑朕的决定,还叫你来询问朕。”
“臣妾耳根子软,皇上您是知道的,但是臣妾不敢应了他们,便只能尽可能地推拒,只不过恬嫔与三阿哥一个性子,听不懂臣妾的推拒之语。”
陵容没给恬嫔和三阿哥留什么面子,又将自己给摘的干净,“皇上您最是了解他们了,闹起来连您都压不住,更何况是臣妾了。”
“弘时的事儿,你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苏公公亲自去内务府挑的人,有几个还是侍奉过齐妃的,三阿哥能用的舒心些。”
皇上没有多问,陵容便也只是浅说了两句而已,“如今三阿哥仍旧与五阿哥住在一处,每日饮食都换了银制器皿,断不会出现下毒之事了。”
“这世界上有太多毒药,根本就没办法用银器试出来,”皇上似乎话里有话,“就比如太后的去世,用了多少银器都没有查出来。”
“皇上的意思是……太后娘娘不是因病离世,而是……而是有人谋害?”
陵容故作惊慌,她急切地向前握住皇上的手,“太后娘娘究竟是被何人所害,皇上您可知道了?”
皇上的视线顺着陵容的手慢慢挪到她的脸上,他顺势拍了拍陵容的手,“只是查到了一些端倪,但朕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谋害太后。”
“是啊,”陵容并没有挣脱皇上的手,她应和着皇上,“太后娘娘对后宫中事都甚少过问,除了对从前的惠贵人以及皇后娘娘颇为喜爱与关注之外,对其他人都没什么特别。
臣妾着实想不明白,太后娘娘会得罪了谁,按道理来讲,以太后娘娘的身份地位,无论做什么事情,后宫众人都会听从的。
皇上,有没有可能是宫外的人所为?尤其是那些觊觎皇位之人,想要以此动摇皇上的心神。”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可能,不过朕已经查出,此事与后宫中的人有些关系。”
“后宫中人?那这后宫之中,也就只有几位妃嫔而已,她们与太后娘娘……很难有什么要谋害性命的龃龉啊。”
陵容知道皇上已经查到了恬嫔身上,因此并不担心自己被皇上怀疑,“皇上,有没有可能是某个奴才做的,尤其是当年伺候太后娘娘那些人。
只可惜竹息姑姑已经死了,不然从她口中也许还能问出些端倪。”
“伺候太后的人不少,朕已经派了苏培盛去查,不过最值得怀疑的便是那杏仁茶,还有当初为太后诊病的江湖游医,以及为太后祈福的僧人。
那些僧人还算好找,那些江湖游医寻起来就有些困难了。”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多派些人手去查总能查到些踪迹的,毕竟他们也算是江湖上有名的郎中,想要全然销声匿迹是绝无可能的。”
皇上似乎是不抱什么希望一般,他只是点了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皇上,后宫之中可有什么臣妾能帮得上忙的事儿?
后宫之中琐事颇多人员也多,也许有除了伺候太后娘娘之外的一些人知道什么消息。
若是皇上信得过臣妾的话,臣妾愿意帮忙查上一查。”
“朕与你说起此事也正是这个意思,如今后宫之中,唯有你拥有宫权,朕的要求是,所有宫人全部排查一遍。”
“是,皇上。”陵容心中思量着,这调查后宫中所有人究竟会闹出多大的动静,不过她倒是可以动手的快一点,将恬嫔和其身边的侍女都抖落出去。
不过动作太快,有早知情况的嫌疑,陵容想着还是废两日时间再做考虑。
“你倒是比皇后乖巧,朕说的事儿,知道立刻就做。”
“皇上,臣妾掌管后宫不久,确实不像皇后娘娘那般如臂指使,只能慢慢熟悉着、摸索着,好在皇上过去便赐给臣妾协理六宫之权,如今对这些繁忙的宫务已经逐渐上手了。”
“那便好,婉贵人的事儿,朕自有考虑,你多费些心思,好好查一查太后的事儿。”
如今陵容的之于皇上,比之皇后用起来还要更加顺手,尤其是一碰到大事儿,就会怕的找过来,比皇后懂事太多了。
“皇上,晟贵妃娘娘。”卫临与周太医赶了出来,照水也跟在背后,小碎步走到了陵容身边。
“婉贵人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婉贵人此时已经苏醒,只不过身体太过疲累,用过药之后,便睡了过去。”
周太医拱手回话,他又取出一张药方,“这是微臣与卫太医一同商议之后拟出的药方,婉贵人需要服用半月,身体方才能恢复如初。
这半个月内,婉贵人最好躺在床上静养,勿要做些费心费神的事情。”
周太医的言外之意,就是皇上与婉贵人不要房事,可皇上还需要用药,停药十五日对他来说,显然是不可能的。
“还有别的办法吗,婉贵人的姐姐离世,朕最近打算带她出宫祭拜,若是十五日之后,连她姐姐的头七都没有办法赶上了。”
原来皇上早就知道了甄嬛已死的消息,陵容垂下了眼睛,连皇上都说甄嬛死了,难不成那墓中埋着的,真是甄嬛本人吗。
可陵容还是不愿意相信,如果甄嬛真的这般死了,那么在意她的皇上,怎么会如此平静。
“这……微臣与卫太医回去再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药物可以调整一下,增强一下药效。
但是七日之内复原,也是有些艰难了。”
皇上脸色一沉,他想听到的话绝对不是这种,周太医人年纪大了,对皇上心思的揣摩也弱了不少。
卫临倒是个聪明的,他一听就知道皇上在意的并不是婉贵人什么时候好,而是婉贵人什么时候看起来好。
“皇上,微臣倒是有一味药,能够缓解婉贵人的症状,不过还需要药物来调整药性,所以明日才能将药送来承乾宫。
用不了几日,婉贵人的情况就会有所恢复,应是不会耽误拜祭的。”
皇上这才满意地点了头,叫卫临与周太医尽快回太医院研制药物,勿要耽误了婉贵人的病情。
“原来婉贵人这次病重,是因为得知道了其姐姐离世的消息。”
“朕不该坚持告诉婉贵人此事,她们姐妹情深,受不得这样的刺激。”
“甄氏……是如何离世的?”
“她受了风寒,没能得到及时的医治,便离世了。朕的人知道时,她已经被封进棺木下葬了。”
陵容点着头,心中却告诉自己,皇上的人也并没有见到真正已死的甄嬛,所以这甄嬛很有可能是假死,毕竟自己当初送叶澜依逃出皇宫,用的就是这样的办法。
“皇上可是对她的死存有疑虑,所以才想亲眼看上一看?”
“你倒是敏锐。”皇上并没有隐瞒此事,他手中的持珠开始转动起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一般,“甄氏一族,只留下几个女儿,朕答应了婉贵人,要善待她的姐姐,故而派人监视,叫她不能离开宁古塔,也不至于太过受苦。
可她居然突然便死了,朕的人未曾看到她离世,便觉得这其中可能有些问题。”
陵容没想到皇上在甄嬛身边也安排了人,心中顿时有些紧张,若是皇上知道自己也派了人过去,还不知道会如何猜疑呢。
想到此处,陵容便抬头瞧了照水一眼,后者立刻便明白了自家娘娘的忧心,找了个再去看看婉贵人的借口便离开了。
“皇上,也许是她在宁古塔受苦太久,便想了这个法子逃出去,只不过她一个弱质女流,想做成此事并不容易。”
“朕心中自有成算,容儿不必太过担心。也许你我二人都太过多疑,她真的死了也是可能。”
皇上并没有说出他怀疑的人是谁,毕竟那个人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网开一面的果郡王,也是那个与甄嬛纠缠不清的允礼。
可是陵容前世与甄嬛交手太多次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甄嬛会这般轻易丢了性命。
她一定是找了后路,一定是有别的计划和打算。
陵容与皇上对视着,与此同时的果郡王府,一顶小轿已经抬进了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