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带着酒气的呼吸全部洒在她脸上,像是醇酿的葡萄酒带着微醺的味道,诱惑了她。
“时序。”
阮梨心跳了下,对上他的视线,莫名有些紧张,放在身侧的一只手紧握成拳,几乎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努力平复着心情,尽可能保持着平淡说着,“我们谈谈吧。”
她是真的想和他好好谈一下,至少不要靠着猜来推断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阮梨习惯了带着面具做人,难得的想和一个人露出真实,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结果。
时序深邃的眼里流露出不符合他气质的迷茫来,“谈什么?”
他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语调带着懒倦的醉意,“不谈。”
“不想和你谈。”
话里带着几分任性,“没良心的东西,”他谴责着阮梨,“良心都叫狗吃了。”
时序像个难得任性的小孩。
身上的戾气收起,也少了平日里的冷感,多了几分脆弱,他像只无尾熊一样赖在她身上,“我对你这样好,你居然还是不知足。”
“a市哪有人比得上我,”时序喃喃道:“哪有人。”
想着那个男人,时序心里就憋着一股火,当时真的打算开车撞向前面的车,把人揪下来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要保证阮梨是他一个人的。
后来,李澍那句,“你就不担心她怕你”及时喊醒了他。
他哪里不怕,他生的一身反骨没人能管得住他,一直活的恣意又潇洒,像他这样的人,谁见了都说没人收拾的了他,偏偏像他这样铜墙铁壁的人,却生出了这样一根软肋,谁碰一下都不行,觊觎不行,多看一眼都不行,只一下他就想要了那个人的命。
而这样要了他命的人,让他发了疯的同时,又偏偏露着这样无辜又迷茫的眼神看着他,像个小可怜。
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脑子里回忆着当时座谈会上,阮梨婉拒别人的借口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一直只当那是阮梨用来推脱别人的借口,却在今天看见她和别的男人亲近时,突然变的不确定了。
她是不是真的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男人,是今天那个男人吗,那个叫她藏的那样深的男人,到底是谁,那个让他嫉妒到要疯了的人,是不是真的那样好,好到让阮梨这样骄傲的人也愿意放下身段去爱慕去迷恋。
时序想象着阮梨依偎在别人怀里,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的撕扯了一下似的,有鲜血从那缝隙里流出来,汹涌的热血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吞没,摁进海底里,叫他心痛到喘不过气来。
他一直用着自己的认为对她好的方式对她好,企图让阮梨在朝夕相处中,多喜欢他一点,更喜欢他一点。
可他却从没想过,在阮梨心里会住进别的人,那种深深地无力感包裹着他,让他陷入了无尽的自我怀疑和挫败。
除此以外。
他仍心有不甘,想挖开阮梨的心脏,好认真看一看那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肠,往日里的亲密,接吻和相拥而眠难道都是假吗。
她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置身事外的和他保持着亲密关系,心里又装着别的人。
她把他当做什么了,是当作发泄情欲的工具,还是用来填补空虚的一个玩偶。
时序满腹心事,最终落到实处,又想着算了,他和阮梨计较什么呢,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他们时间还有很长。
日复一日,她总会发现他的好,总会爱上他,她实在喜欢别人,他也愿意等她。
反正等了这么多年,反正已经等了这样久,反正是他先爱上她的,反正这世上没人比他更爱她了。
那,多等等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他不等阮梨回应,就先赖在人身上,“走不动了,姐姐扶着我。”
“......”
阮梨偏头看他,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人,此刻像个撒娇的小男生,她眨了下眼,有些不太确定,“你喝醉了?”
“嗯。”
时序声音吞吞吐吐的,变的缓慢,“喝醉了。”
怕阮梨不信。
时序格外认真的补充,“任军那货,喝不过老子,简直是个小趴菜。”
小趴菜。
阮梨想着任军那样子,让人逗乐了,“那你怎么在这。”
听到这话。
时序脚步停下,侧过头来瞧她,一双桃花眼在这时刻变的格外璀璨,“李澍说,你在这。”
“你见了李澍?”
时序刚缓和的脸色,又垮了下来,“阮梨,你懂不懂女德。”
“你结婚了。”
像是表达着不满,时序声音淡了下来,“要注意影响。”
虽是夏季。
下着雨气温还是偏凉,阮梨身上湿透,此刻还扶着这样一个近一米九的时序,到底还是吃力。
她有点没力气。
扶着时序,也没空和他争辩,和喝醉酒的人有什么好争的。
阮梨身上黏答答的,觉得很难受,问他,“你能自己待着吗,我去叫车。”
天空还飘着细雨。
时序像个软骨头一样赖着,摇摇头,“没力气,”紧接着,又吸了下鼻子,“我好心来接姐姐,姐姐就这样准备把我扔下不管了,好狠心的姐姐。”
“......”
好狠心的姐姐。
一字一个锅砸在头上,阮梨有点头疼,从包里找到手机拨通了司机电话,边打边和他说,“不走,我喊司机开车过来,行了吧。”
司机接通,她说了一下地址,很快挂断电话。
“司机马上来,”阮梨语气似哄,“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
反正阮梨不会走这件事,让时序满意了。
“嗯,”说着,他还不忘把伞面向她倾斜,“姐姐撑伞,别感冒了。”
见人这样。
阮梨深深吸了口气,又无奈又好笑,“时序,你到底喝了多少。”
时序没应,一双桃花眼格外认真的看着她。
像是看着属于自己的小狐狸,要亲眼看着,亲自守着,才能不让小狐狸溜走。
等了大概十分钟。
司机匆匆赶来。
两个人坐在后座,时序仍黏着她,她也由着时序这样,看着车窗外霓虹闪烁,这里正处于a市繁华地段的商业区,此刻窗外流动着川流不息的车流,以及人行道上步履蹒跚的人们,雨伞变成跳脱的颜色点缀着暗沉的雨天。
身旁的人呼吸渐热,带着浅显的酒气。
阮梨侧过头瞧他,时序眉头微微蹙着,眉宇间透着疲倦,窗外明暗不一的灯光闪过他极为锋利的轮廓,她看不清时序的表情,却莫名从他身上看到了难得的几分易碎感。
时序,也会有害怕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