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心里咯噔一下,想着那个大雪夜里赛车场上孤注一掷的阮梨,想着怕欠恩情而替他挡刀的阮梨,想着那天装醉在他面前变的格外耐心的阮梨。
那样好的阮梨。
那样温柔的阮梨。
笑起来很好看的阮梨,生气时的阮梨,委曲求全的阮梨,为了讨好而引诱他的阮梨。
各式各样的阮梨一下子涌入脑中,一件件细数根本数不过来,冲动过后,是懊悔。
时序突然有点后悔了夺门而出了,她还住着院呢,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要受着自己的坏脾气,而且他都那样发了脾气,人还拉下脸来哄他。
他是不是,太不识好歹了些?
他会不会,伤害到了阮梨,阮梨会不会因此怕他?
阮梨会怕他,这念头一出,他没来由的一阵后怕,他已经极力在阮梨面前表现的温和,却还是没能把握好分寸,把自己最坏的一面暴露出来。
时序烦躁的挠了挠头,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混蛋,连旁边坐下了个人都没发觉。
李澍拿了杯茶起来,“今儿还是养生局。”
“可不,咱序爷结婚了就只养生了。”
任军说到这,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咱瞧着序爷搁这不高兴呢,我合理怀疑他惹我小嫂子不高兴了。”
李澍:“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
任军一脸笃定,“我小嫂子那样好脾气的人,指定做不出什么让序爷生气的,既然不是我小嫂子,那肯定是序爷了,要不也不会来这吃冷板凳了。”
李澍扯了扯唇,不予置评。
“女人嘛,哄哄就好了,感情最怕的就是冷战了。“
任军说着,“有很多人,就是冷着冷着,感情就没了。”
感情最怕就是冷战了。
冷着冷着,感情就没了。
没了。
时序低下眼,想着好不容易升温的感情别要真没了,真冷没了,想到这,就更后悔了。
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从桌上捞起手机就要走。
见此。
任军喊他,“序爷,去哪啊。”
李澍朝着他方向一起看过去。
闻言。
时序转过头,痞里痞气地落下一句,“哄老婆。”
话落。
人就走了。
留下一茶室的吃瓜群众。
任军迟迟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问,“序爷刚刚说,去干嘛?”
旁边的人应他,“哄老婆。”
“卧槽!”
“爱情使人盲目。”
“序爷居然都会哄老婆了。”
李澍听着,轻笑了声,不置可否。
任军简直奇了,连忙捞过手机,在微信里找着什么。
旁人:“你干嘛呢。”
任军:“找我小嫂子微信。”
旁人:“找嫂子干嘛。”
任军抬头,笑嘻嘻地,“友情提示,序爷正在快马加鞭,哄小嫂子路上,让我小嫂子高兴高兴。”
旁人:“.....”
——
时序没有去医院,而是回了趟家,黄姨正在准备晚餐,因着阮梨喜欢黄姨做的东西,时序就让她每顿按时送到医院。
正在厨房里忙活。
听见动静。
黄姨转身,就看见时序正站在厨房的柜门中找着什么。
黄姨没忍住,“先生,您找什么呢。”
“围裙。”
时序想着,要收复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收买她的胃,阮梨那么爱吃甜食,他就亲自下厨,让她感受到什么是诚意,想着阮梨吃东西幸福的表情,唇角有着逐渐疯狂上扬趋势。
他忍着笑,问,“黄姨,你看见了吗。”
“我来吧。”
黄姨走过来,在一个柜门中取出新的围裙,问,“先生,您要下厨吗。”
她照顾过不少富家子弟,真没见着几个会下厨的。
这事。
还挺新奇。
闻言。
“嗯。”
时序拿出刚在手机里下载好的视频,放置桌上,“我准备,给太太做这个。”
黄姨看过去,“榴莲千层?”
“嗯。”
黄姨应了声,“好。”
她准备去拿工具,被人喊住,“黄姨,我自己来。”
黄姨脚步顿住,“不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
时序极为自信地开口,“这点小事,我自己来。”
不过是个甜品,能有多难?他是谁,他可是时序,在他字典里,就没有难!
这么想着。
时序穿好了围裙,小碎花的围裙套在他身上充满了违和感。
黄姨看着,忍俊不禁,想着这事得分享给阮梨看看,让阮梨也高兴高兴,抱着这种想法,黄姨偷摸拿着手机,对准了时序,“咔嚓”一下,拍了下来,而后准备找到阮梨微信发给她。
“黄姨。”
一道寡淡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黄姨吓了一跳,手机都差点飞了出去,下意识看向时序准备解释。
就见时序拿着鸡蛋在手,面前放了几个瓷碗,吊儿郎当的看着她,“给太太拍照呢?”
心思被人戳破。
黄姨有点不好意思,“先生从没下过厨,我想这事能让太太高兴。”
“嗯。”
话落。
时序挺直了背脊,敛去了痞气,站在琉璃台前,模样真有几分翩翩君子的温润感,“拍吧。”
他姿势摆好。
给人感觉,十分矫揉造作。
黄姨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就听见时序催促,“不是要拍,快拍吧,我还要准备东西呢。”
听到这话。
黄姨“哦”了一声,匆匆拍了张,还有种在做梦的感觉,刚刚的时序看着真的很有亲和力。
她把照片发给阮梨,并发了条语音,声音细细小小的,“太太,先生亲自下厨,说要给您做榴莲千层呢,先生看着冷冷的,对您那真叫一个好呢。”
时序敲了个鸡蛋放在碗里,忍不住偷听,听着黄姨的话,心情美的不行。
想着这人没白请,心里默默决定要给黄姨加工资。
他又敲了个鸡蛋。
对着视频步骤,把提前准备好的牛奶放入,而后倒入细砂糖,精准到一克也不能有误差,紧接着。
时序看着化好的黄油,放入碗中,开始搅拌。
那手法,还挺有模有样。
黄姨感慨,先生真的是个很好的丈夫呢。
她正沉浸在小夫妻的甜蜜中,下一秒,就被一阵锅碗瓢盆摔地声吸引,她急忙走进厨房,就见时序拿着一口新的平底锅,眼神飘忽地说,“刚刚手误了一下,真没事,黄姨你去歇着吧。”
黄姨往后一看。
见着台面上多了好几口黑漆漆的平底锅,锅上还沾着烧焦的饼皮。
“......”
“先生。”
黄姨踟蹰地说,“要不,我帮您。”
“不用。”
时序拒绝的很干脆,“不是亲手做的,不够有诚意。”
他还指着这东西哄阮梨呢。
怎么能假借她手。
话虽如此。
黄姨还是拿着一口锅,放在煤气灶上,手把手演示给时序看了一遍,“这样,行了吗?”
时序看着黄姨煎出来的饼皮,轻盈又薄,跃跃欲试,终于在几次失败以后,迎来了首张完美饼皮,为此,时序十分有成就感!
有了好的开头,而后,手法越来越熟练,一张比一张好。
他将打好的奶油和果肉混合,铺在轻盈的饼皮上,一层接着一层,整个厨房都洋溢着香气,他看着成型的千层,将做好的千层放入盒中,十分满意。
拎着盒子就来了医院,一眼瞥见坐在床上很安分的阮梨。
他推开门,将手上东西放在小桌子上,还未开口,阮梨眼睛亮晶晶的,笑问,“亲手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