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阮梨信以为真,“真的吗?”
“当然啦!”
外公很有诚信,“外公骗过小梨吗。”
“没有呢。”
小阮梨高兴了,拿过糖果,一口咬在嘴里,“小公主开心啦!你快告诉小天使吧!”
小阮梨在书房里咯咯笑着,天真又烂漫。
外公笑的爽朗,眼底里全是宠溺。
笑声隔着久远的岁月,仿佛还在昨日。
只是那笑声却不在。
再也没有了。
阮梨收回视线,心里升起巨大的悲怆。
“外公,您的小公主长大了。”
“以后,不做小公主了。”
“我会成为自己的骑士。”
再也没有人回应她了。
走廊里空空荡荡的,透着密不透风的沉闷感。
阮梨轻吐出口气,积压在心里十多年来的恨意全部化作实质,走向母亲卧室。
伴着沉重的开门声,响起一声“嘎吱”声,母亲卧室偏粉调,梦幻的浅杏色床帘褪去了全本的颜色,变的发白,床帘上落满了灰尘。
书桌上还摆着一家三口的照片。
母亲笑的无忧无虑,外公外婆依旧年轻,他们笑容定格,永远活在了照片里。
而坐在卧室中央的男人,却亲手毁掉了这一切。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眼里流露出厌恶,揭开了罩在他眼上的布条。
阮岳手脚被捆住,嘴被贴着胶带,好不容易得到了光亮,被眼前光线刺激,微眯了眯眼睛,一抬头,就见着陈娇娇一家三口的照片,眼睛猝然睁大。
下一刻。
他余光瞥见了阮梨。
阮梨。
阮岳看向她,目光透着陌生又恐惧,像是在看着什么怪物。
“爸爸。”
阮梨狐狸眼微弯,手上拿着锋利的刀子,“你说,当年我母亲临死之际,有没有想过杀了你。”
阮岳疯狂的摇头,像是想开口,半天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动静。
下一刻。
阮梨拿着刀子的手凑近他脖颈,刀口贴着软嫩的脖颈皮肤,触感极冷,阮岳吓的一个哆嗦,刀口划破皮肤,渗出浅显的血痕。
“啧。”
阮梨从一旁的小圆桌上,拿过手帕擦干净,“脏了呢。”
阮岳额角分泌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嘴依旧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疯子。
阮岳心里狂喊,疯子,你疯了。
阮梨像是读懂了他的眼神,“嗯”了一声,“不疯怎么好意思说我流着您的血。”
阮岳头摇成拨浪鼓,嘴里支支吾吾不停说着什么。
终于。
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阮岳满怀希望的往外看过去,在看见来人的时候,心彻底凉了。
是陈蓉蓉。
陈蓉蓉一进来就看见放在中央的照片,对上陈娇娇那张明艳的笑容,又看向和陈娇娇长相极其相似的脸时。
一时居然分辨不出,坐在这里的到底是阮梨还是陈娇娇。
陈蓉蓉身上激起一身疙瘩。
“阮梨。”
陈蓉蓉声音忍不住发颤,“你喊我来干什么。”
阮梨手里掂着刀子,笑了,“过来。”
陈蓉蓉惧她,还是上前。
谁知。
她刚上前,阮梨手上的刀就扔了过来,还带着余温的匕首落在陈蓉蓉掌心。
她吓的一哆嗦,刀子应声落下。
“你干嘛。”
陈蓉蓉吓死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阮梨饶有兴致瞧着,“陈姨,当年我母亲身上有一些细小的刀疤,哪儿来的呢?”她自说自话,“是你还是阮岳呀?”
陈蓉蓉没应。
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阮梨也不急,她拿着沾了血的手帕擦手,边擦手边说,“唔,你要是不愿意说的话,”她语气平静,“那我就先从你下手啦?”
那语气。
像是闲话家常一样平淡。
却无端让人听着背脊发凉,陈蓉蓉看向被绑住的阮岳,以及他脖颈的伤口,咽了咽口水,“是阮岳,”她不敢撒谎,“是阮岳说陈娇娇没有情趣,埋怨她像个木头,她不会来事又不够听话,就给她吃了点苦头。”
陈蓉蓉都快吓死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阮岳听着这话。
身体不停的扭动着。
恨意像是透过眼睛,实质性的砸向陈蓉蓉。
陈蓉蓉装作看不见,“你要我怎么样,我都听你的,”她没骨气地说着,“只要让甜甜平安。”
“嗯。”
阮梨低垂着眼,扫了她一眼,“捡起来。”
陈蓉蓉捡起刀子。
阮梨舔了下唇,没什么情绪地说着,“我母亲胳膊,锁骨,肩胛骨,腰侧,大腿内侧,以及膝盖骨,共有五十六条伤痕。”
“既然你说是阮岳。”
阮梨笑了声,目光落在阮岳身上,却是对着陈蓉蓉说,“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陈蓉蓉手哆哆嗦嗦拿着匕首,死死咬着下唇,哀求道,“真的只能这样吗。”
“我....”陈蓉蓉声音破碎,“我害怕。”
“嗯?”阮梨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害怕啊?”
“当年。”
阮梨笑意嫣然,挑起好看的眉,反问,“你问过我母亲怕不怕吗,嗯?你这个帮凶。”
帮凶。
陈蓉蓉心颤了下。
阮梨早就认了她的罪。
阮梨就是要看着她和阮岳自相残杀,看着他们四分五裂。
陈蓉蓉慌了,看向阮梨的目光里透着恐惧,那个逆来顺受的阮梨早就不在了,眼前这个阮梨才是真实的阮梨,是蛰伏已久的猎豹,正在朝他们嘶吼!
陈蓉蓉手不断颤抖。
半天没有动作。
阮梨也不急,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机,“听说宋家和阮氏合作血本无归,为了拿下手里项目,不惜让宋颂夫人亲自作陪,那几个可是出了名的下手狠绝。”
“也就是不知道。”
阮梨停了下,又笑着补充,“我那娇软可爱的妹妹,受不受得住。”
这话,伴着上次视频叠合。
画面一下产生。
极具冲击性。
狠狠的撞在陈蓉蓉的神经上。
她握着刀子的手收紧,牙齿都在颤抖。
阮梨饶有兴致看着她变化,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要是当初阮岳心软,像待阮煜一样对阮甜,她会不会还是那个千娇百媚的千金小姐啊?”
是啊。
当初陈蓉蓉不是没有求过阮岳。
不是没有放下尊严和骄傲,求着阮岳放过女儿一马,可他充耳不闻,像是听不到,甚至责怪她没有分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