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要出宫去公主府住,又举办了一次宫宴。
这回更加盛大,君臣同乐。
徐知诰自从称帝以来,还没举行过此种宴会,群臣当然来捧场。
玉山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她把御厨房那个会做糕点的年轻御厨要走了。
“皇宫什么意思也没有,就那位陆厨的手艺还不错。”
宴席上玉山的精力依旧放在对付眼前的盘子上。
李建勋和徐知兰领着李净凡来了。
宋齐丘和魏堪折也领着宋摩诘来了。
宋齐丘嘱咐魏堪折多和赵兮儿搭话,试着口头定下来,让宋摩诘两年后娶建昌公主锦珊。
魏堪折当然笑容满面一口答应下来。
宋摩诘蔫蔫的。
“叔父,我只想娶玉山。”
宋齐丘翻翻白眼。
“不行,那玉山公主桀骜不驯的,娶回来这个大神做什么?”
他真是纳闷。
如果说玉山公主真的倾城倾国也就罢了。
问题是,公主长相没到那个程度,怎么把宋摩诘迷成这个样子?
宋摩诘在宴席上拿眼睛盯着玉山不放。
他心想,若是玉山给他一丝回应,拼了命,自己也要娶她做妻子。
玉山只对宴席上的鹅肉感兴趣。
鹅是产自广陵附近的鹅。
唐朝人在诗里面写着,扬州附近,“有地惟栽竹,无家不养鹅”。
传说李白对于扬州鹅也是情有独钟。
玉山正在狂嚼盐水鹅。
“美味,甚是美味。灵音师太总说皇宫里面未必有好吃的,这是不对的,总之,起码这鹅肉很是绝妙。”
扬州鹅肥得很,所以肉极嫩。
本来李昪瞧不上女儿的吃相。
可是看她吃得如此香甜,他忍不住夹了一块鹅尝尝。
咦?
以前怎么没发现,其实盐水鹅如此香嫩?
当了皇上之后,他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权力会腐蚀人的味觉。
“都说当了皇帝就能享受一切,殊不知,当了皇帝,却不曾好好吃过一顿饭。”
吃饭就是为了续命。
续完命再不停处理政务。
这就是皇帝的日常。
“去,再给玉山多上一盘鹅肉。”
徐知兰观察着玉山。
宴席上的歌舞喧嚣和玉山没关系。
她也一眼没瞧过李净凡。
本来以为玉山和李昪和宋皇后的关系应该相处得不尽如人意。
现在看,宋皇后对着玉山笑呵呵的。
李昪告诉宋福金,是玉山提议要好生教育弘冀,说弘冀有些造化。
宋福金对玉山再不满,一下子也满得很。
徐知兰不知其中缘故,只发现宋福金对玉山态度不错。
然后又发现李昪给玉山赏了一盘鹅肉。
“看来,皇上对护国公主还是很重视的。”
李建勋在一旁评价。
李净凡一脸生无可恋。
“一会儿,你去给公主敬酒,态度亲昵一些。”
徐知兰嘱咐李净凡。
李净凡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他不想去。
可是父亲威严的声音响起来。
“净凡,听话!”
李净凡打了一个哆嗦。
他举起酒杯走到玉山公主面前。
“公主,小人敬您一杯酒。”
他半死不活地说着。
玉山飞快用筷子点了他一下。
李净凡觉得半边身子有些麻。
玉山面无表情地说:
“我给你下毒了。”
声音只有李净凡能听到。
李净凡把酒杯一扔,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李建勋和徐知兰大吃一惊。
李昪赶紧命人把李净凡扶起来。
李净凡一边起身一边指着玉山喊:
“夜叉,夜叉,夜叉!”
李昪的脸色不好看。
徐知兰跌跌撞撞站出来。
“我儿在护送公主回来的路上受了一些惊吓,现在还没有养好,以至于失仪,还请圣上不要怪罪。”
有大臣嘴快的,直接问:
“护国公主回西都路上,一路为国祈福,李公子怎么还会受到惊吓呢?”
景达的嘴也快。
“有人刺杀玉山姐姐,还有我和三哥。”
景达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景遂无奈瞪了景达一眼。
景达却一脸无所谓,还有种得逞的快感。
宋福金脸色不好看。
面对景达的出其不意,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好法子。
景达是比景迁还受宠的存在,真正的娇养儿,无论做了什么,李昪不过打哈哈,说他淘气。
徐知兰只想给自己的儿子找些借口脱身,她可无意扯出什么刺客不刺客的。
李建勋也赶紧过来。
“圣上,愚子最近身体不适,又正逢父亲病势加重,他们祖孙情深,净凡整日恍惚。刚才在公主面前出丑,实属不敬,但是还望圣上看在李家忠心的份上,原谅愚子的失礼。”
景达又张嘴。
“李公子确实因为刺客没少受惊吓,当时都倒地不起,还……”
他想说还失禁了。
景遂出声阻拦:
“四弟!!”
景达才撇撇嘴不再言语。
李昪不动声色地瞄了宋福金一眼。
因为自己家里面的明争暗斗,连累了李德诚的孙子,李昪心里头也有些过意不去。
要知道,李德诚就这一个嫡亲孙子。
“刺客之事,朕已经知晓,都是一些对大唐不满的宵小之辈作乱,已经被右神武军和洪州之地官员尽数斩杀。李公子因此受惊,朕深为怜惜。朕会派御医为李公子好生诊治。”
徐知兰和李建勋赶紧下跪谢恩。
李净凡这时指着玉山喊着:
“她杀人,她给我下毒!!”
徐知兰心如刀绞。
玉山嘴里叼着一块鹅肉,心想:
这也忒不抗吓唬了。
李净凡被太监们扶了下去。
李建勋夫妇也离开了宴席。
“玉山下毒,玉山她给我下毒!!!”
李净凡一脸惊恐。
御医看了又看。
没有任何病症。
“这个……李公子身体并无不适……至于下毒更是无稽之谈。公子唇红齿白,脸色不发青,眼底无血丝,舌上无变色,脉相无异常,看着就是受了一些惊吓。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大碍。”
御医也是无奈。
“她下毒了,玉山真的给我下毒了!”
徐知兰扶着额头。
李建勋叹气。
“净凡,你真令人失望。你不想娶公主,也不能如此无理取闹。”
李净凡急得要命,可是没有人相信他。
其实,玉山不过是点了他的穴位一下,让他麻两刻钟。
李净凡这么一闹,宴席上有些尴尬。
更何况景达还把刺客的事情抖搂出来。
这时,冯延巳站出来,即兴赋了一阕词,缓解了尴尬气氛。
圣明世,
独折一枝丹桂。
学着荷衣还可喜,
春狂不啻歆。
年少都来有几,
自古闲愁无际。
满盏劝君休惜醉,
愿君千万岁。
韵律也美,也符合宴会的气氛,并且马屁拍得还恰到好处。
还缓解了李昪有些郁闷的心情。
“妙妙,冯才子锦心绣口,这一阕词真是读来令人回味无穷,赏金珠一枚。”
宴会的氛围忽然变好。
李昪笑容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