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观看了周娥皇跳的六幺舞,听了她弹的琵琶。
“娥皇这辈子最想要的是什么?”
“小女只希望高山流水遇知音。”
玉山叹气。
李弘冀痴迷周娥皇,但他可不是周娥皇的知音。
“弘冀,如果你想要江山,就不能太沉迷男女情爱,应该专心励精图治。”
玉山忠告李弘冀。
“如果我有了江山,不就可以得到天下最美的女人?”
玉山眉头紧锁。
“这是谁告诉你的?”
李弘冀不言语。
“弘冀,姑姑一直没有深问,有些想法,到底是谁灌输给你的?”
弘冀不服气:
“就不能是我自己想的吗?”
“你自己想的,只要得到江山,就能得到天下最美的女人?”
“皇祖父当了皇上,他不就得到了种娘娘。”
玉山恍然大悟。
“弘冀,你很喜欢种娘娘吗?她已经去世了。”
弘冀被猝不及防一问,没有很好掩饰情绪,眼圈有点儿红。
“弘冀,你皇祖父是被种娘娘毒死的。”
李弘冀大吃一惊。
“什么?!!”
“也不能说是她毒死的,种娘娘是徐家人培养出来,为了谋夺李家江山,她是红粉细作。”
李弘冀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我当初建议你皇祖父杀了种时光,可惜,你皇祖父舍不得。后来她在栖霞寺,又迷住了你父皇。”
李弘冀彻底懵了。
“父皇?!”
“是啊,她和你父皇还生了一个女儿呢,叫李芳仪。”
李弘冀头晕脑胀。
“她给父皇生了一个女儿?!我怎么不知道?”
“种时光假死,她成为了女道士耿素练,进宫,怀了孕。”
李弘冀瞪大了眼睛。
“耿素练?她不是飞升了吗?连东都人都知道这件事。”
“不,不是飞升,是生李芳仪的时候难产而死。”
玉山面无表情地诉说着。
李弘冀彻底傻了。
“她是徐家人安插进皇宫的,为的就是生下儿子,扶她做太后,徐家人做摄政王。”
“可是……”
李弘冀有些迷惑,徐知谔和徐知证已经先后去世。
徐游和徐辽对李家非常忠心。
徐游到现在也不曾结婚,对玉山还不死心。
但是,李璟如今似乎也并不想让玉山嫁人。
玉山养着锦玥还养着李景逷。
李璟看不到种时光和李昪生的两个孩子,眼不见心不烦。
若是玉山结婚了,谁照顾他们?
玉山对于养孩子不怎么费神,锦玥和李景逷非常懂事,一个学武艺学得精心,一个读书读得认真,不需要她操太多心。
徐游对玉山的心思,很多人了解,但都觉得他是鬼迷心窍。
李弘冀疑惑,徐家人掀不起来风浪了。
“那是因为你皇祖父,他在去世前先下了杀手。”
玉山冷冷地说着。
“当然,后来种时光迷惑你父皇,跟徐家人就没关系了,她只是想做太后。你父皇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可惜,她生的是女儿,并且还死于难产。”
李弘冀忽然抬头:
“我不相信她死于难产,有人害她。”
玉山看着李弘冀,冷笑:
“她想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一直都是,一直都是!弘冀,她无论对你说过什么,都不是为了你好。弘冀,她一心做太后。”
李弘冀撇过头去:
“皇祖母也想做太后,母后也想做太后,为什么种娘娘不可以做太后?”
玉山哈哈大笑:
“你父皇也是这么和你皇祖母说的,凭什么你皇祖母可以当皇后,种时光不可以。”
李弘冀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你们父子二人,半斤八两,不会有什么出息,看不透魔障,还自以为很懂。这世上的事情,若是不争就不要有欲望,若是有了欲望,那就得争下去。弘冀,种娘娘的儿子要是当了皇帝,你还怎么得到江山,没有江山,哪里有美人?”
玉山嘲讽地笑了笑。
“明明是宋福金保护了你们父子,你们俩个,哪一个知道感恩?”
玉山甩甩衣袖就走了。
“李弘冀,你好自为之,我不会再来看你了。”
弘冀的心里一阵发空。
“玉山姑姑!”
玉山头也不回。
弘冀忽然发现自己很糊涂,父皇也很糊涂。
从皇祖母宋福金的立场来看,种时光居心叵测。
但他和自己的父皇竟然都觉得这个女人可怜,十分心疼她。
玉山想,虽说宋福金很强悍,但是作为儿子和孙子,他们不懂得心疼一下宋福金吗?
这就是男人吧。
他们只心疼他们想心疼的,而不是心疼他们该心疼的。
既然如此,玉山想,李璟和李弘冀,都不值得去渡,自生自灭好了。
玉山远去,弘冀终于感受到了孤独。
玉山姑姑肯来看他,一定是皇祖母宋福金的嘱托。
不过,宋福金是否对父子两个都失望了呢?不得而知。
弘冀又想起来,皇祖母身体一贯很好,为什么这么快就去世了?
难不成是父皇?
父皇为了让种时光的儿子当皇帝,先要扫清障碍。
没想到,最后她只生下女儿,且难产去世。
弘冀心里越想越难受。
他想找周娥皇说说话。
周娥皇正在弹琴,弹《高山流水》,看到他来,就停下。
“娥皇,你为什么不弹了。”
“你又听不懂。”
周娥皇冷冷地说着。
“娥皇,如果有一天我当了皇上……”
“如果王爷有一天当了皇上,自然有很多人弹琴给您听。”
周娥皇命令侍女把琴抱走。
她很烦躁。
“当了皇帝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要一个真正懂我的人!”
李弘冀呆呆地立在那里,他心想,也许我应该买一把琴学一下?
可他实在坐不下来,他的手习惯拿弓箭,而不是抚琴弦。
皇宫里面,心灰意冷的李璟,如今对儿子李从嘉更感兴趣。
李从嘉通音律,正在跟着老师学弹琵琶,一曲六幺已经弹得有模有样。
“我儿真是聪明。”
父子两个一起讨论诗词,还有音乐,温情脉脉。
钟皇后看到这幅画面,很欣慰又有些担忧。
“从嘉学的这些,都不是一个有担当的皇子应该学的。”
钟皇后觉得李从嘉也应该学文治武功。
“从嘉聪明,那些还不是一学就会。”
李璟皱眉,他难得在儿子中找到一个知己,如果李从嘉也变得像李弘冀那般,还有什么意思?
钟皇后不多说什么。
“父皇,玉山姑姑推崇的江南徐熙,画作真是太美,孩儿很喜欢。”
李从嘉除了音律诗词,还喜欢绘画。
“是啊,徐熙的长孙一直在玉山姑姑身边,在庐山创作了很多画作,殿前学士徐锴给朕呈了一幅,确实美不胜收。”
“以后孩儿也想寄情山水。”
李璟摸摸儿子的头,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