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年,过年期间,李璟喜气洋洋。
边镐把楚国王宫里面的宝物都送回了南唐。
有两件还被李璟挑出来送到庐山,以表彰玉山为国祈福的功劳。
玉山看着马氏兄弟搜刮来的华而不实的宝贝,不禁感叹:
“郭威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刘承佑宫中的珍宝玩物都砸碎了,获得民心。李璟真是眼皮子浅,竟然把这些还当好东西。他不会把这等没用的玩意摆在皇宫中央,并且大宴群臣吧,听着冯氏兄弟拍马屁吧。”
李璟还真就是这么干的。
消息传到楚国,百姓都觉得,南唐不是真的想好好治理这块地方,只是要搜刮一遍而已。
“马氏兄弟是不怎么样,可是唐人更可恶!”
“对,与其这样,不如反了他娘的!”
“就是,反了反了。”
“谁当皇帝不是当,要么我们自己当皇帝,要么我们就投靠郭威去,听说人家周国赋税很低,何不投靠过去。”
楚国灭了,但是楚国的军队并没有完全解散,下层军官都在,边镐没有能力整合这些人,只是草草收编。
这些楚国士兵心里面憋着一股气,蠢蠢欲动。
过了年不久,冯延巳竟然鼓动李璟继续对南汉作战。
孙晟和韩熙载长跪不起,苦苦劝说。
“皇上,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打楚国虽然顺利,但是楚地民怨沸腾,如果不及时处理,若是军民有反叛之心,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李璟听不进去。
冯延巳得意地说着:
“孙大人和韩大人是看不得胜利吗?我们大唐就要统一整个南方,长江以南,尽归大唐所有,多么威武!”
孙晟抬起头问冯延巳:
“周国皇帝郭威正在励精图治,不过一年,国库已经充实,兵力强盛。我大唐连年战争,如果周国到时候攻打,大唐如何应对?”
冯延巳高高在上地说道:
“我大唐战无不胜,周国哪里还敢进攻,到时候我们纵横整个南地,有长江天堑,郭威也只能对大唐俯首称臣。”
韩熙载继续质问:
“南朝陈朝难道没有占据整个南方,杨坚可有俯首称臣吗?”
冯延巳一脸惊恐的样子:
“你你你你,韩熙载,你竟然把皇上说成是陈叔宝!”
“皇上自然不是陈叔宝,只不过,冯大人所说周国俯首称臣之事,未免异想天开。”
李璟觉得冯延巳说的有道理,又或者,有没有道理也无所谓。
听说南汉国内部也挺乱,既然能占楚国的便宜,就能占南汉的便宜,所以,他又决定打南汉。
南汉国确实乱得厉害,问题是,不等于南汉是软柿子。
李璟认为打南汉最省事的办法,就是以战养战,用楚国的兵去打南汉,这样并不需要动用南唐主力,岂不美哉?
“”玉山姐姐,皇兄似乎忘乎所以,竟然又要打南汉,师父说,楚地士兵心中积怨颇深,一定会叛乱。”
何敬洙怕景达有闪失,已经让景达回西都了。
不过师徒两个仍然保持联系。
因为路途遥远,何敬洙的信到达景达手里,景达再给玉山写信,送到玉山手里,中间隔了一段时间。
南唐早就和南汉开战。
到了夏天,输得一塌糊涂,楚国的那些士兵遇到抵抗激烈一些,就四散而逃,根本没有斗志。
“他娘的, 凭什么我们要给唐国人卖命?能跑就跑!”
战场上,楚地的士兵战斗力堪称为零。
消息传到南唐不久,李建勋去世了。
死之前,他对徐知兰说:
“现在世道这个样子,我还能够全身而退,安安静静死在自己家的病床上,真是幸运。不知道净凡能不能安稳活到老。净凡啊,你总是怨我不给你仕途铺路,我现在告诉你,我死后,你守着妻子孩子过日子吧,别想着做官。你媳妇徐氏是个好样的,只许你听她的。我死后,不要厚葬。知兰,这几年我才想明白,以前太我活得太虚妄了,死之后,给我穿着素服下葬,不要立碑不要建高坟,无需埋在风水宝地,只要足够隐秘就好。”
李净凡大吃一惊:
“什么,父亲,您这样外人会怎么看我……”
“不要管那些,务必听我的,如果你不照着做,我做鬼也会搅扰你。”
徐知兰在一旁冷冷开口:
“净凡,听你父亲的,我们不需要在乎别人怎么说。”
李净凡默然无语。
李建勋点点头:
“死后都归虚空,不要徒留一堆土在世上。”
徐知兰把李建勋葬在钟山一个不知名的角落,但是风景优美。
“我死后,和你父亲合葬,我也是素衣入殓,不要陪葬。”
李净凡实在不懂父母是怎么想的,他的妻子反而明白公公婆婆的想法。
徐氏给玉山写信:
“公主,公婆此举,分明是对大唐的未来不放心,请公主指点迷津。”
玉山不明白,自己和徐氏并不熟悉,为什么徐氏会写信给自己。
她回信,希望徐氏能够勤俭持家,带领李氏子弟耕读,在乡间准备一两间俭朴的房产,藏一些黄白之物,以备不时之需。
徐氏一看就明白了。
“看来,公婆对于唐国的未来,确实失望至极。”
徐氏开始厉行节约,想着在乡间添一些不起眼的房舍,在房檐和墙壁的夹缝中,藏一些银锭和金叶子。
李净凡嗤之以鼻:
“你在做什么,好像要闹饥荒一样,我们李家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徐氏根本懒得理。
李净凡觉得丧气。
“你这么一弄,不但像我们李家要出事,好像大唐以后也要出事一样,何必呢?”
徐氏直摇头。
李净凡嘚吧嘚吧:
“大唐现在四处开疆拓土,以后国力强盛,正是用人的时候,说不定朝廷未来还会给我一官半职。”
徐氏只有冷笑。
钱财都掌握在她的手里,徐氏绝对不会拿出一文钱去帮着李净凡活动关节。
“夫君,就你那个头脑,还是在家里安安分分,吃饱了睡,睡够了吃,别出去想着当官了。”
李净凡恨恨地骂: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他想在官场钻营钻营,李建勋有很多人脉交情,李净凡认为能用得上。
结果,李建勋临死之前嘱咐门人和旧交,要是李净凡找他们帮忙经营仕途,不要理睬。
李净凡不知道这些内情,只是纳闷为什么没有人肯帮他。
“真是人走茶凉,父亲一死,这些人都不再关照李家。”
徐氏冷冰冰地说:
“夫君要是再这么折腾,我就抱着孩子与你和离,公公婆婆作主,把田产家财都归于儿子名下,到时候我都带走。”
李净凡跳脚:
“毒妇,你这个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