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想到这种可能,五脏六腑就搅在一起的疼。
过去二十多年,他们对我的疼爱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话,嗓子干哑得厉害。
唐迟迟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仿佛恶魔在低语。
“唐姐姐你在听吗?爸妈他们……”
“嘟——”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黑屏了的手机倒映出我僵硬的脸。
我扯了扯嘴角,尽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齐经理,电话通完了。”
齐洪站起来,吐掉嘴里的瓜子皮,接过手机扔到保险柜里。
“没想到,打个电话,还能看一场精彩的好戏。”
齐洪咂了咂嘴,“伦理大戏,有意思。二十多年相处的妹妹比不过一个才认回来的妹子,怪不得说,有钱人跟常人脑子不一样。挺癫!”
齐洪这样的人,居然也能说出来正常的话。
我笑了,第一次无比认同齐洪的话,“确实,都是癫公癫婆。”
齐洪听我这么说,来了兴趣,“唐雪亭,你想报复他们吗?”
“当然。”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冷冽,“我要让他们受尽折磨,尝遍我尝过的滋味。”
我从来不是圣人,相反,倘若我能从缅北出来,那就是从地狱重生。
他们给予我的,我必定要加倍奉还!
齐洪闻言,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一会儿,他才直起身,“没想到,你跟我是一类人。看来,你已经适应这里了。”
不,我在心里轻声道。
我从来跟你们不是一类人,也不可能变成那种人。
我不会灭掉自己的良心,不会虐杀无辜。
齐洪这么问,无非是以为我被同化了。
只要他认定我被同化,对我的监视一定会少些。
对我日后的行动,相当有利。
平衡好利弊后,我忍着隐隐作痛的脸,柔声道,“多亏齐经理教导,我才能尽快适应。”
话音刚落,齐洪一怔,随后拍了拍我的肩,“不错,比刚来的时候有觉悟多了。”
他目光下流地扫过我的身材,停在胸上,“看来,你也不是胸大无脑。”
恶心。
我攥紧了手,指甲掐进肉里,拼命忍着胃里的不适。
控制好面部表情,不动声色,也是锻炼自己的一环。
“行了,去工作吧!”
齐洪大手一挥,施恩似的放我离开。
我实在装不下去了,赶紧转过身,余光瞥见霍云。
他一直站在原地,连睫毛都没颤一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莫名的,我的心平静下来。
我要的,从来不是同情与怜悯,而是真正的尊重。
即使我现在沦落到缅北,我也能凭自己的能力放手一搏。
我想要的,是把我当成独立平等的人!
而霍云,恰恰就是那个人。
齐洪察觉了我的视线,好哥俩般搂住霍云,“哥们,你魅力够大啊,看她都舍不得丢下你自己走了。”
他顶了顶胯,咧开嘴,“是兄弟就别瞒着,你是不是有在床上的绝招,能把女人收服了?”
这话,也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忍不住竖起耳朵,想听听霍云的回答。
男人磁性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虽然跟我有一段距离,但仿佛就贴在我耳边一样,性感又暧昧。
他喉结上下滚动,薄唇轻张,吐出两个字,“天赋。”
齐洪怒了,笑容僵在脸上,手从霍云身上拿下来,脸色一会青一会白。
我捂住嘴,防止自己笑得太开心,视线下意识地往下看。
看不太清,但应该是小线头。
为了防止齐洪迁怒于我,我赶紧快步离开了。
这种自取其辱的事,也只有齐洪能做出来。
很快到了工区,我重新坐到电脑前。
却发现之前那个人居然给我发了新消息。
一张塔罗牌,上面是国王和利剑。
紧接着,他转过来三十万。
简简单单,就配了三个字。
[我信你。]
一瞬间,我眼眶都湿润了。
没想到,事情反转再反转,最后竟然给我一个惊喜。
命运从来没有抛弃我,它适时给我了希望与机会。
而现在,就是抓住并利用的最好时机。
[我爸妈就先给了我三十万,放心,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我看了一眼周围,快速打字,[帮我联系我的父母。]
我必须要确保,他们是不是安全的,有没有被唐轩逸控制。
发完这条消息,我很快又撤回了。
我交给对方的任务,就是逐渐让外界相信我没有死。
这样,银行卡里冻结的资金才会解冻,并为我所用。
七千万的数额,我从来都没有指望通过诈骗的手段获得。
不管是良知方面,还是现实因素,都不允许,也不可能让我挣到。
当然,我也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那条链接,不仅会让对方看到我的脸,还会监控对方的电脑。
一旦他与唐轩逸联系,我就会立马知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这个道理我懂,可是,在缅北,两面夹击的情况下,我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三十万足够今天的数额了。
我假意与其他“鱼”聊天,实际上在脑海里构想出去的计划。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晚上。
我照例回到宿舍,脑子里全是出去的计划,方方面面我都要想到,就算再聪明的人,一下子想这么多,也会头疼。
我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疼痛,但并没有多大用处,干脆放弃了。
出去的一切前提,都建立在超强的身体素质上。
我环顾四周,想要找到一块可以用来举重的物品。
“椅子?”
一把木质椅子的重量显然比铁要差得远,但也总比没有强。
我单手举起椅子,一直举过头顶,在心里默默念数。
只要坚持五分钟,我就可以放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马上要成功的时候,宿舍门开了。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甩掉椅子。
砸在地上剧烈的响声,让我有些脸热。
更绝的是,椅子砸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那盆多肉。
花盆瞬间破碎,泥土洒了一地板,多肉滚到男人脚边。
“霍先生,我……”
我垂下眸子,小声道,“我只是想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