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再一次笑了。
唇角勾起的弧度讥讽着我,明知故问。
他伸手推开门,边走边道,“唐小姐,没有我,你会在缅北生存这么久吗?”
我追着他到了宿舍内,他修长的手指叩了叩白墙,意有所指。
那双曾经盛满柔意的眸子,如今却是疏离冷意。
他薄唇轻动,毫不犹豫地刺向我心脏,磁性的声音犹如寒冰。
“我们之间,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道理我都明白,我也曾经无数次跟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但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我的心会这么痛。
都怪他演技高超,偏偏要在不久前,纯情地吻我。
那双眼睛太会演,甚至让我压抑许久的心动,反噬性地扑过来。
难以再像之前每一次那样,自欺欺人地掩盖住。
痛到极点,也就麻木了。
我双手紧握着,试探性地问,“那你现在的目的是什么?”
不能否认,我期待着,是霍云的第二层身份让他这么做的。
即使我从来没有挑明过,但我还是默认,第二层身份就是卧底……
闻言,霍云扬了扬眉梢,冷情到极点。
几乎像一个陌生人,又或者,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他哂笑一声,直白的言语彻底划破了我的幻想。
“还有什么?牧景天的位子,我想坐了。利用你,除掉其他竞争者罢了。”
我早该明白的……
从他把我从a区带走的那一刻,我就该清楚。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求助,我原本以为他是将我当作“沅沅”的替身。
没想到他是看中了我的先天价值。
我眼角有些发酸,泪花想要溢出,侧过脸,硬生生忍住了。
也罢,是我想得天真了。
霍云,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为一个替身失了智。
那些相护,曾经的种种,不过是演出来的,骗我的。
他从一开始就在下这盘棋,而我是被包围住,无处可逃的棋子。
相互利用,说得对。
自己何必别扭呢?
落到他眼里,无非是在矫情。
第二层身份,更加可笑,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我的臆想。
现在也该彻底清醒过来了。
我抽了抽鼻子,抬起头,直视着他。
“我同意去帮你去除掉牧寻,但我有条件,不只是在缅北生存那么简单。”
霍云叩了几下腕表,示意我继续说。
心还是堵闷得厉害,我深呼吸了好几下,缓解了不少,才继续道。
“我回去的条件,是一个月挣够八千万。我现在反悔了。”
我平缓语气,提出要求,”我要提前回去,八千万的条件也作废。”
这个条件,我提得务实。
江浅浅成为缅北小公主后,不只是我在齐洪心里价值下降的问题。
他有了新的途径进入总部,自然不愿意履行之前的条件。
给我免三千万的事情,有百分之八十的机率泡汤。
再加上,我现在已经被牧老板和牧寻注意到了。
他们不是齐洪,虽然牧老板答应过我,一个月内挣够八千万会放我回去。
可我不敢保证,也不敢相信他们。
要是傻乎乎地待够一个月,即使挣够了八百千万,里面的变故又能谁说得清。
我必须尽早离开缅北。
这里面,只有霍云能够有这个能力,让我提前离开。
霍云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这个条件。
压在心上的大石头没有落地,我沉默下来,走到厨房。
那里面有一扇不大的小窗,我可以透过它,看外面。
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黑漆漆连星光都没有,看不清什么。
就像前途的路,黑暗一片,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曙光。
霍云慢慢走到我身后,只说了两个字。
“睡吧。”
时间确实很晚了,一天内经历心动到心死,情绪波动过大,我精神却亢奋地厉害,没有一点困意。
但是我,不想跟霍云有交流,干脆听他的话,草草洗漱完,上了床。
我躺在床最右边,霍云则是在最左边。
恍惚间,我想,原来这张床并不小啊……
一夜没睡。
我闭着眼睛,听着外面的鸟叫声越来越吵,才挣开。
霍云不在宿舍。
我稍微松了口气,脱下身上宽大脏乱的衬衫,从衣柜里揪出来一件连衣裙。
这个连衣裙在衣柜的最里面,尺码穿上去,刚刚好。
拿下来的时候,还有一张纸条,是霍云的字迹。
“唐小姐,买给你的。”
我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又从衣柜最里面翻出来好几条不重样的连衣裙。
这些连衣裙都是新的,而且是今早上新到衣柜的。
也难为了,霍云一大早去给我买这些衣服。
我掩住眸底的异样,走到卫生间镜子面前整理。
不得不说,霍云眼光很好。
浅粉色衬得皮肤更加白嫩,长裙开叉的设计,一双莹白的腿若隐若现,比短裙来得更加勾人心魂。
欲拒还迎,欲擒故纵。
我对着镜子,笑了笑。
琼鼻瑶唇,皓齿黛眉,娇媚俏丽,微微皱起的眉间添了几分破碎感,但眼眸透出的却是十足的坚定。
矛盾的个体,极致的反差,比单纯的美貌更加令人动心。
魅力远比颜值更加重要。
镜子前面还有一枝口红,浅粉色,够挑人的。
霍云他也是费尽心思,准备够充分的。
心明明已经化成灰烬,但还是会隐隐作痛。
我拿起口红涂在唇中间,又很快擦掉。
身上的裙子也一并换下来,还是穿着普通的衬衫,不过比昨天的干净了一些。
想要攻略牧寻这种人,不能叫他看出真实目的。
摸透了,他也就失去兴趣了。
我现在没有必要表现的刻意,跟昨天一样就好,七分怕三分不得不靠近,拿捏得当就好。
多可笑。
我望着那些裙子,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一颗一颗,像掉了线的珠子。
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
在面对之前,允许自己最后再发泄一次。
“砰砰……”
敲门声响起,我快速擦了一把脸,冷水扑了好几下,确认看不出异常后,才打开门。
江浅浅倚在门口,斜眼看我,张嘴道,“牧寻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