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这禁卫森严的深宫救人,无疑是天底下最难做的事之一。
可偏偏,就有人敢做!
怂恿太子去夕瑶宫,不太现实,毕竟皇帝一旦知道了,一定会让他没好果子吃,所以,只能引导太子自己去。
怎么引导,又是一个难题。
这皇宫,董昭来过许多次,他在这宫中穿梭时,也经常注意这宫中栽种的花草树木。他鼻子很灵,记忆也很好,他忽然想起了在夕瑶宫的时候,闻到的那清香味。
是腊梅的香味。
那日是正月初六,自己被吕德弄昏,然后被吕德、田然两人弄进夕瑶宫。他一路上昏迷着,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那夕瑶公主榻上,他那时抬眼一瞄,看见了桌上放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枝盛开的花。
他仔细想着,没错,那是腊梅。那个时节,只有腊梅花。
而这宫中,他走过的很多地方,也看过许多植株,可都没有看见梅树,更没有闻到梅花香味,于是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老师,老师,你在想什么呢?”太子扯了扯董昭的衣袖,让董昭回过了神。
“太子殿下,臣在想一种花。”董昭并不确定夕瑶是不是喜欢腊梅,只能尝试着用花去引导太子了。
“花?老师为什么会想到花呢?”太子不解道。
“不瞒殿下,臣的妻子,喜欢梅花。”董昭这么说道。
“梅花?”太子品味着这两个字,忽然眼睛一亮:“对了,夕瑶也喜欢梅花呢!她宫里宫外种了许多梅树,有腊梅,冬梅,青梅,可是现在那些梅花早就谢了。”
果然如此!董昭心想,原来这夕瑶真的喜欢梅花。
“既然如此,那殿下,不如臣画上一副腊梅图,您去带给夕瑶如何?”董昭一下就想出了计策。
“好啊好啊,老师画画最厉害了!如果夕瑶看到您画的画,一定会非常开心的!”太子高兴的说道。
董昭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提起了心,自己到底还是利用了太子的善良……可是为了度然老和尚,他也只能先对不起太子了。
说画就画,董昭立马要来纸笔,坐了下来,开始对着烛光画画。
他下笔极轻,如今的他没了内力,画的有点慢。但事情紧急,他还是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画好了一张山间腊梅图,递给了太子。
“老师,您画的可真好!”太子看着这幅腊梅图,好不吝啬的夸奖起董昭来。
董昭笑了笑,画画的功夫他可是一流的,这怎么夸都不过分。
“老师老师,你陪我去夕瑶宫怎么样?”太子不假思索的说道。
“这……臣能去吗?”董昭故意皱眉,其实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没事,老师,我想告诉夕瑶,我有一个好老师,老师还送给了夕瑶一幅美丽的画!”太子天真的说道。
“好!臣陪太子殿下去。”董昭答应了下来。
如果皇帝在场,那必然是不会允许董昭去夕瑶宫的。可是皇帝不在,而太子又很天真,这也就给了董昭一个去夕瑶宫的机会!
当董昭跟太子走出兴华苑时,更让董昭惊讶的是,安直居然也跟了上来。
“安公公,你为何在此?”董昭看向安直,一脸诧异。
“回董大人,齐公公前阵子将奴才调到了太子殿下身边,奴才现在负责伺候太子殿下。”安直安静的答道。
董昭闻言,心中翻腾了起来,这不是天助我也吗?
于是乎,董昭与安直,就跟着太子,往夕瑶宫而去!
有太子这面大旗在,宫中的侍卫什么都不敢问,三人一路走,走了约莫一刻钟,终于走到了夕瑶宫宫门之外!
而宫门外,赫然就种着两株腊梅,董昭看着那已经结果的腊梅树,心头一震,就是这里了!
“走吧,老师,我们进去!”太子拉着董昭的手道。
“好……”董昭答了一句,就准备跟太子进宫门,可是宫门口忽然闪出八个黑衣侍卫来,一下就将宫门给拦住了!
“此处乃皇宫禁地,不得擅闯!”一个八字胡的宿卫厉声喊道。
董昭心头一惊,看向了安直,安直也皱紧了眉头,这可怎么办呢?
太子闻言,大怒:“我乃太子,我要进去看夕瑶妹妹,你们这些奴才也敢拦我?”
那八字胡宿卫头子见是太子,慌忙拱手道:“微臣不知道是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依然一脸怒气:“滚开,让我进去!”
可是那宿卫头子看着这三人,神色一凛:“太子殿下可以进去,但是这两人不能进!”
“放肆!你信不信本太子砍了你的头!”太子发狠了,站在他身边的董昭都吓了一跳。
那宿卫头子直接就跪了下来,仍然道:“太子殿下,就算是您砍了奴才的头,那两人也不能进!”
“你!”
太子朝前迈出一步,可董昭却拉了拉他的袖子。
“殿下,您进去就可以了,我跟安直在外边等你就好。”董昭这么说道,因为他明白,度然是不可能关在夕瑶宫内的,只可能关在这附近,所以他没有进去的必要。
“老师……我想让夕瑶见见你嘛……”太子一脸不舍。
董昭心内翻涌了起来,祖宗诶,我要是见了她真容,我就死定了……可心里这么想,脸上却带着笑意:“殿下,没事的,夕瑶不方便见生人,您进去就好了。”
太子歪着脑袋想了想,最终点下了头:“好吧,老师,你就在这门口等我吧,我很快就回来。”
“好。”
董昭也点头,随后,在那八个宿卫的目光下,太子拿着那幅画,走进了夕瑶宫。
太子方进去,那宿卫头子就朝董昭跟安直道:“你们两个,离远点,不许靠近宫门三十步之内!”
“是,大人。”
董昭跟安直连忙走远,走出三十步之外后,站在了一株腊梅树下。
安直跟董昭站一起,两人自然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安直,我有情报,度然大师就在夕瑶宫附近……”董昭悄悄道。
“真的吗?”
“真的。”
“可就算在这附近,我们又该怎么找呢?”安直悄悄问道。
董昭没有回答安直的话,双眼开始四处打量起来,这夕瑶宫应该是位于皇宫的最南面了。这间宫殿距离其他建筑相当远,是一座孤独的宫殿。而宫殿之外,到处都是梅树。
说是梅树,其实用梅林形容更好。
梅林将这座孤独的宫殿环绕了起来,而梅林里,不用想都知道有很多眼线。董昭前后左右都望了一遍,看是没看到什么,可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虽然没有内力,但自己强大的感知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潜在的危机……
这种情况下,又该怎么找人呢?
董昭再次看向夕瑶宫的宫门,看向了守在宫门口的那几个宿卫,略微思索了一下后,开口道:“两位大哥,这儿有没有茅厕啊?在下尿急啊!”
那宿卫听得董昭这话,顿时就一瞪眼:“憋着!”
“憋不住了啊,大哥!”董昭带着一脸窘迫的笑容,弯下身子,做出一副真的要尿的样子。
“叫你憋着你就憋着!还有,站那里别乱动!”那个宿卫厉声道。
“可是大哥,我真的憋不住了啊,要不,我就尿这腊梅树下吧……”董昭试着说道。
“放肆!你要敢尿这门外,老子剁了你那命根子!”那宿卫根本就不把董昭放在眼里。
“放肆!你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安直厉声喝了起来。
“谁啊?”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董昭,太子之师!当朝的大英雄,你一个奴才,少在那里大呼小叫!”安直厉声高喊了起来。
那宿卫闻得是董昭,当即脸色变了变:“原来是你啊……”
董昭陪笑道:“能不能告诉我茅厕在哪啊,大哥?”
“既然你是太子殿下的老师,那我就告诉你好了。”说罢那个宿卫从宫门台阶上走了下来,走到董昭面前,打量起董昭来,打量完后,手朝夕瑶宫左侧一指,大声道:“那边,进了梅林,走上五十余步,有条水沟,是排污水的,你就尿那边好了。”
“好嘞,好嘞,多谢大哥!”
董昭忙不迭的朝那边跑了过去,丢下安直一个人在腊梅树下发呆。
本来董昭是抱着查看的态度去尿尿的,可是到了水沟边,他解开裤带尿尿时,忽然一抬头,发现了梅树树梢缝里传来了光。
他双眼睁大,朝着光的方向看过去,一下就看到了前方一百多步之外,有一座隐藏在梅林里的小院子!那小院子若是站在夕瑶宫门口的大道上,根本就看不到,倒是藏得真隐蔽……
难道就是那里不成?董昭起了疑心来。
可是忽然,他听到了脚步声,脚步声正是从那院子那头传出来的,正朝着自己的位置走来。他大惊,连忙提好裤子,蹑手蹑脚的躲在了一株大梅树之后,屏住呼吸,偷看了起来。
来人毫无疑问是两个宿卫,那两个宿卫很快走到了水沟边,扒开裤带,就开始对着水沟撒起了尿来……董昭看着撒尿的两人,眼中露出震惊之色,其中一个宿卫他认识,因为白天见过!
胡春!
他怎么会在这里?
董昭屏住呼吸,藏在梅树之后,悄悄观察着这撒尿的两人,竖起耳朵,想听听两人会不会说话,没想到两人真的开口了。
“大人,这西山寺的老和尚什么都不说,还留着干什么?”一个矮一点的宿卫道。
高个头的胡春轻哼了一声:“圣上说留着,自然就留着,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也是啊,就是苦了咱们这帮兄弟,没日没夜的守着,可真是烦……哎。”矮个子宿卫抱怨了起来。
“少啰里吧嗦了,进去守着!”胡春尿完,将裤子一提,裤带一系,转身就走了。
那矮个子的宿卫撒完了尿之后,也摇摇头走了,这水沟旁留下了三个人的尿骚味……
躲在梅树后边的董昭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这下可以确定了,度然,就关在这梅林里边的小院里!
董昭不敢迟疑,待胡春彻底走远之后,这才返回夕瑶宫前,他走到那腊梅树下,对着安直点了下头。
“找到了?”安直悄悄问道。
董昭朝伸出一只手,绕到背后,将食指指向背后那小院的方向,悄悄道:“对,就在那梅林内的小院里,我刚刚撒尿的时候,里边的人正好也出来撒尿,我听到了他们的话,我可以确定!”
安直震惊不已,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吗?这可怎么救?
“安直,去告诉齐宣,五月初九,我们跟随圣上去燕山狩猎,让他趁着皇宫空虚的时候,将度然大师救出来。”董昭压低声音道。
“可是齐宣如果不愿意呢?”安直问道。
“那我就把他放走程欢的事给抖出来……”
“你……”安直惊呆了。
“跟他说,要么跟我们上一条船,要么一起死。”董昭最后补了一句。
安直怀着无比震撼的心,终于是点下了头……
他是青锋门的人,他当然要为青锋门做事,度然老和尚必须救,无论如何都得救!
董昭看着安直,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递给安直:“这个东西,叫迷心粉。这个瓶子,只能轻拿轻放,若要用时,只需将瓶子颠倒两下,然后扔出去,瓶子就会炸开,里边的雾气一散出来,人吸了就会中毒昏迷。”
这是雅沙的东西,董昭还剩了一瓶,带了回来。
安直接过瓷瓶:“这个,给齐宣吗?”
“对!交给他!”董昭重重点下了头。
就在两人说完之后,太子从夕瑶宫里边出来了。
看见太子出来,董昭立马换上一张笑脸:“太子殿下!”
“老师!”太子小跑了过来,跑到董昭面前,“老师,夕瑶很喜欢你的腊梅图!”
“是吗?”董昭摸了摸太子的头,露出一丝愧疚之色。
“老师,怎么了,你不高兴吗?”太子问道。
“老师很高兴,殿下,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再画些图给她。”董昭承诺道。
“太好了!”
太子兴奋不已,董昭却愧疚不已,这一次,他利用了这个纯真的大男孩,心里很不是滋味。希望以后,如果有机会,再好好补偿补偿他吧……
可是,还会有补偿的那一天吗?他跟皇帝,在不久的将来,就要翻脸了,到时候,这个无比挚爱着他的太子殿下,又该怎么办呢?
做完了这件事后,董昭立马送太子回了兴华苑,然后迅速离开了皇宫……
而安直,则是趁着太子睡着之后,才悄悄在夜里穿梭,来到了齐宣的住所。
此刻已是深夜亥时了,而齐宣,并没有睡,房内点着一盏小烛灯,因为他房内还有个人。
胡秋正在齐宣的屋内,跟齐宣聊着天。
“老齐……你真的不能帮一下吗?”胡秋一脸忧愁道。
齐宣叹了口气,拉着公鸭嗓道:“小胡姑娘啊……你跟咱家玩一天,就是为了说这个?你知道不知道那些人让你做的事有多大的风险?”
“我……我就想帮朋友一个忙嘛……”胡秋低声道。
“这咱家可帮不了啊!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啊!不干不干!”齐宣摇着头,表示拒绝。
胡秋无奈的低下了头。
正在这时,安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干爹,儿子想找您说点事。”
齐宣情知安直想干什么,立马拒绝:“不用说了!给咱家滚回去!”
可是安直却直接推门而入,进了房间之后,立马就把房门给关紧了,这让齐宣更是大为不满了。
“安直,你想干什么?非要咱家把你的身份抖出来,告诉所有人吗?”齐宣气的大骂。
“干爹,这事您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安直一脸严肃道。
“你还敢威胁咱家,你这逆子!”
齐宣气的抡起巴掌,就要打安直耳刮子,可是被胡秋叫住了:“老齐,你这是干什么?你能不能先让他说话啊!”
齐宣被胡秋一下叫住,巴掌是没打下去,可是脸色却难看的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安直捋顺口气,看了一眼胡秋,齐宣立马道:“说吧,她也是你们的人!”
安直听罢后,直接就开口了:“董昭找到了度然和尚被关的地方,他让你五月初九,圣上外出燕山狩猎的时候,动手将人救出来!”
胡秋听得眼睛睁大了,居然被董昭找到了?
可齐宣听完却更火了:“这臭小子,把咱家当什么了?咱家又不是他青锋门的人,他凭什么这么使唤咱家?”
安直道:“他还说了,如果干爹您不将度然救出来,他就将您放走程欢的事说出去!”
“什么?他敢!他,他……”齐宣气的脸都紫了,这个董昭,居然利用他不说,还威胁他……
放走程欢,那是因为他跟程欢关系不错,不忍程欢断了一条臂膀还被皇帝搞死……谁知道,董昭居然敢拿这事来威胁他……
胡秋惊呆了,董昭这么疯狂的吗?
“你们疯了吗?你们知不知道,就算咱家将那老和尚救出来,可之后呢?之后怎么办?圣上追究起来怎么办?一旦查出蛛丝马迹,查到你跟咱家身上,你跟你爹我都得死!”齐宣气的紫脸都变青脸了。
“干爹……”安直忽然“噗通”跪了下来,“干爹,圣上不仁,您难道不知道吗?您难道还想继续伺候他多久?难道你对他忠心耿耿,他就不怀疑您了?”
“此话怎讲?”齐宣吃了一惊。
“枢机院里,有个皂卫是儿子的发小,头些天,他偷偷告诉我,太监帮的人去了徽州,去程欢的老家查人了……程欢还活着的事,恐怕谢天已经知道了……”安直将这件大事抖了出来。
齐宣傻眼了,这谢天居然还追着程欢的死不放吗?这个老阉狗!
“干爹,加入我们,放手一搏吧!”安直抬头道,他已经两眼泪汪汪了。
“你……”齐宣气的再度伸出了手,可是只伸了片刻,便狠狠的将袖袍一甩,重重“哼”了一声。
胡秋看着这父子俩的交谈,眼睛瞪的老大,脑子里已经如热水沸腾一般了。
“老齐……”她试着喊了齐宣一声。
“别喊咱家,安直董昭胡闹也就算了,你也胡闹!”齐宣气还没消呢。
“老齐,真的有这么严重吗?”胡秋弱弱道。
“真的有!如果咱家真的做了这件事,这个宫里,就会大乱……圣上龙颜大怒之下,咱家都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而其中,就包括你哥!”齐宣盯着胡秋说道。
“我哥?”
“对!”齐宣重重点下了头。
“那没事的,我哥有我太爷爷护着,圣上不会对他怎么样的……”胡秋立马道。
“你……”齐宣愣住了,而后又重重叹了口气。
半晌之后,安直仍然跪在地上,胡秋也眼巴巴的望着他,齐宣似乎是想通了,沉声说道:“好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咱家就再冒险一把好了……”
安直听完,顿时破涕为笑,竟然磕起头来,将头重重的砸在地面:“多谢干爹,多谢干爹!”
“行了行了,别磕了!磕破了像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赶紧回太子那里去吧!”齐宣挥了挥手。
安直这才起身,他双膝都快跪麻了。可当他起身准备走时,他忽然又顿住了,从怀里掏出那个黑色瓷瓶来,递给了齐宣。
“这是何物?”齐宣惊讶的看了安直一眼。
安直凑到齐宣耳边,将这迷心粉的作用跟用法说了一遍,齐宣顿时眼睛就睁大了。
“这……这东西还能炸开的?”齐宣吃惊不已,中原可从未有听说过这种毒药。
“对,干爹,您收好。”安直说完,将小瓷瓶以及一张纸条放在了齐宣桌子上,然后就转身离去了。
齐宣望着那黑色小瓷瓶,发起了呆来。
“老齐,我也走了。”胡秋也起了身。
“走吧,走吧……”齐宣都没看胡秋,直接摆了摆手,一脸深沉。
胡秋怀着忐忑的心,离开了齐宣的住所。
当两人离去之后,齐宣打开了安直留下的那张纸条,上边毫无疑问,写的是度然被关的地址。
齐宣看着这字条,无奈一笑:“你们这帮人,也忒大胆了,居然敢策划这么大的事……咱家命苦哦,这是算上了你们的贼船呢,还是被你们拖下水了呢?”
命苦的齐宣,叹气连连……
亥时过后,子时也到了,而皇帝,却还没有睡。
御书房内,灯火阑珊,一个宿卫正跪在皇帝面前,说着今晚发生的事。
“皇儿去了夕瑶宫?董昭也去了?”皇帝惊讶问道。
“回圣上,是的,太子给夕瑶公主送了一幅腊梅图。”宿卫回答道。
“董昭画的吧?”
“是!太子进去后,董昭就站在夕瑶宫外等,一直等到太子殿下出来,才结伴离去。”宿卫一五一十说道。
“中间什么都没发生吗?”皇帝又问道。
“没有。”宿卫答道,这个宿卫正是夕瑶宫看门的那个,他直接将董昭尿尿的事一笔带过了。
尿个尿而已,算什么大事呢?他这么想着。
“行了,你下去吧,没事了。”皇帝摆了摆手。
这个宿卫立马就起身走了,夜已深了,他也该回去睡觉了。
而皇帝也打起了哈欠,他也想睡觉了……
他根本不知道,董昭已经策划好了一切,五月初九之后,皇帝就该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