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是被惊醒的,她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很多人追,一直追到悬崖边上无路可退,最后脚下一滑,坠入山崖。
过于真实的梦境,惊得她猛然睁开眼睛,涣散的瞳孔过了好一会儿才凝聚在一起。
还好,眼前还是熟悉的一切!
吁~
好可怕的梦!
沈清欢起身打算洗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忽然肩上有个东西滑落下来,她垂眸一看,竟然是一件深蓝色的织锦披风。
这么好的锦缎,可不是自家人的。
那就只有……
她抬头,果然在堂屋里看见正和大伯他们说话的卫蘅。
卫蘅似乎也察觉到她的目光,侧目与她的视线撞得正着,他勾唇扬起一丝浅笑,眸光坦然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沈清欢不由自主攥紧手里的披风,心跳‘砰,砰,砰’的乱了节奏。
“你这孩子,昨夜是不是没睡?”
田氏责备的话,将沈清欢的视线拉了回来。
她扯了扯嘴角有些理亏,“对不起,奶,我不是故意骗您的,我就是怕我说出来您会担心,其实我真的没事。”
“哎……”
田氏叹了口气,事情都发生了,她再说有什么用。
往后只能盯紧一点,不能让她再这样消耗自己的身体。
“可不许有下次,奶宁愿过以前那种苦日子。你要是把身体熬坏了,你让奶还怎么活……”
沈清欢眼眶微微发热,抱着田氏的腰,撒娇:“奶,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下次。”
“行了,洗把脸准备吃早饭吧!”田氏拍了拍她的脑袋,又瞧见桌上的披风,道:“披风是季云的,你给他送去吧!”
“嗯!”
沈清欢点头,松开田氏拿着披风就去了堂屋。
沈谷和李氏正好从里面出来,沈清欢打了招呼等他们出了堂屋自个儿才进去。
卫蘅坐在老旧的椅子上喝着茶……
哦,不对,应该是白水。
他们家没有茶叶这样金贵的东西。
“卫大哥……”
这是他说的!
原本沈清欢一直唤她‘卫公子’来的,可他说自己可不是什么公子,就让她唤他‘卫大哥’。
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没想到接触多了,自然而然也就喊出口了。
沈清欢站在卫蘅旁边,却没有将手里的披风递过去,而是淡然道:“你的披风被我弄脏了,等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卫蘅眉眼弯弯,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光芒。
“好!”他轻声应下。
堂屋里忽然就陷入一阵静谧中,有种莫名的气氛萦绕在两人周围。
“咳咳……”
沈清华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两声,“那个,奶说早饭好了,有葱油饼,细米青菜粥你要不要先去吃点?”
“也好!”
卫蘅点头起身便离开,待会儿还要去镇上办事。
沈清欢暗自松了口气,找了个盆子把披风放进去,就端着盆子去了河边。
河边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洗衣服,瞧见沈清欢都很热情打招呼。
“欢欢,今天你咋来洗衣裳了?”
平日里洗衣服这事都是她娘和大伯娘的活,肯定是这丫头心疼她们,才主动把活揽下来。
“对了,昨天拿回去的碎布片我已经剪完了,待会儿给你送过去哈。”说话的妇人姓刘,高高瘦瘦的眉目间透着一股憨厚。
沈清欢挑了两块比较平的大石头,放下木盆才笑着回答:“那您得快些了,我待会儿得去一趟镇上。”
“成,洗了衣裳就去!”
“好嘞!”
深蓝色的锦缎在粗衣麻布之中显得格外刺眼。不远处一个梳着发髻的姑娘,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披风,脸色无比难看。
那不是许大夫家那位公子的披风,怎么在她手里?
“哟,沈清欢,你手里咋是一件男人的披风?我记得你家好像穷到用不起这么好的料子吧?啧啧啧,一个姑娘家竟然给外男洗衣裳,真是不知羞耻。”
沈清欢正想快点洗完披风就回去,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嗓音,令她不由得停下手里的动作。
顺着声音望过去,对上一张满是挑衅和傲慢的脸,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好样的,孙小妹!
半个月前,就是这张脸将原主推入河里。
自己没上门找她算账,她居然又在这找麻烦。
她可不是原主软柿子一样的性子,由着她肆意揉捏。
“卫公子是我们家的恩人,我替他洗件衣裳也算是报恩。可比不得某些人,整日整日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却连人家的一个眼神都没得到,也不知某人识不识字,会不会写礼义廉耻这几个字!”
“要是不会写,我倒是不介意教教她……”
沈清欢斜睨了一眼孙小妹,眼底带着戏谑的笑。
自从三个月前卫蘅和许子辰出现在云溪村,孙小妹的眼睛就黏在了他们俩身上,全村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那日孙小妹将原主推下河,也是因为大家都在河边洗衣裳,卫蘅和许子辰从河边经过,卫蘅瞥了一眼原主。
孙小妹本就嫉妒原主比自己长得漂亮,这下心里跟打翻醋坛子一样,趁着原主不注意,故意推她下河。
结果,人被卫蘅捞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奄奄一息的原主送回了沈家。
孙小妹气得脸都歪了,一旁洗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怪异。
“欢欢,别跟她一般见识。”
刘氏离沈清欢最近,压着声音安抚她。
“她这是瞧见许大夫和卫公子去你家搭伙,心里不痛快故意给你找麻烦,别上当。”
沈清欢点头:“我知道!”
可不能因为自己心里不痛快,就想往她身上泼脏水。
这可是封建礼教的年代,女子的清誉胜过性命。
她虽然是拥有新思想的新人类,但也不喜欢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孙小妹,当日我落水时,你好像离我最近吧,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滑入河中央的?”沈清欢不疾不徐的问道。
孙小妹心里一惊,看着沈清欢的眼神有些闪烁。
“我不知道!”
“哦,原来你不知道啊……”沈清欢拖长尾音,似真似假说道:“我还以为是你把我推下水的呢,毕竟咱俩离得近,你要想偷袭,还是很容易的。”
“胡说!”孙小妹声音都拔起来了。
这河边,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也不顾衣服洗没洗完,抱着盆子仓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