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源才便将自己在知府府上听到的事说了出来。
“那位苏大人倒是好计谋,刚到临安城,便将那位只会敛财的知府送入牢房了。”
贾于群不干实事,老是找各种由头敛财,这么多年来,他们柳家不知被迫往知府府上送了多少财宝。然而商斗不过官,他们商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苏砚见过了那些愿意施粥救济灾民的富户后,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纠纷,特地一一统计了各家能拿出多少粮食来救济,而后按照目前灾民的大概数量,为各家拧定了每日施粥的量。而他也承诺了那些富户,此次水患各家向朝廷和灾民所出的钱财人力,他都会一一登记在册奉至御前。
虽不知各家所出的钱财人力,远在京城的皇上是不是都能记住,可若是被皇上记住了,即使只是口头表彰两句,富户们也是赚了,在百姓眼里还能落得个乐善好施的名声。
于是大家都铆足了劲儿做起了善事。这一举动无疑减轻了朝廷的负担,也极有利于灾民们。
“老夫甚是欣赏那位有勇有谋的苏大人,容容眼光不错啊,既能交到这般朋友。”
忽而,却话锋一转:“不像某个只会以蛮力解决的粗俗武夫,出手狠厉又凶神恶煞的,哪儿比的上那位苏大人啊。”
听了事情都来龙去脉,姜拂容轻笑了声:“外祖,您这可是属于偏见了啊?
苏少卿有勇有谋不错,可那位谢将军也不像您说的那般吧?知府贾于群一事若不是有他打配合,苏少卿的处境还真不好说呢。”
柳源才不满瞪了自己外孙女一眼:“怎么?都到了这时候了,容容还维护他呢?”
姜拂容笑笑:“没有,外孙女儿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这时,家里唯一不用上手操心施粥一事的柳云昭端来了茶点:“祖父,您喝茶。”
又将另一杯茶水和糕点肉脯递到了姜拂容面前:“我听母亲说姜表妹喜食肉脯,便拿了一碟过来,表妹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姜拂容捻起一块尝了口:“嗯,很好吃,多谢六表兄。”
柳云昭只笑着说‘姜拂容今晨看了篇他的文章,点评一语中的,令他很是受益,自己是特意来感谢她的。’
而后听到自己祖父提及那位将军,便说出了自己不一样的想法:“姜表妹说的不错,祖父评价人也太武断了些,那位苏大人固然不错,可那位将军也没有您说的那般糟糕吧。
三军将士守护我大业疆土,在疆场上浴血奋战,那可是真刀真枪拿命在拼的,祖父怎能如此武断的评价一位浴血疆场的将军呢?”
柳源才极其不满的瞪了眼自个儿孙子:“哼,你个书呆子,你懂什么?”
姜拂容倒是赞赏的看了柳云昭一眼:“听六表兄所言,便能知表兄也是位心怀家国大义的读书人,想必将来也定能有一番作为的。”
柳云昭顿觉有些不好意思,眼里却是汹涌的渴望:“那便借表妹吉言了。”
不过姜拂容还是笑问了句:“不过,六表兄当真不知那位将军是何人吗?”
柳云昭一脸茫然摇摇头。
姜拂容悠悠开口:“那位将军啊,他姓谢……”
柳云昭:“哦,谢姓的将军啊……”
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据我所知,我们大业叫的上名号的谢姓将军只有 ……”
姜拂容点点头。
柳云昭从椅子上弹坐起来:“难道那人就是那户人家中的?”
“嗯,那位将军啊,就叫谢祈安,六表兄不知道吗?”
柳云昭眸子睁的极大:“表妹是说,那位将军就是你之前……”
姜拂容点点头,见着孙子愕然的神情,柳源才又是轻哼一声:“否则,你小子以为我为何看他那般不顺眼呢?”
反应过来的柳云昭,也一改刚刚的话头:“看来,祖父言之有理,依孙儿看,那位谢将军最大的问题是——有眼无珠。”
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姜拂容:“表妹这般好的姑娘,他也舍得辜负,表妹受苦了。”
姜拂容只得尴尬一笑:“也还好吧,如今我们已经和离了,那些事也总会过去的。”
——
近几日总是断断续续的下着雨,姜拂 容每天也就是待在柳家,看着柳家人忙里忙外。柳云昭倒真将自己母亲的话听进去了,老是跟在姜拂容后头,没说几句话便能将话头引到学术上去,一连几日,姜拂容便有些没了耐心。
这日,眼见雨势终于停了,姜拂容便开口道:“六表兄, 我来临安也有几日了,因着下雨也只能连日待在府里。难得今日不下雨了,我想出去走走,不如我们去帮大家施粥吧?”
柳云昭自然觉得好:“那我们一起去吧。”
到了午时施粥的时辰,姜拂容便跟着柳家施粥的队伍去了城外,也上手帮忙施起了粥。
柳云昭接过他手里的勺子,温声道:“姜表妹,这些粗活就不用你来做了,休息会儿吧?”
“好。”
恰好碰见秦汉匆匆经过粥棚。开口唤了声:“秦侍卫?”
秦汉向她打了声招呼:“三小姐,您怎么来了?”
“我跟着柳家的人出来看看,看你行色匆匆,是要赶着去做什么吗?”
秦汉叹了口气:“我是来帮大人拿点饭食的,这几日大人只顾忙着灾情,今晨更是滴米未进。”
恰巧这时又有下属匆匆走近秦汉身侧说了什么,只见秦汉皱起了眉头,姜拂容便开口:“秦侍卫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吧?不如你先去处理,你们大人的吃食我帮你送过去?”
秦汉确实还有事要处理,说了声‘那便有劳三小姐了’就去处理其他事了。
临时搭起的帐篷内,苏砚正低头看着一大摞名册、还有临安一带的地形图。
“苏大人,该吃午膳了。”
突然响起女子的声音,苏砚一愣:“三小姐,怎么是你?”
“我依秦侍卫所托,来给苏大人送饭食啊,听闻苏大人只顾忙着灾情的事,可苏大人要是倒下了,只怕一众灾民就要失了主心骨了呢。”
说话间将托盘放到了小案几上,除了一碗清粥外,还有两个包子和一碟荤菜。
苏砚拿起包子吃了起来:“有劳三小姐跑一趟了。”
“小事,你快些吃吧。”
姜拂容看了眼来往奔走的官兵,问了句:“不是有部分烈封军过来帮你们吗?怎么不见烈封军的人啊?”
苏砚随口答了句:“哦,谢将军正在带人疏通河道沟渠呢。”吃完东西,他又重新投入繁忙的灾情一事中。
姜拂容也没有继续打扰他,眼看着一众官兵都在来回奔忙,她心下一动,还是拿上了一份饭食朝护城河走去。
像是给自己找理由般嘀咕了句‘那人好歹之前还救了自己一命,不过是给他送份饭食而已,应该挺正常的吧?”
——
“谢将军,送饭的人来了,兄弟们都去吃饭去了,您也先吃点东西吧。”
他们这几日没日没夜的疏通河道、引流,危及临安城的护城河的水位才终于降下去了些。
“叫弟兄们先吃吧。”
谢祈安还欲继续手里的活儿,女子的声音突然传来:“谢将军这么拼命呢?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祈安一顿,缓缓抬眸:“姜三……”
话未说完,一只素白的手伸过来往他嘴里塞了个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