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懿公主强忍着笑赔罪,朱允笑而不语,没好气地抬手道:“这次也有你的功劳,她们不识得程爱卿也在情理之中,你何罪之有。”
为了跑进宫看这出热闹,圣懿公主连马车都没有坐,单人单骑杀进宫来,马都累喘了。
“尚书大人见谅,本宫的这些女侍卫第一次配合大理寺执行任务,不知道轻重。”
圣懿公主转头说道:“也请大人放心,本宫方才训斥过她们,也交代她们不得再提此事。”
程尚书面色雪白,他从那静安寺中被拉出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瞧见了,寺里是有香客的!
这会儿风言风语早就开始了,是她们不提就能阻拦的吗?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程尚书颓然地低下头,品德有私不是什么大罪,但攸攸之口挡不住,此事一发酵,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所以他第一时间不顾得规矩就冲进宫来认错求饶,只要过了皇帝这一关就好说了。
皇后那边收到了信,也正朝这边赶来,对她过来父女二人并不意外。
让圣懿公主吃惊的皇后俨然老了十岁有余,耳边居然有了几丝白发,眼角的纹路更深了。
本就不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全靠贵气与仪态加持,如今遭受大皇子废掉的打击与普通妇人无异,这一身华服装在她身上显得那么不合身。
皇后一进来就默默地跪下,垂下头,双手放在头顶,这恭敬的模样把程尚书都吓到了。
他觉得如今的皇后妹妹一举一动都透着渗人的气息。
“陛下。”皇后开口时嗓声沙哑,好似嗓子被堵住了一样:“兄长无状,臣妾知罪,不敢为他求情,只是念在兄长是朝廷官员的份上,给他留些脸面,其余的,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程尚书大惊,不知道皇后是以退为进,还是真的要扔他出来祭旗。
“引事朕自有思量,只是此事牵涉大齐百花阁,程爱卿与那女尼恩爱之时,不知道泄露了多少朝中要事,此事还得慢慢查探,另外,这一次朕要动的可不止程爱卿。”
“朕是那等是非不分之人吗?皇后多虑了。”
朱允不悦地说完,程尚书的心更凉了,男人在榻上管不住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那精虫上脑的时候一哄什么都肯讲,事后说了什么,根本记不清。
程尚书的汗毛都竖起来,汗水流得比方才还要快,如果不用手背去抹,只怕掉一地。
圣懿公主玩味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了然,这位果然也没有逃掉烂俗的结果,吐露了不少。
“陛,陛下……”程尚书心知仅是认错这道坎也是过不去的,狠狠地叩到地上。
如今这般作派又有什么用处,朱允一想到恐怕不止程尚书一人中招就头痛不已,示意丁公公将人带下去,丁公公却是拿捏不准,应了一声后说道:“不知要将大人带到何处?”
程尚书与皇后闻言都抬头凝视着皇帝,朱允摆摆手道:“大理寺,由沈渡定夺。”
圣懿公主暗自耸肩,不愧是父皇,让大理寺盘问清楚后就知道程尚书涉入多少,泄露了多少大楚机密,再来说能不能定罪的事,谨慎得很。
丁公公这才放心地走过去:“尚书大人,请吧。”
程尚书失魂落魄地叩头:“多谢陛下。”
再看一眼在边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程皇后,程尚书心头羞恼,莫名想到儿子程武所说的话。
皇后对程家的情意不过是看在程家可成为助力,一旦这助力消失,皇后又该如何?
此时的皇后身体力行地证明了程武的话,事情紧要时,她会做出最利于自己的选择。
程尚书不禁想到程武的提议,难道程家真的要跟着皇后一条道走到黑。
皇帝对她早不如从前忍耐,父亲去世以后,皇后的地位日渐走低,而自己也再难上升。
他在朝外走的时候瞥了皇后好几眼,这一幕落进圣懿公主的眼中,她也是有几分不解。
这对感情要好的兄妹俩在打什么哑谜呢,今日皇后表现得落落大方,有大义灭亲的迹象,难不成是装给父皇看的,还是真彻底大醒大悟了。
程尚书走了,皇帝看着还跪着的皇后,扫过她耳边的白发,道:“起身吧,皇后。”
“多谢陛下。”皇后起来,今日的她明显状态不佳,整个人再没有以前的嚣张气焰。
面对圣懿公主的时候,眼底的锐气都少了几分。
朱允不动声色地说道:“这次你兄长闹得太过了一些,他府上妻妾不少,不时去外面寻花问柳,这些事情倒也罢了,居然去佛祖清静之地胡闹,对方身份特殊,这次难逃审问。”
“臣妾知晓这个道理,所以只能代兄长认错,如何处置但凭陛下吩咐,臣妾绝无二话。”
皇后郑重地躬身,眉宇间的沉重却是怎么遮掩也盖不住,朱允玩味地看着她:“如此。”
“臣妾所说都是真心话,兄长进了大理寺也好,事情涉及大齐,自然要谨慎处置。”
朱允这次沉默良久才打发她离开,圣懿公主今日学乖了,并没有在刚才出声打断,也没有趁机揶揄,只等皇后走了才感叹道:“大皇兄封王以后,这位是真收敛了不少性情。”
“她太急于求成,说什么想保住你大皇兄的颜面,实则还是想保住他嫡长子的风光。”
圣懿公主一惊:“父皇,她不会想着让前皇嫂假意生下孩子,拿那个孩子做文章吧?”
“不可知,你猜猜?”朱允居然卖起了关子。
这件事情最终也没有成就被朱氏搅了局,皇后的真实打算不得而知,只有她自己清楚。
“儿臣不猜了,反正大皇兄出宫立府是事实,皇后娘娘她现在也仅剩下两位皇子。”
圣懿公主再胆大也不敢直接问他到底看好哪位皇子继承大统,是不是就真的四皇子了。
看女儿欲言又止的样子,朱允暗自好笑,那一头,丁公公让侍卫将程尚书押走,这才折了回来,小声说道:“老奴听小徒弟称程夫人入宫了,多半是去皇后宫里。”
“不必理会,此事牵涉重大,这妇人若是拎不清,也就随她去了,程尚书自己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