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佑喜甜,但自从坏了一颗牙后母亲就严格控制他吃甜食,也幸好那时候他尚未换牙,后来成功换上一嘴的好牙后,这甜食更是少得可怜。
本以为到了新的地方,对方不知他的情况就能混水摸鱼,这下好,才第一顿就被识破。
“往后你就是我们府里的小公子,你暂且待在这个院子里,过两日我再向府里宣布你的存在,按咱们对过的口供,身份来历就那样定了。”
“你在府里也是不能闲着的,正好我每日都要练习,你跟着我一道,另外,我再给你另一门课程——算学,其余的等那位做主,我们再细说。”
现在提起皇帝,他们都用那位来代替,省得不小心让人听了去。
萧佑极珍惜地捧着这碗甜粥,现在萧天洛说什么他都是点头,突然抬头道:“为何这粥的甜与我从前吃过的甜粥完全不同。”
“从前你那甜粥放的多半是蜂蜜,而我们这里放的是糖,也是我侯府独创,如今仅在都城风靡,尚未流到外面去,口感更细腻,能轻易融入水中。”
萧佑眨着眼,算是明白了,又问道:“你所说的算学我也是知道的,听说学完以后算数极为方便,可以不再用算盘,这个难道也是?”
萧天洛差点竖起尾巴,假装淡若道:“正是。”
萧佑美滋滋地喝了口甜粥,笑意盈盈道:“我算是知道为何要让我来投奔表兄了。”
“我不会让你听话,听话的人哪有什么个性,往后你有什么想法直接与我们说,我们不会花心思去猜来猜去,浪费彼此的精力,说句难听的,往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那位替表弟你选择了侯府,选择了我们,往后就是一根绳上的蚱蜢,一切好商量。”
现在说太远的话还太早,毕竟那位金口玉言,没说一定要扶持这位登上皇位。
做皇帝,应该说做上级的总是这样,话只说三四分,剩下六七分全靠猜。
反正藏了这么多年,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带他回都城吧?
眼下正是皇后一党失势,而贤妃一党得势的紧要关头,圣懿公主他弟横空出世,不过现在的确不是出现在人前的时机,再看他今日的着装,萧天洛又有了新感悟
昨天他是跟着皇帝过来的,一身华服,那是配合皇帝昭示自己的身份,今天他自己换了衣裳,就是普通百姓的衣裳,不是粗布,就是普通布料。
一夕之间,这小子就自己完成了转变。
就冲这个细节,萧天洛给萧佑打了个五星,剩下的还要继续观察。
柳絮和柳叶不多时就出去,站在门口把关,萧天洛这才说道:“你母亲还好吗?”
“最近海上不太平,母亲早早地将我送到岸上,不再让我随他一道漂泊,表兄应该知道的,倭国最近易了国君,两朝都在海上加强戒备,海上的船只查得更严。”
“送你来是那位的意思,还是你母亲也有建议?”祝久儿突然问道。
提到这个话题,萧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正色道:“与其说是谁的主意,不如说他们想到一块去了,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祝久儿和萧天洛两个都是人精,瞬间了然,看来昭妃娘娘对岸上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起码都城发生的事情她是门清,侯府是皇帝的选择,也是她的选择。
“你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的身世?”祝久儿看着他空了的碗,转而推给他一块胡饼,一碗羊汤,其实现在吃这些有些躁了,但想让这少年早些接触都城的饮食。
萧佑虽然偏好甜食,但也如他自己所说是个海纳百川的胃,都城的羊汤是让他在海上及东南品尝不到的鲜,又让他品尝到了不同的风味。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萧天洛倍觉欣慰,不挑剔吃喝就是个好开始。
萧佑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有许多事情都是母亲在餐桌上告诉他的,但他还是慢条斯理地吞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回话:“是。”
萧天洛从未见过昭妃,倒是祝久儿在参加宫宴时是见过的,据说曾经是十分肆意烂漫的姑娘,在入宫后却也要乖乖巧巧地坐在嫔妃座位上,看着皇帝与皇后端坐在上首。
只有皇后是皇帝唯一的妻子,其余人等份位再高也只是妾室。
若没有程家相逼,昭妃才应该坐在皇帝身侧,那时候的祝久儿还在低调做人,兢兢业业地扮病秧子,被祖母、母亲护得严严实实,所以从未看出过什么端倪。
待到现在再回顾从前的事情,才能想到昭妃坐在当时的位置上该是何等地绝望失落。
“母亲从未隐瞒过,每年我的生辰也会收到特别的礼物,只是母亲从不让人佩戴任何能显示身份的物品,她说——我本就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
萧佑年仅十二岁,搁在现代还在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小学六年级的样子,还是小学生。
“从前的身份,我是商家六姑娘的儿子,如今我是萧家兄长的远房表弟,再无其它。”
商家六姑娘,是昭妃出宫后皇帝给她找的身份,从中也可以看出商家和皇帝的关系不浅。
不是一般人,皇帝是不会把人交过去的。
看来皇帝为朱则懿小皇子的谋划从很早前就开始了,萧天洛和祝久儿对视一眼,两人对萧佑的回答十分满意,有这态度才能在群魔乱舞的都城安稳避日,静待时机。
“侯府与圣懿公主的关系亲近,她时不时就会过来,你可知道如何应对?”
“知晓的,母亲说了,不能给姐姐添麻烦。”
“啧,你这小子,一碗水端不平了,不能给他添麻烦,这麻烦怎么就到我们这里了呢?”
萧天洛故意说道:“你对侯府来说就是个麻烦。”
“岂会……”萧佑抬头,眼里泛起点点星光:“兄长会是一辈子的兄长,若有带教之恩,便是一辈子的恩师,楚人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兄长要带教我,便是我的师父。”
这话很好地将了萧天洛一军,却也是指明了方向。
萧天洛眯起眼来:“吃好了吗?”
“吃好了。”萧佑说道:“兄长,我们现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