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陷入僵局，沉渊感觉自己像是提线木偶，一现身，就被丝线操控着奔向死亡。
入了局，想要破局，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不愿意出，那迟早有人代替你出！
盘龙谷，瑞王府，滕王阁……
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尘舞要死了，理智告诉沉渊，看着别管，心底的恶念却在咆哮，他们是共患难的战友，是同进退的同僚……
“舞姑娘，你几个意思？袭击瑞王世子？”
人群又轰动了一下，按理年轻一辈，世子的地位仅次于皇子公主。
初云两大异姓王，滕王已经没了，瑞王也没有子嗣，现在却突然出现一个世子，实在稀罕。
尘舞皱了皱眉，为了算计自己，瑞王还真是下血本啊，不怕刚才自己把这个世子打死了？这可是全初云唯一一个世子！
“舞姑娘，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来人，带她下去！”
尘舞没有说话，局面解不开，她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反抗，这样起码可以晚点死。
云影禁军围了上来，尘舞没有反抗，只是不经意瞥了眼角落的沉渊。
不论如何，她都对一位世子动手了，如何拖延时间都没有意义，这一眼恐怕也是最后一面了！
“等等！”
沉渊还是站了出来，拦在云影禁军之前。
人群有些疑惑，这谁？
作为金甲侍十二席，沉渊日常和任务都是分开的，世人只知金甲侍有个年轻的十二席，却不知其人真面目。
只是有人隐隐从沉渊的身段上认出，他恐怕是那天滕王阁剑荡八方，带着尘舞御龙而去的黑衣高手。
“哦？阁下何事？”
看见沉渊的那一刻，亡语眼里闪过很多情绪，惊喜戏谑，悲哀贪婪，甚至还有一丝怜爱？
沉渊被他看得愣了一下，咱们很熟吗？你看我的眼神这么复杂。
“她不过一时冲动，并未对阁下造成什么损害，何至于牢狱之灾？”
“哦？并未造成什么损害？你的意思是，她还要打中我才算？”
沉渊暗自松了口气，他就怕亡语来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没受伤？
可亡语终归是疏忽了，他承认自己没受伤，那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过口头争端，就将人下狱，瑞王世子就这点气度？”
亡语笑眯眯的摇摇头，看着沉渊的眼神带着一丝，慈祥？
总之沉渊被他看得很不舒服。
“朋友，国不可一日无法。尘舞身为宫廷侍官，却顶撞王族世子，以下犯上，此为其一；身为金甲侍，却愚忠帝王，坐看帝国在她手中走向黄昏，识人不明，此为其二。”
“阁下言过其实了吧？尘舞虽是宫廷侍官，可世子只是个称号，虽出身王族世家，却并无官位，何谈以下犯上？”
“至于愚忠帝王，不过你一己之见，谈何论罪？”
“呵，你很有意思，我该怎么称呼你？”
“沉渊。”
“沉渊阁下，清江诗会本为问道交流之用，你若认为我观点有误，不如我们坐而论道，看看谁对谁错？”
沉渊沉默了片刻
“坐就不必了，世子殿下想说什么，就说吧！”
论道，人话就是文斗，武斗沉渊肯定打不过军队，他别无选择。
亡语也不恼，仍旧一副虚怀若谷的模样，坐在窗前
“阁下之前说，愚忠帝王是本世子一己之见，那就让在座的各位俊彦评评理。李颜歌的登基手段，想必各位都有所听闻，此等心术不正，旁门左道，如何当得起一国之君？”
下面众人议论纷纷，凤霞帝的本是初云公主，按理那么多皇子皇孙，继位也轮不到她。
也正是因此，凤霞帝的登基众说纷纭，李颜歌本人也并未阻止民间的讨论，于是坊间便孕生了这样的传言：
公主李颜歌依靠姿色，魅惑高官阁老，摄政王瑞王一时沉迷美色，故而扶持李颜歌上位，本意是培养一个傀儡皇帝。
毕竟高高在上的皇帝，却是自己的玩物禁脔，是个男人都会心动。
而没想到的是，李颜歌野心勃勃，暗中笼络势力。在瑞王还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培养出了自己的势力，不仅脱离掌控，还与老一辈分庭抗礼。
至于凤霞帝李颜歌如何笼络势力，坊间同样流传着无数香艳版本。
要不说修炼界某些方面风气开放呢？凤霞帝没有刻意阻止，导致坊间连这一方面的小黄文都出名了。
依靠色相上位，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凡人里都有不少，更别提修士。
可人嘛，面子还是要的，更何况一国帝王。
一个靠肉体上位的帝王，先不说人品如何，光形象都已经掉光了。尤其是凤霞帝并未可以压制这方面的舆论，在不少人眼里，都属于默认了！
这类故事虽说有艺术加工的成分，可逻辑通顺，可信度也很高，不少人都默认这件事。
如今亡语将其摆到明面，无疑获得了一边倒的支持。
“依靠声色上位，如何当得起一世明君？”
“上位后屠尽兄弟姐妹，心狠手辣，确实非仁君所为！”
“流连青楼花巷，沉迷歌舞，昏君也！”
转瞬间，清江诗会变成了凤霞帝批斗大会。
所以呐，修炼界是个十分割裂的社会，各家有各家的道。世界十分开放，也正是因为开放，它也会包容那些迂腐的部分。
年轻人可能对凤霞帝还好接受，他们多半会和沉渊一样想
人家凤霞帝的私事你管得着吗？一个皇帝贤不贤明，为什么要看他的人品？
就像科技社会，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不可能因为一个人有钱，身居高位，就一眼认定他(她)是好人。
人品与能力是两码事，单论做皇帝，没能力，人品再好有什么用？更何况，自古以来，皇帝有几个好东西？
一群人批斗凤霞帝长期流连青楼，分明就是羡慕嫉妒恨。
而人群里也有其他声音，清江诗会才子佳人，有才子，自然也少不了佳人。
佳人哪来的？青楼啊！
才子们一番批斗，还把青楼带上了，这下佳人们不干了。
初云帝国嫖娼虽然合法，但为了防止一系列事故，凤霞帝数次改革相关法律。对所有合法青楼而言，这就是衣食父母，清汤大老爷啊！
“不能就是吃不着，嫉妒！”
“就是，你们一天天色眯眯的，好意思说人家？”
“凤霞帝即位以来，数次改革，秦楼楚馆反而正规不少，你们还得感谢人家呢！”
“合法逛青楼还是凤霞帝给的权力，没有她，你们敢明目张胆的勾搭姑娘们？”
有的人被说得一脸尴尬，前朝并未成立青楼的相关法律。
或者说，因为秦楼楚馆孕养私欲，藏污纳垢，一直被人们默认为灰色地带，刻意去忽视它，甚至以其谋利。
凤霞帝上位反行其道，对秦楼楚馆大刀阔斧的改革，此世没有什么黄赌毒的说法，但同样也受一定儒家思想的影响。
修炼的，要么出世，存天理灭人欲，要么入世，落凡尘观万法。
出世的那一派自然对凤霞帝的做法嗤之以鼻，事实上，说不得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长期在这些灰色地带谋利的，不过自命清高罢了。
凤霞帝数次改革青楼，听起来很怪，实际上却侧面整治了初云的风气。
大量藏在灰色地带的黑色产业，在改革中被连根拔起，幕后的势力元气大伤。
这也是为什么老一辈恨凤霞帝恨得牙痒痒，毕竟人活久了，难免会接触这些。
凤霞帝一刀砍在老一辈大动脉上，偏偏国内风气被整治，政绩也噌噌噌往上涨，大家都不得不感谢她。
而这些改革里，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那些合法的青楼了。从前因为没有法律保护，做个生意都底气不足，被人压迫都是日常。
如今背靠法典，只要自己不犯错，道理就永远站在他们那边。
也正是因此，秦楼楚馆也渐渐分为两派，合法的彻底站在了凤霞帝这边，不合法的，就只能躲进黑暗的角落里，当过街老鼠。
而那些有了合法出身的姑娘们，自然也对凤霞帝崇拜不已。
凤霞帝怎么上位的，她们管不着，也不想管。青楼迎来送往，见识了那么多，大家都清楚，哪个对她们好，哪个对她们坏。
所以很多出身青楼的姑娘，都很感谢凤霞帝，是新帝为她们提供了庇护，提供了新生。
而清江诗会，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这些佳人，多数都是站在李颜歌这边的，算是凤霞帝的铁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