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叙白又回想起来当时在沈均家里的时候。
那天早上,谢叙白早早起床去了村里,问了几个人便找去了沈庆国家里。
沈庆国家当年因为他爹那件事得了不少赔偿,在村边辟了一块地盖了一大栋房子,比村里任何一家都要气派。
因此村里的人基本人人都认识他家,谢叙白不消费什么力气就顺着村民所知的方向找了过去。
确实是好大一栋房子,建在村边但却很显眼,比周围的房子高个高了几层,大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架势。
房子有前后院,前院很大但里面堆了些杂乱的东西,看起来脏兮兮的。
院子里还种了几棵不知道是什么的树木而沈庆国正脱了裤子在那树下撒尿。
院子门没关,谢叙白便直接推了门走进去,彼时沈庆国正提了裤子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
见到谢叙白他先是惊了一瞬。随后便拉了拉裤子朝着谢叙白呸了一声,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一声。
谢叙白听见了也当没听见之自顾自的走进沈庆国的家里。
见他这副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模样,又想到昨天在沈时安家里受了这小兔崽子的气,沈庆国胸腔里的怒火几乎瞬间就被点燃。
他吹了一口唾沫走上前去一把拉住谢叙白的手臂,“你他妈来这里干什么?想帮着那个小杂种来要钱是不是?”
沈庆国一双眼睛像是糊了猪油一般在谢叙白身上上下扫视一圈,看得谢叙白恨不得当场把他的眼睛剜下来。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要对付这种人有的是时间。
而他今天来只有一个目的——搞清楚为什么沈时安当年能瞒着谢盛年的对家和陈扶山成功把沈均带在身边。
谢叙白才不会相信在这荒郊野岭的,陈扶山带人来了却只找到一具成年人的尸体,就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谢家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他们当时一定还在周围找过,不然这凭空消失的孩子对陈扶山来说只会是一个定时炸弹。
谢叙白猜想,他们两拨人可能在这里找过,但的的确确没有找到,这才确信谢家的孩子已经死了,于是便随便找了个死婴带回去做了伪。
那么沈时安究竟是如何瞒住这些人的就成了谢叙白唯一不理解的地方。
直觉告诉谢叙白,想要知道这件事,突破口就在眼前这个长得有些恶心人的男人身上。
于是,在看向沈清国的时候,谢叙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别误会,我不是来找茬的,我只是闲逛走到这里,发现你们家竟然比别家建的都要气派,想来在村里也是有些底子的,于是就有些好奇,你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会有沈均这样的穷亲戚”
谢叙白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好像是真的在好奇自己所问之事一般。
沈庆国原本就脑子一根筋,听他这么说,还真以为谢叙白在奉承自己,于是立马神气起来。
“切!你也不想想我沈庆国是谁!他妈的要不是当年我爹被沈时安那个老不死的坑害了,我家还能比现在盖的更豪华!”
沈庆国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啐了一口,骂了几句沈时安是个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父亲,又说沈均也是个野杂种,不知道哪里来的乞丐叫沈时安捡了回去还当块宝养着。
听到这里,谢叙白虽然心里已经开始往外冒火了,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微笑。
“这样啊,你的意思沈均不是沈时安的孙子,而是他捡来的?”谢叙白装作惊讶的问道。
沈庆国嗤笑一声,随后便嘲讽道:“我呸!他也配姓沈?当年沈时安害死我爸,觉得心里有愧,自己搬出去那鸟不拉屎的山上住着,后来就突然多了个小崽子,谁他妈知道那孩子是他生的还是他拐来的。”
想到这里,沈庆国似乎是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变了一瞬。
谢叙白敏锐的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于是追问道:“那小崽子就是沈均?”
“鄙视他还能是谁?他把小崽子抱出来的时候那孩子都已经两岁了,要不是那孩子生了病,沈是安估计也不会把人抱出来。”
“妈的,这是说来玄乎,那沈庆国平时就一个人在山上住着,几个月甚至大半年也不下一次山,怎么就突然多了个孩子。”沈庆国自言自语道。
话说到这,沈庆国却突然一脸防备地看向谢叙白,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和这个人说了太多。
见他这副模样,谢叙白只淡然一笑,后面的事情也不需要沈清国说了,谢叙白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样啊,那还真是奇了怪了,凭空多出来个孩子,你们村里的人 难道不怀疑吗?”谢叙白又多问了一句。
但这次,沈庆国却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狐疑地看着谢叙白问道:“你打听这么多干嘛?”
谢叙白倒是一脸坦然道:“没什么,好奇罢了,想来这些事你不清楚也正常……”
谢叙白才刚这么说着那头立马就反驳上了。
沈庆国说,当年村里人也并不是没怀疑过这孩子的来源。
但后来听沈时安说这是他一个多年的老朋友托孤给他的,因为故人曾经惹了些不该惹的人招了麻烦不想祸及后代便把人送来给了沈时安养着。
而沈时安也怕自己走漏了风声,让故人的孩子被仇家找到,于是就暗自在山上养了他两年,直到故人已经入土为安这次才敢把孩子带出来。
而他口中的故人也的的确确是有这么个人,就是隔壁村的叶大牛
而这个人当年也确实和沈时安是好朋友,后来出去打工欠了赌债,房子都被追债的人砸了。
当时叶大牛家里还有个老婆,怀着孕,仇家追上门来的时候就跑了,不见踪影。
于是沈时安这么一解释,村里人哪还会怀疑,只当他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
有人笑他傻,也有人说他重义气,但总之没过几年这件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听到这,谢叙白心里又明白几分,于是点了点头笑着抬手拍了一下沈庆国的肩膀道:“还得是你啊,什么都知道,不亏能在村里盖这么大栋房子”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沈庆国还当谢叙白在夸他,于是一脸神气的说道。
谢叙白没再多留,只看了眼这栋高大得有些突兀的房子,随后便转身出了沈庆国家的院子。
走到村头的小沟时,谢叙白却突然听见一阵小小的呜咽声,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只小狗崽。
回忆到此终止,谢叙白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定定地看着怀里睡得正安稳的沈均。
那股淡香萦绕在谢叙白的鼻尖,让他方才有些混乱的思绪清醒些许。
他长臂一伸,把人抱紧在怀里,低头在沈均头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马上,就能回家了,沈均……”谢叙白的声音湮没在黑夜里叫人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