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猜错了。”
“啊？”
盛凯原地呆滞一瞬。
他都一个不小心的，看到这俩人亲嘴了，他们居然还不是情侣关系？
盛凯看看裴质青，又扭头看看祁晏怀，眼中的震惊之色越来越浓。
祁晏怀眸光从眼尾瞥向盛凯。
就这么几秒的时间，这人估计已经脑补出几千字的狗血故事。
毕竟这就是他的专长，在现实世界，盛凯的身份是一位全职作者。
他的大号专门写男频的都市脑洞和玄幻修仙，小号则是开启女频霸总赛道，专门写极其狗血又让人十分上头的爱情故事。
倘若不及时解释，恐怕眼前这位作者就要继续将狗血故事延长至几万字，甚至十几万字。
祁晏怀捏捏眉心，刚想解释，就听身侧的裴质青说：
“他是我老婆。”
裴质青一直在观察着盛凯的神情，看出他八成是误会以后，就立马出声解释。
至于为什么要观察盛凯，与别人交谈时，应该注视着说话的人。
“啊？”
盛凯眼睛瞪圆了些，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更加震惊。
其实他还有马甲。
他的第三个小号，写的就是双男主！
他虽然不是同志，但是一般来说，一看一个准。
他祁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是主导方！一定是这位古装帅哥在自一为是！
祁晏怀轻轻动了一下唇，也没纠正老婆这个词，而是由着裴质青去，他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你来找我，是想交流游戏信息吗？”
“哦对对对！差点忘了这茬！”
一说到惊悚游戏，盛凯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
“虽然这个副本是新开的，但是昨天就有不少通关玩家，在游戏群中高价买卖游戏攻略信息。”
“我一共买了二十五个这个游戏副本的身份信息，在这个副本里，我的身份是卖河灯的老板。就是这么凑巧，买的二十五个信息里，有两个玩家的身份是卖河灯的老板，依靠成功通关玩家的游戏攻略以及我自身的聪明才智，相安无事过了一夜。”
就像世界上不会出现同一片树叶，通关玩家的游戏经验只能借鉴，并不能当成标准答案去实行。
一瞬间就有一百万个可能，这个游戏是不定向性的。其实人类本身也是一个变数，每个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都是不一样的。
每一个不一样的因，结的都是不一样的果。就算是同一个因，产生的果也不尽相同。
危险随时可能降临，变故往往都是防不胜防的。
盛凯挠头笑了笑：“可惜没有钞能力买下所有信息，不知道其中会不会有祁哥你身份的信息。”
祁晏怀沉身答道：“我的身份是「招魂」店铺的掌柜，一位招魂师。”
“这个啊！这个身份可难了！感觉像是被针对了一样，据幸存玩家统计，死亡率是百分之九十九呢！”
盛凯看向祁晏怀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他慢慢朝祁晏怀凑近，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朝他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满级大佬！不愧是祁哥！”
“我的。”
突兀的声音由一直没出声的裴质青发出。
“他是我的。”
裴质青半眯着眸子看向盛凯，薄薄的眼皮压出一道线条锋利的褶，毫无笑意的时候看起来确实很凶。
他的视线扫到那只拍在祁晏怀肩膀的手上，那目光仿佛带着凛冬的冷意。
祁晏怀的肩膀的布料一直暴露在太阳下，理应是温暖的——
盛凯只觉后背发凉，就连那片温热布料都开始骤然降温，他悻悻收回手。
“请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老婆，也请你不要离我老婆这么近，请你注意一点分寸。否则我会不高兴的，我一不高兴，可能会找你麻烦。”
看着裴质青一脸“不离开点，窝杀了泥！”的表情，盛凯默默搬起小板凳远离了祁晏怀。
哦莫哦莫。
好霸道！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满级玩家大佬和他的霸道小娇夫！
写作素材！
对于盛凯他们来说，大清朝已经亡了很多年。但裴质青是个古代人，还没将新思想学习透彻，一些繁文缛节和礼义廉耻还是刻在dNA里的。
盛凯刚才的动作是非常不礼貌非常没有分寸的！
居然当着他的面摸他老婆！
这谁能忍！
裴质青主动拉住祁晏怀的手，身上的刺一碰到祁晏怀就自动软了下去，他说：
“你靠我身边，坐近些。”
“还有你。”裴质青瞟了一眼盛凯，“你要是不懂分寸的话，我会对你大施拳脚的。”
最初。
盛凯还以为裴质青是从哪个片场进游戏的演员。
经过一番观察，裴质青的头发是妈生的，根本就不是假发。
一开始他就注意到，裴质青一直撑着黑伞，皮肤也是异常的白。
这让他不禁联想到，某位通关玩家解锁的冥婚剧情。
按照古人的思维，刚才他的动作实在是唐突冒犯。
如果易地而处，作为古人，自己的老婆被别人摸了，肯定也是会不爽的！
盛凯很快就理清思路，立马开始道歉。
祁晏怀顺势和裴质青一起，一起躲到伞下。他将自己的椅子和裴质青的并排，两人的大腿贴着大腿。
裴质青突然又开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缩了缩大腿，看着盛凯说：
“我接受你的道歉了，这件事就这么翻篇吧。你可以继续你的发言了。”
“好的。祁哥你也知道，只要某个游戏副本里的内容和现实有关联，那么游戏中的禁忌也会依照事实改编，总体来说大差不差。”
“有个钞能力大佬买下所有信息，做出了一个总结。这个副本和中元节有关，那么禁忌自然也是我国民间流传的中元禁忌大差不差。”
“至于我一开始为什么说，招魂师这个游戏身份的死亡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盛凯顿了顿。
“遇到女鬼，从了她的话，就会被她吸光阳气，快乐的气绝而亡。不从她的话，手无缚鸡之力的玩家，就会被她强制爱，然后快乐又痛苦的，气绝而亡。”
裴质青：“……”
祁晏怀：“……”
“如果招魂师身份的玩家活了下来，就要面临另一个抉择。同意冥婚的话，就会被冥婚对象酱酱酱，气绝而亡。不同意的话，该玩家没有冥婚契约，就会……被好几个鬼魂找上门，咳咳……还是气绝而亡。”
“所谓的鬼多力量大，该玩家会死得更快。”
裴质青：“……”
祁晏怀：“……”
神他娘的气绝而亡！
“所以……”
盛凯眼中燃烧着浓烈的八卦：
“其实，我有个朋友挺好奇的，他拜托我来问你。祁哥，你……？”
此时，无声胜有声。
————
“一腔恨意怒难平——”
一阵穿堂风遽然而至，伴随着幽怨的风，诡异尖锐的唢呐声响起。白衣戏曲演员水袖翩翩，从红色帷布里走出，一边挥舞衣袖一边开腔。
全场玩家瞬间噤若寒蝉。
关于那个为什么没气绝而亡的话题也就此揭过。
这个戏班的戏曲表演风格一下子就变了，演员的戏腔哀怨婉转，如诉如泣。
说好的缓解压力呢？这股凉飕飕寒颤颤冷冰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唯物主义者再见识了鬼魂之后，再也唯物不起来。
只见戏台上，朦胧白雾中的白衣戏曲演员脚踏悬空，在台上足尖灵巧轻点，肢体却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姿势摆动，宛如被操控的木偶玩具。
上了白粉的脸庞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空洞双眼渐渐变成血瞳，在暖阳下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身上的白色长衫在风中飘荡，那娇小的身躯如同破碎过后被重新粘起来般，衣摆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骨头分散的前奏，脆弱得好像每个瞬间都可能原地解体。
“岂甘泉下暗悲鸣——”
话音刚落。
乌云压境而来翻滚不断，如同一群黑色的巨兽在天际奔腾。一片灰色的幕布瞬间遮盖天际，将阳光吞噬殆尽。
不消片刻，狂风骤起，呼啸着穿过街巷，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吹得相贴的风铃肆意碰撞，相互碰击。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感觉好诡异啊。”
“突然间天就黑了。”
“好阴森的感觉。咳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沉闷的气息，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我咽喉一样。太他娘难受了。”
“这氛围好阴森啊，鬼片的即视感。”
“鬼你个大头！大白天的不要吓人好不好！”
“你看这哪里还像白天？”
“……”
周围的声音并没有影响裴质青，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黑漆漆的伞，然后将目光慢慢移到祁晏怀……的唇上，慢慢吞吞说道：
“有鬼来了。”
“看出了，是个女鬼。”
祁晏怀盯着台上的鬼影，说话时会下意识偏向裴质青。
他们距离很近，裴质青能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又长又卷的，亲自己的时候，有时候会扫到脸上，软软的痒痒的。
得到回应后，他不太自然地舔下唇，又抿了抿，匆匆瞥了眼盛凯的后脑勺，其他人也在看着台上，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
裴质青偷偷挪向祁晏怀，非常小声的说：
“我好像……有点缺阳气了。”
“缺什么？”
祁晏怀挑眉将耳朵往裴质青那方靠，好像没听清的样子，一只手落在裴质青腰侧，两人的大腿再次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处。
盛凯对此一无所知，他揉揉双眼，确认了好几次——台上的戏曲演员是真他娘的阿飘在飘啊！
于是他歪头想倾诉，缓解紧张。
“挖草！那是鬼啊……”
放在腰侧的手一瞬发力，裴质青身躯晃荡片刻，保持着头靠在祁晏怀肩膀上的姿势，和歪头回来的盛凯四目相对。
裴质青木着脸对他对视，后者飞速转了回去，“祁哥，之前进来的玩家来梨园都是好好听戏放松的，没想到我们这局还他娘的解锁了隐藏剧情！”
祁晏怀扫了一眼台上的鬼，沉声道：“好好听戏注意演员的台词。虽说这个副本并没有给玩家提供任游戏禁忌，但是Npc的言语和肢体动作是会传达出一些信息的。”
盛凯懊恼地拍拍自己脑袋，见周围的玩家即使害怕也紧紧盯着戏台，自己也加入其中，“也是，差点给忘了！”
裴质青动动唇，刚想把要阳气三个字咽下，下巴就被一只手抬起，熟悉的气息再次落到他的唇上。
他呆呆的眨眨眼。
嗯？
不是说要注意演员的台词吗？
现在分心去干其他事真的好吗？
很快他便无暇顾及其他。
他们在接吻。
在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在有那么多其他人的情况下，虽然其他人都在看着戏台，没人会关注他们。
原有模式和固有思维被打破，他却不抵触这种规则被破坏的感觉。
相反的。
他觉得兴奋。
心跳越快，呼吸越急，他就会觉得越满足。
“心中常忆往昔景，机缘忽至改命星。欲报此仇陈冤情，重返人间寻旧影。心藏利刃永难宁，手刃仇敌血光凝——”
鬼魂的嗓音继续响起。
裴质青半眯着眸，一边青涩的不熟练的做出回应，一边眸光从眼尾瞥向戏台。
可惜有黑伞，他的视线被遮挡，眼中只有一片黑色。
他感觉台上的鬼魂灼热的视线正落到他们这边。
黑伞将外界隔绝。
等到黑伞的伞柄再次被抬起固定，这场戏表达的故事已经来到高潮部分。
女鬼的血瞳孔留下血泪，眼底的恨意丝毫不加掩饰。
裴质青忽然开口：“这场戏我听过。”
“你听过？”
盛凯再次扭头回来。
裴质青点点头：“这场戏在我们城里挺火的，因为改编自事实。台上的女鬼改词了，原本‘心藏利刃永难宁’之后是‘世间正义待天明’，她改成‘手刃仇敌血光凝’。这样一来，怨气和杀意便更重了。”
“还有一个改动的地方。”裴质青顿了顿，才说，“机缘忽至改命星，这是原来是什么我记不太清，但是绝对不是改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