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扎巴图眯眼再度看了看王语嫣苍白的脸庞,半晌才冷冷道。
“上车吧。”
唇瓣轻轻扬起,王语嫣在翠英的搀扶下,很快上了马车,木扎巴图则是翻身跃上了马背,琥珀色的鹰眸望着空荡荡的驿馆大门,心里有说不出的失望。
公主怕是不会来给他送行了。
闭眼沉了一口气,木扎巴图大手一扬。
“出发!”
一支队伍随即从驿馆里浩浩荡荡地出来,如来时一样,经过热闹的京城大街,奔向出京的城门。
“啊——”小桃端着洗漱用品来伺候苏九梳洗,走到苏九的房前,发现门是开着的,便奇怪地咕哝着走了进去,在看见地上躺着的温衍时,吓得她把手里的洗脸盆直接掉在了地上,盆里的水有一半泼到了温衍苍白的俊脸上。
在愣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小桃才惊声尖叫了出来。
“来人啊,二驸马遇刺了!”
随着小桃的这一声尖叫,府里的下人很快赶了过来,当然也惊动了即将去上早朝的裴元诤。
温衍被水泼醒了,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力拔掉那支陷在皮肉里的袖箭,原本干涸的血液随着袖箭拔出的动作而飞溅了出来,再次濡湿了他暗红色的锦袍。
“怎么回事?”垂眼看向一身狼狈的温衍,裴元诤再扫向一屋子的狼藉,略显焦急地问道。
九儿呢,九儿去哪了?
“昨夜闯进来一个黑衣蒙面人,把本侯爷暗算了,劫持了公主,那人还留下一句话让本侯爷转告你,要想换回公主,就去找北漠王。”细长的狐狸眼狠戾地半眯着,温衍半信半疑地睨着脸色阴沉的裴元诤,冷笑地开口道。
“这事不是你所为吧?”
裴元诤的心思他多少知道点,但为何要对妖女下手,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本相派人去劫持公主干什么?”裴元诤也是冷笑一声,清雅的墨眸漆黑了一片。
“嫁祸北漠王,挑起两国的战争,那对本相有什么好处?”整整朝服的衣袖,裴元诤冷冷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那个劫持九儿的黑衣人才是想挑起两国的战争,这事真不是他指使人干的。
亦或是北漠王想得到九儿,故布了疑阵。
“你们两个还有心情在这吵架!”心急如焚的小桃看不下去了,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声。
“还不去把公主追回来,北漠王今天就要回北漠了,你们想公主永远都不回来吗?”
这两只驸马什么时候能靠谱点,气死她了!
经小桃这么一吼,温衍和裴元诤皆是静默不语,快步走出去牵出马厩的良驹去追赶出京的北漠王木扎巴图。
两匹快马一前一后离开了公主府,急速奔跑在京城热闹的大街上,闲人见状,纷纷躲避。
在滚滚马蹄扬起的灰尘中,京城的百姓隐约看到了马上的人,是……当今清贵绝伦的宰相大人和最受小姐们欢迎的定远侯爷。
只是他们两个这么急出城门干什么?莫非九公主出事了?
京城的老百姓猜测着,八卦着,看热闹着,却依然只过着自己的生活,那些皇城里的人物,与他们八竿子也打不着。
朝堂上,苏邪眯眼瞧着大殿上空着的两个位置,不悦的声音在大殿里威严地响起。
“今日怎么不见裴相和定远侯来上朝?”
九儿也真是的,荒淫也要有个限度,两个人都不来上早朝,这成何体统!
“启禀皇上,微臣在上朝的途中看见裴相和定远侯骑马出城去了,据闻是九公主出事了。”其中一位大臣站出来禀告。
“啊?九儿出事了,怎么没人告诉朕?”吃惊地一拍龙椅迅速站了起来,苏邪慌张地大喊道。
“退朝,退朝,朕要去公主府看看!”
张公公立即拂尘一挥,宣布退朝,接着又以最快的速度随苏邪去了公主府。
刚进公主府的大门,小桃便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接驾。
“皇上,皇上,不好了,公主被北漠王劫持了!”
“什么?”苏邪又是一惊,龙颜大怒,立即挥手吩咐身边的张公公。
“马上派人去追北漠王,务必把九儿带回来,如若北漠王不肯把九儿交出来,格杀勿论!”
苍老的眼里含着冰冷威严的杀气,苏邪这次真的是龙颜大怒了。
北漠王好大的胆子,要了他们琉璃国的兵器,还要琉璃国的公主,做梦!
很快,京城大街上又疾驰过一队精锐的骑兵对着城门呼啸而去,更加惹起了老百姓们的议论纷纷。
木扎巴图走的是官道,因此裴元诤和温衍很快追上了他的队伍。
“吁——”裴元诤勒紧缰绳,身下的马儿稳稳地停在了木扎巴图的面前。
木扎巴图见来者不善,猝也停了马,招手让身后整个队伍全停了下来。
“不知裴相和侯爷有什么事吗?”琥珀色的鹰眸半眯着,木扎巴图的口气非常的不悦。
不见公主来给他送行,却是她的两个驸马来了。
“可汗,本相要搜查你的东西,请行个方便。”裴元诤坐在马背上的身子挺拔秀丽,风吹拂起他的发丝飘到了他的眼睛上,迷离了他幽深的墨眸,却迷离不了他冷漠语气中的强硬。
“本王为何要被你搜查?”手中的马鞭重重地抽打在马屁股上,那马儿痛得嘶鸣叫了一声,木扎巴图的脸色变得更不好看。
“北漠王,你昨夜派人进府挟持了公主,你若不让我们搜查,公主定是在你这里,私自劫持本国的公主,北漠王你好大的胆子!”温衍策马过来,拿着马鞭的那只手恼怒地指向木扎巴图。
公主被人挟持了?
木扎巴图琥珀色的鹰眸因温衍这话而瞳仁紧缩,变成了骇人的深褐色。
“本王是仰慕公主许久,但本王绝不会做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狂傲地仰高了下巴,木扎巴图狂野地冷笑道。
“本王今天看在公主的面子上让你们搜一次,如若搜不到公主,你们可要给本王一个交代,北漠王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多谢可汗。”裴元诤冷冷一笑,立即策马和温衍去木扎巴图后面运送东西的队伍里搜查苏九的身影。
运送兵器的几辆马车一一搜过了,丝毫没有苏九的踪迹,裴元诤清雅的墨眸随即锁定在了王语嫣乘坐着的那辆大马车上。
“你在这等着,本相上去搜一搜!”利落地下了马,裴元诤朝温衍丢下这句话,便跳上了王语嫣所乘的马车,掀帘走了进去。
清雅的俊脸从帘子外面伸了进来,翠英有点紧张,下意识地用手攥紧了身下坐着的软垫。
“裴相这是在找什么?”王语嫣抬头静静地看着眼前清贵的男子,幽幽的声音听上去越发的无力。
“本相在找公主,麻烦王妃和你的丫鬟起来,本相要搜上一搜。”裴元诤清雅的俊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墨眸也是不曾在王语嫣的脸上停留半分,冰冷的语气更是疏离淡漠得很,仿佛两个人之间根本不认识。
“翠英,起身,让裴相好好搜上一搜,看我们主仆两个人是否私藏了他的公主!”王语嫣嫉恨地咬牙,一把拉起了神色紧张的翠英,冷着脸对裴元诤讥讽道。
元诤,你尽管搜吧,搜到了我就让你把公主带回去,倘若搜不到,那就别怪我把九公主带回北漠,成为北漠王的女人!
王语嫣垂下眼睑,巧妙地遮住了她眼中的阴狠杀机。
裴元诤躬身把马车里能藏人的箱子角落都找了个遍,甚至连软垫都拿起来查看下面是否有暗格。
可令裴元诤无比失望的是,马车上依然没有苏九的踪迹,这让他的俊脸一下子变得无比的阴沉。
难道九儿不是北漠王劫持的,而是有人劫持了九儿,故意嫁祸给了北漠王?
“裴相,既然你没搜到公主,那就请下车吧,不要耽误可汗回北漠的路程。”王语嫣把软垫重新放回了原位,冷冷地对裴元诤说道。
“裴相果然是变了,变得让本王妃快不认识你了。”
裴元诤,你的心里终究是有了九公主,你对我的山盟海誓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
裴元诤没说话,也没看王语嫣,而是直接挑开帘子跳下了车。
“小姐……”翠英颤抖地抓着王语嫣的小手,朝晃动不止的帘子望去。
“没事了,我们安心回北漠吧。”王语嫣柔柔对翠英一笑,覆手在她手背上安抚道。
“他不会发现的,放心。”
裴元诤下了车,温衍立即策马来到了他的面前。
“里面有没有什么可疑的?”
裴元诤摇头,翻身跃上了马,清雅的眼眸再次深深看了马车一眼,然后调转了马头。
“公主应该不是北漠王劫持的,我们回府从长计议。”
这时候,苏邪派的骑兵赶到了,瞬间把北漠王的队伍团团围了起来。
“北漠王对不起了,皇上委派本将军把九公主带回去,还望北漠王您主动交出九公主,免得我们两国兵戎相见!”
为首的大将军冷声朝木扎巴图喝道,扬手便要派手下的人过去搜查。
“慢着!”木扎巴图厉声冷喝,深褐色的鹰眸内流动着浓烈的杀气,腰间月牙形的弯刀已经抽了出来。
“你们琉璃国欺人太甚!先是公主的两个驸马来搜本王的队伍,接着你们皇上又派你们来搜查本王的东西,本王好歹是你们琉璃国的客人,你们琉璃国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月牙形的弯刀朝天一挥,北漠王命令自己的手下杀光在场琉璃国的人。
眼看着混战一触即发,裴元诤忙高喝了一声。
“住手!”
接着策马来到了那个将军的面前。
“北漠王的队伍本相和侯爷已经搜过了,并没有找到公主,你们不必再搜一次,回去禀告皇上,说本相和侯爷一定会把九公主找回来,九公主也不是被北漠王劫持的,劫持公主的另有其人。”
“裴相,这……”将军拱手应答,面上却现了难色。
皇上的口谕是让他们务必把九公主安全带回来,带不回来就提头去见。
“回去禀告吧,一切后果由本相来负责。”裴元诤挥手淡淡地道。
“是,裴相,末将这就回去禀告皇上!”
有了裴元诤的这句保证,那个将军安心了,忙调转马头,大手一挥,带走了他的队伍。
“裴相,定远侯,你们俩是否要给本王一个交代?”愤怒的冷笑夹杂着浓烈的杀气,在风中顺利飘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是我们无礼了,本相在这里跟可汗赔句不是。”轻笑出声,裴元诤拱手道歉,那姿态看上去虽谦卑,但那挺直的脊梁骨却高傲得很。
见裴元诤主动赔礼道歉,木扎巴图也不好再说什么,把弯刀放回了刀鞘,冷着脸朝他说道。
“公主失踪,本王也是着急得很,但本王急着回北漠,不能留下来陪你们一起去找公主了,若你们平安找回了公主,就让飞云给本王捎个信吧。”
说完,木扎巴图挥手让队伍继续前行。
裴元诤含笑目送木扎巴图离开,嘴角的轻笑在木扎巴图渐渐远去的背影中一点点地隐匿。
飞云……
“回府吧!”温衍没裴元诤那么好的表面功夫,不耐烦地立即调转马头,狠狠抽着马儿朝回疾奔。
该死的,他回去先把伤包扎一下,失血过多不利于他去找那个妖女。
裴元诤没有风驰电掣地往回赶,而是策马慢慢前行,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才他上马车的时候有点不对劲,翠英那个丫头……
裴元诤仔细回想着翠英当时的神情举止,清雅的俊脸很快阴沉了。
翠英很紧张地抓着她身下的软垫,莫非那装满药材的箱子下面还藏有暗格?
紧紧地把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裴元诤没有和已经分开很远的温衍打招呼,而是直接跟在北漠王队伍后面,找机会伺机再上那马车去查探一番。
温衍策马很快回了公主府,小桃赶忙提着裙摆跑了过来。
“二驸马,公主找到了吗?”
“不曾。”温衍将手中的马鞭随便往身后一甩,便跑着进了西厢房,换了衣服包扎看伤口,片刻出来拾起地上的马鞭,再次翻身上了马。
“二驸马,我们大人呢,为何他没有跟你一起回来?”裴青上前又问温衍。
“本侯爷怎么知道他去哪了?”温衍冷喝一声,立即骑马飞奔出了公主府。
他一定要赶在裴元诤的面前把那个妖女先找回来!
裴青吃了一口的尘土,忙呸呸呸了两声。
定远侯太不像话了,不告诉他大人在哪也就罢了,还给他吃尘土,简直是欺人太甚!
小桃见此,很没同情心地哈哈哈大笑了三声,然后大步跨进了公主府的门槛。
活该!
“小桃,你什么意思?”裴青的心里更不舒服了,忙追进去扯着小桃的手臂冷声质问。
“你已经是我未婚妻了,有你这么对待未婚夫的吗?”
“哼,谁是你未婚妻!”小桃对天翻了一个白眼,用力扯回了被裴青抓住的那条手臂,继续冷笑。
“那是公主答应的,我可没答应!”
说完,小桃用力踩了裴青一脚,傲娇地仰着脖子走远了。
“你……”裴青疼得跳脚,眼睛里却溢满了深深的无奈之色。
跟在九公主身边的小桃,近墨者黑啊,看看,看看,把公主平时嚣张跋扈对待大人的手段学得多精辟,还尽数用在了他的身上,这往后娶了她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了!
那个将军回去禀告苏邪的时候,聪明地把裴元诤那句话拿出来当了免死金牌,苏邪听后,也没有为难他,而是挥挥手让他先行退了下去。
有裴相和定远侯去找九儿,比这些没脑子的饭桶去找有用多了,他便坐等佳音吧。
入夜十分,木扎巴图已经出了琉璃国的边境,因此找了家不大不小的客栈住了进去。
王语嫣吩咐人把那只装有药材和补品的箱子抬到了她住的屋子里,然后关紧了门窗,命翠英把里面的苏九扶了出来。
苏九的手脚都被绳子绑着,口不能言,因此她只能拿眼去瞪王语嫣。
这个阴毒的女人,竟然给她喂了失声药,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把她藏在了马车的暗格里,颠簸了一天,她全身上下的骨头快要被颠散了!
王语嫣拿出一个翠绿色的瓶子,掰开苏九的小嘴给她喂了一粒药。
苏九被迫吞咽下那颗不知道有没有毒性的药丸,顿觉喉咙处一阵舒畅,啊啊啊地发了两声,发现可以说话了,便迫不及待地骂道。
“在我们的赌局中,本公主可没答应让你给我下药,你已经破坏了赌规!”
她没有武功,就得处处受制于王语嫣,这感觉该死的不好!
“你没明说,我又何必遵守。”王语嫣不以为然地冷笑,“在这个赌局里,九公主你没有命令我的资格,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小命!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不然你得和阎王去做朋友了!”
王语嫣绝美的小脸上尽是狠戾之色,伸手过去用力掐着苏九的下巴,涂满豆蔻的尖锐指甲深深陷进了她的皮肉里,带出鲜红的血迹。
下巴处传来的剧烈疼痛令苏九皱起了眉,但脸上依然不改狂妄本色。
“王妃,本公主虽说心甘情愿被你劫持当了你的人质,但你不要忘了,你是什么人,本公主是什么人,如果你把本公主杀了,裴元诤不原谅你尚且不说,恐怕你爹娘乃至你府里的几百口人都要为本公主陪葬!”
威胁人,她也会,而且比她更会拿捏住别人的软肋威胁。
掐住下巴的玉手不甘愿地一下子松开了,王语嫣脸色狰狞得让一旁的翠英吓得直低下了头。
苏九觉得吧,她应该告诉王语嫣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很能吓坏小孩子,但转念一想,自己那么直白说出来,王语嫣一定会掐着她的脖子,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和她一样狰狞。
下意识地低头用下巴尖感受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脖子,苏九还是觉得当个哑巴好一点。
屋子里恢复了沉默,王语嫣不说话,苏九也不敢乱说话,怕万一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她的小命就很堪忧了。
无聊之际,苏九忆起了刚才在马车里的情景。
她被困在马车的暗格里,四肢捆绑,口不能言,眼睛所到之处尽是一片黑暗,但她的耳朵能听得到声音。
她听见了裴元诤冷漠声音中隐藏着一抹焦急,那是摒弃了一切外在因素,用她的心听出来的。
当感觉他的手离暗格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她的心剧烈跳了起来,很想他打开暗格把她救出来,结束这场该死的赌局。
可随着他失望的声音响起,她的心也跟着失望了,激烈的心跳声再次恢复了安静。
她离他如此近,他却不知道她就藏在他面前的暗格里,果然没有一点的默契!
人都说相爱的人彼此之间能够心有灵犀一点通,可她和裴元诤之间,这玩意压根就没有!
“九公主,你对元诤上马车没有找到你是否很失望?”王语嫣睨着苏九晦暗不明的脸色,不禁自负地冷笑出声。
“倘若我被人挟持藏在了元诤的眼皮子底下,他定会凭着我的气息找到我,救出我。”
“哦?那下次换本公主来挟持你,看看裴元诤有没有那个本事凭着你的气息一下子找到你!”苏九嗤笑,不屑地对天翻白眼冷哼道。
跟她炫耀和裴元诤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吗?没必要!
如果她们身份对调,她一定在王语嫣的身上涂满鸡屎,看裴元诤是被薰下车,还是捂着鼻子把人找到。
苏九在心里很恶意地这么想,唇边的冷笑也多了一丝诡谲。
“你笑什么?”没有在苏九的脸上看到预期中的失望之色,王语嫣恼怒地拍案冷喝道。
“不要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九公主是在笑她的痴心妄想吗?
“你当然敢杀了本公主。”苏九无邪地抿唇一笑,然后转头看向翠英。
“小丫头,过来给本公主松绑,本公主饿了,你顺便去帮本公主拿点东西来吃。”
小命和吃饭比起来,那就没那么重要了,毕竟饿死那是很丢脸的事情!
翠英抬头看向王语嫣,用怯怯的眼神询问自己的主子。
王语嫣僵硬了半晌,终是点头首肯了。
绳子一解开,苏九立即跳起来活动活动被捆麻的手脚,摇头晃脑,甩甩手,踢踢腿,旁若无人地做着王语嫣根本看不懂的动作。
翠英把东西端来放在了桌上,苏九见状,立即眼睛发亮地坐回桌子边,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她被王语嫣饿了一天了,肚子空空如也,好难受!
“你不怕我让翠英在你的饭菜里下毒吗?”
王语嫣很是见不惯苏九作为人质,好吃好喝好睡的从容样子,心中那团从未熄灭过的怒火又有星星燎原之势。
“本公主的小命捏在你手里,你动动手指就能把本公主轻易捏死,又何必费那么多功夫在饭菜里下毒!”
苏九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翻白眼道。
她烦不烦,吃个饭也不让她的耳朵安静一会!
一抹冷芒迅速从王语嫣的眼中掠过,只见她袖风一扫,桌上的饭菜一下子被她扫落在地。
“小姐,您别生气……万一惊动了可汗就不好了。”翠英急忙蹲下身去收拾起地上的碎片。
将口中的饭菜一下子吞到了肚子里,苏九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冷冷睨着地上捡东西的翠英,笑道。
“王妃,你的肚量未免也太小了点,跟在裴元诤身边那么多年,他的为人处事你没有学一点吗?本公主吃个饭而已,有惹你吗,至于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引起木大哥的注意?”
苏九字字句句咄咄逼人,晶亮的杏眼中闪烁着阴鸷高傲的冷意,唇边的笑是那么的不屑,讥讽。
遇事这么沉不住气,王语嫣也不过如此。
玉手紧紧地握成了粉拳,王语嫣想砸桌子却在苏九的冷笑声中始终没有下得去手。
“翠英,别收拾了,把九公主绑起来!”许久之后,王语嫣重新松开了拳头,绝美小脸上绽放出一抹如梦似幻的笑容,只不过这笑容很冷很冷。
翠英怯怯地抬起眼来小心睨着高贵不可侵犯的苏九,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小姐……奴婢……奴婢不敢……”
九公主看上去好像要吃人似的,好可怕。
“废物!”王语嫣正欲一巴掌打在翠英的脸上泄愤,外面却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
如水眼眸立即沁出一抹警觉,王语嫣迅速出手点了苏九的哑穴,把她拖到床榻上用被子盖住,再放下了床幔,这才用眼神示意翠英去开门。
门打开了,木扎巴图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低头睨了一眼地上还没有收拾干净的碎片,他别有深意地冷声开口道。
“谁惹王妃生气了?”
“是翠英不小心打碎了东西,惊动了可汗,语嫣实在抱歉。”王语嫣低垂着头走到了木扎巴图的面前,娇软的声音里透着诚惶诚恐的歉意。
“翠英,你先把这里收拾干净。”
“可汗,今夜夜色不错,不知可汗是否愿意陪语嫣出去走走?”
如水眼眸含羞带怯地瞟了木扎巴图一眼,王语嫣重新低下头去轻声说道。
木扎巴图琥珀色的鹰眸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床幔密布的床榻,略微思索后,点头答应了。
两人随即出了门,翠英忙收拾地上的东西,苏九则是被被子闷得快喘不过气来。
王语嫣想和木大哥出去走走,不过是为了支开木大哥,不被他发现自己而已。
外面的夜色的确很好,满天的星星如同铺陈在黑色绒布上的宝石一般闪闪发亮,月光如白玉盘一样高高挂在了天空中,倾泻了一天地的银光。
木扎巴图背着手在客栈的院子里慢悠悠地走着,王语嫣则低着头跟在了他后面迈着小碎步。
“王妃,白天裴相上了马车,跟你说过些什么?”在走了小半段路后,木扎巴图突然开口了,冰冷的声音如同天上的月亮一般遥远。
王语嫣和裴元诤过去的关系匪浅,他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还有牵扯,即使是他不爱的女人,也不能背叛他!
“裴相没跟语嫣说什么,只是搜查了一遍马车,并无其他。”王语嫣低声答道,垂下的眼睑遮住了她复杂难辨的心思。
“语嫣听说九公主被人劫持了,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木扎巴图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冷漠的声音里隐隐有一丝孤寂的落寞。
“他们皆认为是本王挟持了九公主,王妃你也认为本王会那么做吗?”
他倘若要带九公主回北漠,必然是明着去抢,绝不会在背地里干这种卑鄙无比的事!
“可汗自是不会挟持九公主,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跟可汗一样光明磊落,或许有人暗中劫持了九公主嫁祸给可汗呢?”王语嫣娇弱的声音轻柔魅惑,好似故意把木扎巴图引到一条歧路上。
“你是说琉璃国的皇上?”微微眯了眯眼,木扎巴图目光如电,闪烁着最阴森的光。
琉璃国一直想剿灭他们北漠,倘若他们贼喊捉贼,把劫持九公主的罪名嫁祸到他身上,琉璃国的皇上就有了朝北漠宣战的机会。
北漠上次战败,死伤惨重,不休养个一年半载,贸然出兵,必败无疑。
王语嫣没想到木扎巴图会想到苏邪的身上去,于是她将计就计地开口道。
“皇上在朝上最仰仗裴相和定远侯,他们一文一武,的确是琉璃国的栋梁之才,很多意见皆出自两人之手,这次皇上嫁祸可汗挟持九公主的事情,多半是裴相出的主意。”
王语嫣说得头头是道,木扎巴图听得也甚是觉得有理。
“王妃,你虽然说得很有道理,但本王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抿唇冷冷一笑,木扎巴图将高深莫测的目光投射在王语嫣低垂的小脑袋上,低沉的声音如月光一般清冷。
“裴相应是王妃的心上人吧,为何你要在本王的面前说他的不是?”
抬眼定定地看着木扎巴图那张被月光浸淫得分外俊逸的脸庞,王语嫣轻轻一笑,如黑夜中悄然盛放的昙花,美丽却稍纵即逝。
“语嫣既已嫁给了可汗,理应为可汗着想。”
闻言,木扎巴图不可置否地冷哼了一声,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女人,果真如此善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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