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上的血腥味犹在,一阵阵地钻进王胜浦的鼻子里,惹得他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公主,你这又是何意思?”冷冷地睨着桀骜不驯的苏九,王胜浦的声音很冷冽。
这把剑没有标上王家的任何印迹,即使九公主拿到了,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本公主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想试试这把剑的锋利程度,看看是否能把你的项上人头也砍下来!”苏九对王胜浦嫣然一笑,霎时举起手中的宝剑,凌厉地朝王胜浦的脖子砍去。
“公主,你也该胡闹够了!”
王胜浦身后一人用两指夹住了苏九砍向王胜浦脖子的宝剑,王胜浦冷笑一声,叫那个人迅速退下,然后亲自夺过苏九手中的宝剑,用力地扔在了地上。
“今日是小女娉婷与贺公子喜结连理的日子,公主若是真心实意来祝贺的,微臣自然欢迎之至,若是公主来上门找麻烦的,休怪微臣不客气,就算触怒了龙颜,微臣也要替皇上好好教训你!”
哼,一再地来父皇来压我,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苏九拍拍手掌中的一点灰尘,冷颜笑道。
“本公主好心好意来送贺礼,是王大人不领情才对,怎么能怪本公主胡闹呢!”
她今日不扳倒王家誓不罢休,既然已经做了,就不可能半途而废!
“公主,你休得在微臣这里放肆,这里不是你的公主府,不是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地方!”
王胜浦阴翳的双眼里蓦然释出一抹嗜血的冷光,大手一挥,立即从府里涌出数百个家丁来,齐齐站在了他的身后。
这个九公主太胡搅蛮缠,今天不好好给她一个教训,难消他心头之恨!
“王大人这是何意?”眯眼看着王胜浦后面站着的几百家丁,苏九故作疑惑地皱眉道。
“难道王大人想把本公主抓起来吗?”
他若敢动手,她求之不得呢!
“公主在这里捣乱小女的婚事,微臣也是迫不得已!”低头冷冷一笑,王胜浦朝身后的那些家丁吩咐道。
“把公主抓起来即可,莫要伤了她!”
“慢着!”闻言,苏九晶亮的杏眼里透着一抹最狠戾的光。
王胜浦以为她害怕了,故嘴角边慢慢浮起了一丝得意的笑。
“公主还有何话说。”
苏九斜睨着他,以手扇风,面上的表情很是狂妄不羁。
“今天是王二小姐的大喜之日,本公主本来不想见血的,可王大人你却偏偏要见血,本公主不成全你都不行!”
跟她拼武力值,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公主莫要口出狂言!”王胜浦捏紧了拳头,阴翳的双眼透着残酷的杀意。
“上,把公主活捉了压到皇上那儿去治罪!”
他本欲多留着她小命一阵子,但她自己想送上门来找死,那就别怪他了!
苏九冷笑一声,立即后退至一堆官兵的保护之中,素手一扬,大喝一声。
“给本公主上,只需给王大人留活口!”
老狐狸,本公主忍你多时了!
只见一片兵器相撞声中,有不少人倒地鲜血直流,送礼的宾客吓得四处逃窜,再也不敢留下来看热闹,纷纷带着自己的仆从逃跑了。
苏九除了带了官兵以外,还带了公主府最精锐的护卫,纵使王胜浦的那些家丁武功高强,也不是大内顶尖高手的对手。
没多大一会儿,王府门前尸横遍野,浓重的血腥味冲天而上,熏得廊柱上挂着的两只大红灯笼在风中剧烈地摇晃。
王胜浦的家丁所剩无几,而苏九这边的官兵也死伤了几百个。
“王大人,你意图谋害本公主,本公主该治你个什么罪好呢!”
苏九大步从护着她的护卫身后走出来,负手歪头,娇笑的表情看上去万分的顽劣。
他主动让人动手了,那就好办多了!
“微臣只是想制止公主的胡闹,并不想谋害公主,公主却伤我府里几百余人,是否太草菅人命了点!”王胜浦的脸色变得万分的难看,甚至已经在狰狞扭曲的边缘了,但他依然十分镇定地和苏九辩驳道。
“是吗?”苏九举起小手,吊儿郎当地对着自己的指甲吹气。
“说起草菅人命,本公主可比不上王大人你,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敢杀了,还不更草菅人命,畜生不如?”
“你说什么!”闻言,王胜浦眼眸大睁,黑色的眼珠子透着冰寒的冷光,额头上的青筋暴跳,面色再也不能维持表面上的镇静,彻底狰狞扭曲了。
九公主说他杀了子龙,怎么可能!
王胜浦惊疑不定,浑身上下充满了肃杀的怒气,脑海中飞快闪过可疑的人或事,却终究没有一点的印象。
不,他怎么可能会亲手杀了子龙,一定是九公主胡说八道!
“看王大人这副样子,是不相信本公主对你说的这话了?”苏九呵呵地冷笑,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惧任何的危险,亲自走到那个已死的季青书身边,撕拉一声,用力揭下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属于王子龙的灰白色脸庞。
“王大人,你可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认识了吗?”嫌恶地扔掉手中的人皮面具,苏九主动让路,让王胜浦好好看清楚王子龙的脸。
“子……子龙……”王胜浦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他很想否认那个死人不是自己的儿子,可王子龙却安安静静地躺在了担架上,再也不会起身叫他一声爹了。
他顿时老泪纵横,脑海里回想着王子龙昨夜苦苦哀求他不要杀他的绝望模样,那时候子龙张大嘴巴的口型应该是在对他说,“爹,不要杀我,我是子龙啊!”
他的子龙,他的亲儿子竟然被他亲手所杀……
王胜浦的脸色蓦然变得煞白,表情哀伤地频频落泪,突然间,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溅到了那块白布上,星星点点,犹如落在雪地上的红梅。
“老爷,老爷,您没事吧?”管家在一旁吓得连忙扶住王胜浦跪倒在地的身体,把他搀扶了起来,大声急喊道。
“老夫……没事!”颤抖地推开了搀扶他的管家,王胜浦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体,步履沉重地一步步走到王子龙的身边,伸出颤抖不已的双手轻轻抚摸着他冰冷的面庞,颤着苍老的声音啼哭道。
“子龙,都是爹不好,都是爹害死了你……爹一定会给你和语嫣报仇的!”
颤抖的声音说到最后竟变成了无边的愤恨,王胜浦的双手已经离开了王子龙的面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上了苏九细嫩的脖子,狰狞着满是泪痕的老脸狞笑道。
“都是你这个祸害,不但害死了语嫣,还逼老夫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你好狠的心,我王家和公主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老夫的一双儿女!”
王胜浦愤恨咆哮的声音就在耳边,苏九拧着眉头,脖子上掐着的那双手令她的呼吸变得莫名困难。
以身做饵的感觉真糟糕!
喉咙干涩地难以发声,苏九努力了许久,才让被挤压变形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王大人你何必问本公主呢,王语嫣怎么死的,裴元诤不会不告诉你,她想杀本公主,本公主岂能饶了她,至于你儿子,那只能怪他自己上了别人的当,被本公主利用了一把而已!”
她也不想弄得他家破人亡,但留着这个祸患,随时会殃及到自己的小命,她岂能容下他!
“老夫今日便送你去地府为他们陪葬!”
苏九的这番话气得王胜浦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双目暴睁,眼神仇恨赤红,双手死命地掐着她的脖子,手背上的青筋因为太过用力而暴突不止。
苏九的小脸被掐得青紫,窒息的感觉频临灭顶。
这个该死的老狐狸,对她下手这么狠!
咬牙睨着已经疯了的王胜浦,苏九暗暗从袖中掏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防身匕首,迅速握住举起,刺向了他的肩膀。
王胜浦一吃痛,便立即松开了双手,双眼大骇地瞪着肩膀上插着的雪亮匕首,想要追过去谋害苏九,却发现自己连半步路都走不动了,而且身体软软地直接倒在了地上。
“你在匕首上下了毒?”王胜浦死死地瞪着已经跑下台阶,被一大群人保护着的苏九,愤怒地咆哮道。
“本公主才不会做那么阴险毒辣的事情!”苏九非常不屑地冷声一声,不断抚着自己被王胜浦掐得青紫的脖子,恼怒不已地道。
“匕首上本公主事先涂上了软骨散,只是让你不能动弹而已!小桃,把父皇的圣旨给本公主拿过来!”
是该时候结束这该死的一切了!
小桃领命,立即低垂着头,双手捧着明黄色的圣旨站到了苏九的身边。
苏九从小桃的手里拿过圣旨,立即打开拿在手里威严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尚书令王胜浦意图谋害九公主其心可诛,且证据确凿,即日起,查封其官邸,王府一白三十余口人一个不留,满门抄斩,钦此!”
王胜浦听着圣旨上的旨意,顿时仰头哈哈大笑了三声,然后才低头用一种怨毒到骨子里的阴寒眼神死死地瞪着苏九,寒意十足地冷笑道。
“想不到老夫精明一世,到头来却栽在了你九公主的手里!哈哈哈……莫怪裴相会弃语嫣而选择你,你的确是他最好的助力!”
从永乐寺的事情开始,便是九公主设的一个局,一个让他王家万劫不复的局,是他太轻信裴元诤,也太小看了九公主,才落得今日凄惨的局面,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但他不甘心!
“你不用挑拨本公主和裴元诤之间的关系,本公主知道他想干嘛。”苏九明艳的小脸上挂着一抹明显的讥笑。
“他和你勾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可惜没了王语嫣在,你们的联盟就出现了裂痕,他为了讨好本公主,主动把你出卖给了本公主,本公主也只是顺水推舟接受了他的好意除掉你,如果他有一天对本公主真正生出了异心,本公主会毫不留情地像除掉你一样除掉他!”
她从来都很清楚他们要的是什么。
“哈哈哈……老夫在地底下拭目以待,看公主你真到了那天,会不会亲手把裴相给杀了!”王胜浦又是一阵阴毒的狂笑。
“今日老夫落在你手里,认栽了!如若有来世,老夫一定会先杀了你,以绝后患!”
“下辈子的事情谁知道呢,王大人?”将手中拿着的圣旨扔回给小桃,苏九面色肃冷地看着巍峨的王府宅邸,又感慨地低喃了一声。
“只是可惜了这座宅子,以后就要沦为孤魂野鬼的住所了。”
低头深吸了一口气,苏九沉声朝身后的公主府护卫命令道。
“把王府所有人押解到大理寺的牢房内,明日午后处斩!”
那些护卫领命,立即带着官兵进入了王府,很快拎着一大群人走了出来。
不少妇孺哭哭啼啼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把王大人也带走吧!”苏九步上台阶,一边走进王府一边下着命令。
府内官兵来来回回地忙碌查抄王府的物品,小桃跟在苏九的身后默默地走着。
公主这么做无可厚非,毕竟想害自己的人留着只会对自己不利,可那些无辜的人呢,公主为何不放过他们一马?
“小桃,你是否觉得本公主太残忍了?”苏九侧头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小桃,望着满院迷人的景色,声音幽幽地问道。
“不……公主……”小桃思索了一会儿,才小心开口道。
“公主这么做一定有您自己的原因,小桃只是个奴婢,没资格评论公主的对与错。”
“小桃。”苏九蓦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小桃,晶亮的杏眼里有着一抹别样的忧愁情绪。
“这世上的许多事情不是你想如意就能如意的,想要做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太难了,本公主做不到,最起码在公主这个位置上,本公主没有办法做一个好人。”
老天爷让她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这里当上了地位尊贵的九公主,她也想天真烂漫地找个爱自己的美男在古代谱写一曲跨越时空的爱恋,可她身边危机四伏,人人心怀叵测,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单纯只会让她死得更快,唯有心狠手辣点,方能保住自己的小命,找到方法,穿回现代去。
是的,她从没有放弃过想要穿回现代的想法,因为这个古代没有让她值得留下来的人或事情。
父皇终有一天会老去病死,裴元诤和温衍如果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还会在乎她这个九公主吗?
“公主……”小桃诧异地看着苏九忧伤的神色,圆乎乎的小脸上有着关心。
公主为何难过?
“小桃,本公主很高兴身边有你陪着!”莫名一笑,苏九脸上的忧愁消失,很快恢复成小桃所认识的那个苏九。
在这个不熟悉的古代,大概只有父皇和小桃真心实意地对她好了。
“公主……”小桃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害臊的眼神躲闪地朝门口瞟去,突然看到了外面敲锣打鼓地停下了一台花轿,急忙出声对苏九道。
“公主,贺公子的花轿到了。”
闻言,苏九转身朝门口望去,果然是贺俊的花轿到了。
“走,小桃,随本公主出去会一会他!”轻轻地抿唇,苏九负手在身后,脚步轻盈地走出了王府高高的门槛。
门外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尸体统统被抬走,只留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冲刷干净,看上去着实有点惨烈。
贺俊从马上下来,垂眸看着王府大门外地上的斑斑血迹,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一看到苏九从门里走出来,他就什么都明白了,当即淡漠了好看的凤眼,冷冷地睨着苏九步伐轻快地走到他面前站定。
“呀,贺大当家,你来接新娘子过门?”苏九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灿烂得好像有点过头了。
在贺俊的眼里,她这笑容透出来的意思便是欠扁,外加不怀好意。
“王家发生了何事?为何这地上都是血!”贺俊冷漠地问道,漂亮的凤眸里没有一丝别的情绪,冰冷的一片。
有九公主在的地方,从来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情!
“啊——本公主应该跟你解释一下的,怎么说你都是王大人的未来女婿嘛!”苏九低头沉吟了一阵,才装作恍然大悟道。
“在你来之前,本公主查抄了王府,里面的人都被本公主抓进了大牢里,明日午时处斩,你如果有兴趣看的话,明日午时菜市口见。”
贺俊一定认为她不让王娉婷嫁给他而对王家痛下了杀手。
“你太心狠手辣了!”
贺俊如苏九所预料的一样误会了她,漂亮的凤眼里沁出鄙夷嫌恶之色,大红色的喜袍怎么也遮挡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在下万万没想到你觊觎我多时,却在我成亲当日对我未来的夫人娘家痛下杀手,你就是个冷血无情的魔女!”
今日之事要怪他,是他害了王大人一家。
“贺公子,你误会公主了!”苏九还没开腔,小桃却忍不住为自己的公主辩驳了。
“是王大人先要杀了公主,公主没办法之下对他们动了杀机!”
她不明白这件事情里谁对谁错,但有人伤害公主绝对不行,误会公主更不行!
“哼,九公主诡计多端,设个圈套加害王大人,也不是不可!”贺俊淡淡地瞥了一眼苏九脖子上的一圈青紫掐痕,越发厌恶地道。
“求公主放过他们一家,我答应退了这门亲事。”
修长的身形笔直地站在苏九的面前,贺俊冷漠着眉眼,就像一棵结了冰的玉树站在那。
“哼,贺大当家,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本公主专门设计陷害他们一家人脑袋落地吗?”苏九的小脸也冷了,充斥着阴郁之色。
“本公主劝你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你只不过是本公主兴起的玩物而已,不值得本公主双手沾满鲜血去杀人,王大人触犯了皇法,不但有意要加害本公主的性命,还营私舞弊,侵吞国库的银两,数罪并罚,只能满门抄斩!”
她会为了一个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去乱杀无辜吗?贺俊也太看得起他自己了!
苏九冷笑,脚步微微移动,后退了两步。
“今日破坏你的婚事的确是本公主的不对,但你的未婚妻还在里面,你要不要进去看她一眼?”
王娉婷重伤昏迷,实在不宜搬动,先让她留在王府吧。
贺俊冷漠的俊脸因苏九口中的玩物二字而彻底变黑,好看的凤眼里闪烁着低温的火焰。
“公主,你这般做实乃狠心绝情,竟连一个柔弱女子都不放过!”
较之以前,他如今更厌恶九公主了。
“贺大当家,朝廷办事还轮不到你来议论纷纷!”苏九端着一抹讽刺的冷笑,转头朝身后几人吩咐道。
“去,把王娉婷给本公主抬出来,送到公主府去!”
贺俊这么护着王娉婷,令她非常的不爽!
几个护卫连声应下,很快进去用担架把昏迷的王娉婷抬了出来,放到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
“你想对娉婷做什么!”贺俊一个闪身过去拦住了正要上马车的苏九,冷漠的俊颜没有一丝的温度。
“本公主行事,为何要跟你交代!”苏九极为不悦地打掉了他拦住她的手臂,突然又对他娇笑道。
“莫非……你想穿着这身喜服跟本公主回公主府做三驸马吗?”
贺俊这个讨人厌的,误会她是吧?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
“此刻还是白日,公主这么早便做起美梦来了?”薄唇抿了抿,贺俊讥笑出声,“爷不缺荣华富贵,亦不要权势,进公主府你求爷进爷都懒得进!”
他无比厌恶九公主拿话恶心他,自古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她却处处压在男人的头上,驸马都是娶的,实在荒唐!
“既然不想跟本公主回公主府,那就请贺大当家让路!”鄙夷地嗤笑了一声,苏九在小桃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坐了进去,晃动的马车帘子彻底阻隔了贺俊阴郁冷漠的视线。
他好像很钟意王娉婷,可王娉婷偏偏钟情于穷书生季青书,啧啧,真是可惜了。
马车从贺俊的身边轱辘辘行使过,带起的尘土吹起了贺俊身上红色长袍的下摆,孤零零地站在那儿,目送苏九的马车离开,眼神冷漠如冰。
苏九的马车走了以后,王府两扇朱红大门便被轰然关上,贴上了白色的封条,夏日的天气十分的炎热,此时却莫名其妙刮起一阵大风,飞沙走石,树上的叶子被吹落了下来,在风中来回地飘舞,廊柱上的两只大红灯笼摇摇晃晃地也在大风中飘落了下来,在地上来回翻滚着,最后沾满了血迹滚到了贺俊的脚边。
没一会儿,风就停了,王府面前一片狼藉,仿佛在预示着王家从此衰败荒芜。
“少爷,这……我们回去怎么跟老太爷交代呀?”小厮看着地上的狼藉,为难不已地开口说道。
少爷大好的婚事便这么吹了,回去告知老太爷,他定会气死的!
“实话实说吧。”再次望了一眼被贴上白色封条的朱红色大门,贺俊踩过脚边那个红灯笼,走回去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回贺府,锣鼓唢呐声再没有响起。
回了公主府,苏九命小桃把王娉婷安置在季青书所住的那个房间,并给她请了御医医治。
“公主,永乐寺那边的事情也办好了。”
裴青这时候走进来跟苏九禀告道。
“那老秃驴招了吗?”苏九的眼神一直冷冷地盯着正在为王娉婷诊脉的老御医,吓得老御医老手微颤,差点连脉都把不准了。
“回公主,小人略施恐吓手段,他吓得全招了!”裴青拱手再答道。
“哦?你用了什么恐吓手段逼得他招供的?”苏九侧脸笑问裴青,明艳小脸上有着明显的好奇。
那个老秃驴抠门得要死,要他主动吐出那些财宝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小人说把佛祖身上的金粉刮下来,给他塑个*金身放在大殿里,以供后世瞻仰膜拜!”裴青拧了拧眉头,直言不讳道。
哎,看他跟着公主,做得是怎样上不了台面的龌龊事啊!
“这个主意不错。”苏九赞赏地点点头,挥手让裴青退下去后,又拿冷眼看着额头冒冷汗的老御医。
“她还有救吗?”
她只想借此机会让王娉婷受一次教训,没想到她真以为季青书死了,想不开在成婚当日自尽了。
“这位姑娘伤及心脉,情况非常的严重,恐怕……”老御医在苏九严厉的瞪视下吓得后面的话直接憋在了喉咙里,不敢再多言。
九公主不仅刁蛮成性,最近似乎越来越凶残了,没看到王大人一家被全部关进大牢等候明日午时处斩吗?
他这把老骨头还不想死呢。
“本公主要她活下来,知道吗?”阴郁地眯了眯晶亮的杏眼,苏九撂下话后,便急匆匆地出了屋子。
苏九命人准备马车直接进了宫,跟苏邪禀告了此事。
“父皇,儿臣把事情查清楚了,那个永乐寺住持方丈目空是王胜浦的人,多年来为他敛财,儿臣已派人把他密室里的几十箱金子搜查了出来,充公到了国库,另外从王府查封到的贵重物品也一一入了国库。”
苏九很认真地跟苏邪回禀,那认真的模样,就像一个忧国忧民的忠心大臣,惹得苏邪满意地会心一笑。
“九儿,你终于长大懂事了。”苏邪老怀安慰地拍着她的肩膀赞赏道,老眼里有满满为人父的骄傲。
“这件事情你办得很好,那些大臣想必也挑不出你的错处。”
他真希望九儿是个皇子,那样他把江山交给她也便可放心了。
“那当然!”苏九得意一笑,顺势扑进了苏邪的怀里撒娇,“儿臣办事,父皇你就放心吧!”
除去了王家这个祸端,至少能过一段太平日子。
“朕的好九儿!”苏邪摸摸她的头,会心一笑。
“父皇知道你为父皇着想的心思,只不过要死那么多无辜的人,父皇于心不忍啊。”
那些人不知道王胜浦在做什么,实属无辜。
“父皇!”苏九不满地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嗔道。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父皇,你太仁慈了,你放过那些人,那些人未必会感激你,也许会更加怨恨你,从而对你起了仇恨之心。儿臣不能拿父皇的性命开玩笑,宁可错杀,也不要放过一个将来可以威胁到父皇性命的人!”
父皇就是太软弱了,才会被大臣欺凌到头上来!
“九儿……你说得极有道理,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闻言,苏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再反对苏九所说的,反而罗列了王胜浦的几大罪状,下了诏书,命大理寺的言御史明日监斩王家的人。
从皇宫里出来,苏九在半道上碰上了已经换下喜服的贺俊,手里抱着正在哭闹的圆圆,苏九想叫人停下车去见圆圆小东西一面,后来想想贺俊对她的厌恶,只能作罢,把伸出马车帘子外的素白小手给收了回来。
圆圆那小东西真生错了人家,如果是她女儿该有多好!
想着想着,苏九低头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皱眉思忖。
她最近和裴元诤做得有点频繁,会不会就此有了孩子?
脑海里蓦然浮现出一个迷你缩小版的裴元诤,苏九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大跳,忙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恶寒地直摇头。
她才不要和裴元诤那个卑鄙小人生孩子,一旦有了孩子的羁绊,她就再也回不了现代了!
第二日,菜市口聚集了很多围观看热闹的百姓,监斩官言御史见午时已到,便大声宣读了圣旨,大手一挥,斩杀的令牌立即甩到了地上,侩子手们纷纷扬起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对准一颗颗头颅砍了下去。
“少爷,我们走吧。”人群中,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小伙子对身边冷漠的男子小声开口道。
“王姑娘实在和少爷没缘分,少爷也别太伤心了。”
贺俊冷漠地看着法场上一颗颗滚落在地的人头,只是抿了抿唇,望了标了王娉婷名字的木牌半晌,轻轻叹息了一声,才带着小厮离开了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