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元诤将手中的桨放在了一边,抬头含笑地望着站在他身边的苏九,清雅的墨眸半弯。
“小时候跟人学的,很久没划了,都生疏了呢!”
“裴元诤!”苏九立马坐在他身边,与他勾肩搭背地说道。
“你好像没跟本公主说过你小时候的事情吧?今晚夜色这么好,不如对本公主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吧。”
她很想知道裴元诤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大概是个小书呆子的模样吧。
“元诤小时候……”裴元诤抬头望着满天的星斗,心中的苦涩之感渐渐涌上了心头,眸光里荡漾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与落寞。
“小时候爹总是逼元诤好好读书,长大了才能当官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裴元诤避重就轻地含糊地告诉了苏九他小时候的一些事情,那是他最不愿提起的过去,那样的小时候是他最惨痛的经历,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但九儿是他的妻子,他愿意告诉她,但目前还不能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九儿,因为还没到最好的时机。
“裴元诤,你小时候太可怜了!”苏九同情地拍拍裴元诤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爹怎么那么不通情达理呢,小时候是用来玩的,不是用来死读书的,难怪你现在有多么的无趣!”
难怪裴元诤那么没节操,都怪他爹小时候把他管得太严了,大了就出现了叛逆期,长坏了,幸好没长残,不然她也不会要他了!
“九儿,元诤想听听你小时候的事情,可以吗?”裴元诤没有转过头来看苏九,而是用一种非常落寞的声音跟苏九说道。
他对九儿的过去一点也不了解,这种不能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并不好。
“嗯……”苏九想了想,干脆把头靠在裴元诤的肩膀上,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晶亮的杏眼里溢满了对父母的浓浓思念。
“小时候我可调皮了,跟男孩子一样爱爬树掏鸟窝,还有打架,我打架可厉害了,有一次我记得把一个欺负我的小胖子打掉了两颗门牙……”
苏九跟裴元诤说着她小时候的趣事和糗事,却闭口不提苏邪。
裴元诤,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我不是真正的九公主,如果有一天我会离开你身边,回到我的时空中去,你会想我吗?
想到这里,苏九的心便感到一股蚀骨的疼痛,连呼吸也跟着沉重起来。
她竟然会这么舍不得裴元诤,光想到离开他,心就这么痛!
看来她真的栽在了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小人身上了!
“九儿,你怎么了?”
察觉到苏九的情绪有点不对劲,裴元诤立即转过头来将担忧的目光锁定在了那张泛着忧伤凄苦的小脸上,轻声问道。
九儿定是想念她的亲人了。
“裴元诤,如果……我说如果我会离开你,你会怎么样?”苏九把裴元诤的一只大手抓在了自己的小手里,半垂着眼睑,萧索地问着他。
她很怕自己被老天爷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送回到原来的时空中去,到时候她来不及跟裴元诤说一声再见,他会不会很难过?
“九儿,倘若你有一天离开了元诤,元诤会用一辈子的时间等你回来,就算一辈子等不到你回来,元诤会站在奈何桥的三生石边,永生永世地等着你!”
裴元诤低头轻轻一笑,反抓住苏九玩他手指的小手,心情复杂地温柔说道。
九儿不会忍心抛下他独自离去,就算离去,也不是她自愿的。
“裴元诤,干嘛对本公主说这么动听的情话,都快把本公主感动到哭了!”
苏九吸了吸鼻子,将眼中涌出来的酸涩泪意全部逼回去,抬起头来娇嗔地瞪了裴元诤一眼。
裴元诤,如果你这话是认真的,那请你只要在奈何桥的三生石那边等我就好,我不要你一个人等着我等到孤独终老,那样对你来说太不公平,太孤独,太可怜了!
“九儿。”裴元诤含笑凝望着苏九泛红的杏眼,大手随即摸上了她湿润的眼角,扯唇温柔无比地说道。
“元诤不会让你离开元诤身边的,即使是老天爷,他也不能把你从元诤的身边带走!”
没有人可以把他和九儿分开,即使是天意,他也要逆天而行!
“裴元诤……”苏九冲他笑了,然后抄起他的一条手臂挽在了自己的臂弯里,闭上眼用脸颊磨蹭着他的手臂,呢哝地娇嗔开口道。
“谢谢你,裴元诤!”
谢谢你能对我这么好,谢谢你让我遇到了最美的爱情,以及最卑鄙无耻下流的你。
“九儿……”裴元诤伸手把苏九纳入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抱着,心里柔软成了一片。
他们会白头偕老的,他坚信。
花船在平静的湖面上轻轻晃悠着,正如裴元诤和苏九的爱情一样,永远不会有风平浪静的一天。
由于裴元诤的施压,贺俊的杀人案子很快进入了司法程序,当地的父母官严格执行裴元诤给的暗示,用尽了办法逼贺俊招供,这其中不乏要对贺俊屈打成招,动用了很多惨不忍睹的酷刑,但贺俊依然不肯招供。
过了几次堂,上了无数次的刑罚,贺俊一身的伤,也未能从他的嘴里听到我认罪这三个字。
地方父母官忙去请示裴元诤该如何做,裴元诤那时候正悠闲地喝着茶,只对那个官员说了一句话。
“他不招,你可以想办法让他招,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要本相教你吗?”
那个地方父母官马上被裴元诤的这句话吓得满头大汗,忙称是,便立即告退了。
于是,贺俊又再次遭遇了连番的酷刑,终于忍无可忍地将苏九拖下水了。
“大人,人不是我杀的,是那九公主因爱成恨,故意派人杀了赵小姐嫁祸给我!”
贺俊趴在公堂上,浑身是血地用染满鲜血的手指抠住地面,咬牙气若游丝地冷声说道。
裴元诤滥用职权想把他屈打成招,他偏不让他得逞!
只有把九公主拖下水了,他才能有活命的机会!
“你休要胡说,九公主怎会做杀人的事情嫁祸给你,污蔑公主的罪名那是罪加一等,来人呀,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自己肯招供为止!”
坐堂上的方大人将手中的惊堂木狠狠一拍,立即恼怒地吩咐衙役把贺俊再狠狠打一顿。
宰相大人说了,一定要让这个贺俊招供,他若做不好这件事,没办法和宰相大人交代啊!
“你这个狗官!”贺俊一脸愤恨地瞪着方大人,通红的凤眼里溢满了阴鸷的寒意。
这个狗官,之前想讹诈他一万两银子,他没有同意,这下他更加会携私报复了!
“敢骂本官,再给我狠狠地打!”方大人又把手边的惊堂木重重一拍,声音很是恼怒地大喝道。
接着,公堂上很快响起了板子与皮肉亲密接触的劈啪声。
贺俊咬紧了牙关,默默承受着从屁股上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钻心疼痛,却在心中无比诡异地冷笑了起来。
裴元诤,你也不过如此,只会用些卑鄙的手段来陷害爷,爷今天就算被打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哎呀呀,这是干什么呀,方大人,你怎么可以把贺公子打成这个样子呢,太不像话了你!”
这时候,李大人带人进了府衙,看见贺俊躺在地上挨板子,当即不悦地怒斥了方大人一顿。
方大人是李大人的门生之一,见李大人如此生气,忙起身让座给了李大人,同时使眼色叫那些衙役别打了。
“是下官的过错,请恩师恕罪!”
方大人一边给李大人赔罪,一边对自己的衙役命令道。
“还不给贺公子松绑,扶他起来!”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真倒霉!
“给贺公子找个全城最好的大夫给他看病!”李大人随即吩咐自己的人去给贺俊找大夫,然后转过头去冷冷地看着方大人道。
“你为官那么多年,怎么能屈打成招呢?”
“恩师,是宰相大人的意思,下官这也不是没办法吗?”方大人忙凑上李大人的耳朵边,小声嘀咕了两句,一脸的为难。
贺俊这颗摇钱树,要不是宰相大人的意思,他还想好吃好喝地供着他,想从他的身上多捞几次银子呢。
“嗯……贺公子刚才招供了没有?”李大人眼一眯,摸着自己的胡子思索了良久,道。
“没有,他说是九公主故意派人杀了赵小姐嫁祸给他的。”方大人迟疑了一会,如实向李大人禀告道。
“哦?”李大人的眼睛眯得更小了,透着一股奸诈的精明。
“那你就去把九公主请到这公堂之上,好好地问她一问,若真是九公主所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们也不能包庇了九公主是不是?”
宰相大人处处跟他作对,他若不给宰相大人一点颜色瞧瞧,他就不知道这地方谁最大!
“恩师的意思是……”方大人不敢妄加揣测,万一猜错了,惹得恩师不高兴,那就不好了。
“本大人的意思你不懂吗?”李大人冷戾地睨了一眼胆小怕事的方大人,讥讽道。
“像你这种没用的酒囊饭袋,永远成不了大事!”
“下官知错了,下官马上按照恩师的意思去办!”
方大人连忙擦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谄媚应道。
“来人啊,去驿馆请九公主过来,本大人有话要问她!”
衙役领了命,很快去驿馆拿人了。
“公主,我们大人要您去府衙一趟,有话要问您。”
衙役毕恭毕敬地站在苏九的面前,低头拱手对她说道。
“你家大人有什么话要问本公主?他为什么不亲自来!”
苏九翻了翻眼皮,冷眼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衙役,不客气地冷哼道。
“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家大人,本公主没空,叫他自己过来问话!”
她和官府之人没有什么恩怨,却被突然传召,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这……”其中一个衙役犯了难。
“怎么,本公主还要纡尊降贵地去见你们大人不成?”苏九冷冷一笑,晶亮的杏眼里立即弥漫开了郁色。
“你们大人有那么大的架子吗?”
她是公主,一个七品芝麻官叫她去见他,她就去见他,她这个公主做得也太窝囊,太掉价了!
“卑职们不是那个意思。”衙役诚惶诚恐地跪下来给苏九请罪。
“请公主喜怒,卑职马上去请大人过来!”
说完,两个衙役立即起身,匆匆忙忙地出了驿馆的大门回去复命。
“恩师,公主不肯来,您看……”
方大人搓搓手,一脸的为难。
据说那个九公主骄横跋扈,不好应付啊!
“那就治她一个拒捕的罪名,派人去把她抓到府衙来!”
李大人冷冷一哼,狠戾地做着决定。
“若公主拒捕,就地格杀勿论!”
他再不动手,宰相大人就要他小命了!
“恩师,您……这么做无疑是造反啊!”方大人吓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坐在了地上,满脸惊恐地看着李大人急声道。
“九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若是我们把九公主杀了,到时候皇上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怕什么!”李大人摸着胡子不屑冷笑。
“九公主到了江南没打出九公主的旗号,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算杀了,我们也可以说是误杀,把一切罪名推到贺俊的身上!”
无毒不丈夫,他也是被宰相大人逼急了才会这么做!
“可……可是……”方大人还是没有那个胆子去谋害公主。
一旦公主死了让皇上知道了,那可是杀头灭九族的大罪啊!
“你这个没用的饭桶,出了事情有本大人担着,你怕什么!”李大人一脚把方大人踹倒在了地上,立即命令自己的人出动去把苏九抓回来。
苏九没想到会有一大批气势汹汹的衙役冲到驿馆来请她,还有两个大人一起来了,其中一个她认识,好像是李大人,慈善筵席上见过的。
“你们带这么多人来请本公主去府衙谈话阵仗可真大啊!”
苏九来回踱步看着面前来者不善的衙役,冷笑不已道。
“本公主好像没犯什么罪吧,需要这么多人请本公主过府一叙吗?”
这些人好像是来抓她的,不是来请她的!
“公主,贺公子说您派人杀了赵小姐嫁祸给他,下官特意来问清楚此事与公主您有无关系!”
方大人在李大人凌厉的眼神暗示下,抹着额头上滴落下来的冷汗,故作镇定地开口说道。
“贺俊这么说,你们就相信这件事与本公主有关了?”苏九凉凉一笑,半眯的杏眼里透着无数的冷光。
之前她还奇怪为什么要找她去问话,现在她明白了,是贺俊为了脱罪,把罪名往她的身上推!
“本大人听闻上次公主与赵小姐大吵了一架,很多人都看见了。”李大人站出来补充道。
“李大人的意思是说本公主有杀人动机是吗?”苏九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的纸扇,不客气地冷嘲热讽道。
“李大人,若是你与本公主发生了口角,本公主不小心被人杀了,那凶手一定是你咯?”
说她杀人也要拿出个证据来,不错,那天她确实在大街上与那个赵小姐大吵了一架,而且很多人看见了,她的确是有杀人动机,但没有证明她杀人的目击证人!
“公主您何必狡辩呢,下官知道您爱慕贺公子,贺公子却因为南海夜明珠的事情弃你而去,选择了赵小姐,公主您因爱成恨,派人杀了赵小姐嫁祸给贺公子也不无可能!”
李大人眯着他的小眼睛,摸着他的小胡须,要笑不笑地对苏九说道。
“你身为朝廷三品官员,不问事实真相,随便乱加揣测,污蔑本公主,你该当何罪!”苏九高仰着小脸,桀骜地冲李大人冷嗤道。
这个李大人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原因不仅是因为贺俊诬陷她,而是更为了别的东西。
裴元诤曾经偶尔跟她提起过这个李大人很有问题,是否因为裴元诤查出了他什么问题,他为了自保想要对她下手?
“公主,本大人可没污蔑你,那么多人看见你和赵小姐在大街上吵架,您绝对有动机去杀了赵小姐。来人啊,把公主抓起来,本大人要亲自审问!”
李大人冷佞地说完,立即挥手命令自己底下的人行动。
只要除了九公主,宰相大人必然深受打击,再无精力去彻查他的事情了!
“你们也太不把本公主放在你们眼里了!”
苏九啪的一声合上了纸扇,冷眼瞟着朝她奔过来的衙役,杏眼一眯,挥手厉喝道。
“都出来吧,替本公主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不知死活的混蛋!”
苏九的话音刚落,立即从四面八方隐蔽的角落里跳出来十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的蒙面男子,齐刷刷地站在苏九的面前,保护着她。
她不是随便的阿毛猫啊狗,敢对她动手,简直是自寻死路!
“李大人,公主她……她带着人……”方大人被吓坏了,哆嗦着躲在李大人的身后,结结巴巴地道。
“不如我们跟……公主……说……弄错了……”
公主身边的人是一般的人吗?那必然是宫中的大内高手啊,能和他府衙内的人是同一个档次的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不是我们死,就是九公主死!”
李大人发狠地转身踹了方大人,小眼睛里的光芒闪烁得极其阴寒。
都到这个时候,他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给本大人听着,九公主拒不认罪,就地格杀勿论!”
李大人深吸了一口气,阴冷的声音在半空中无限盘旋着。
哼,还真想要她的小命啊!
苏九冷眼瞧着李大人脸上对她的杀意,心中一禀,明艳小脸上的阴沉无与伦比。
这样以下犯上,意图谋反的人渣,留着只会给父皇留下祸患,不如一刀解决了他!
“你们给本公主听着,把那两个大人抓起来,本公主要好好审问他们为什么要对本公主下毒手!”
苏九随即眯了眯眼,对自己的暗卫严厉命令道。
她不会让想要自己小命的人有好日子过!
暗卫很快击退了那些没用的衙役,纵身跃过去抓李大人和方大人。
李大人见情况不妙,忙把方大人推给暗卫,然后自己趁乱逃跑了。
“给本公主去追,一定要把他活着抓回来!”
苏九见李大人趁乱逃脱了,不由得恼怒地对自己的暗卫急吼道。
该死的人渣,打不过她就想溜,没门!
方大人已经被暗卫拎到了苏九的面前,苏九冷眼看着他,笑道。
“你今日不小心落到了本公主的手里,你说本公主扒了你的皮好呢,还是让你进宫当太监好呢?”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方大人吓得连忙磕头认错道,“这事跟卑职一点关系也没有,全是……全是李大人的意思,卑职劝过他不要谋害公主您……可他……他就是不听卑职的话啊……”
他早就说这个法子不好使,堂堂的一国公主,能让人随便杀吗?
这不,偷鸡不成蚀把米,恩师跑了,却把他丢给公主,不是把他往死路上推吗?
“哼,别在这跟本公主狡辩,你和那个李大人是一伙的,本公主还没有笨到那个地步!”
苏九不屑地瞟了方大人两眼,随后叫人把他先关押到大牢内,等找到了李大人,一并问罪。
那个人渣也跑不了多远,她的暗卫是宫中大内侍卫中的精英,窃听,抓人,跟踪,杀人样样在行,一个不会武功的朝廷官员,他们不可能追不到!
但苏九最后还是猜错了,暗卫追到一条很偏僻的巷子里后,李大人就凭空消失了。
苏九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穿墙术,一定是那个李大人使了什么障眼法,在暗卫的眼皮子底下逃脱了。
可恶,让那个人渣逃了,日后要抓他可就不容易了!
驿馆发生的事情很快被裴元诤知道了,他赶紧从外面赶了回来。
“九儿,你没事吧?”裴元诤抓着苏九的小手,从头到脚地检查了她一遍。
他查到了李大人贪污的罪证,他却先一步对九儿下手了,简直岂有此理!
“本公主没事,不过让那个人渣跑了!”苏九冲他摇摇头,杏眼里一片凝重。
“他没回府,不知藏身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在暗,我们在明,想抓他还真不容易!”
这个祸患不尽早除掉,可能会造成更大的祸患!
“不急,九儿,先让他躲几天,元诤有办法引他自动现身!”
裴元诤伸手摸了摸苏九凝重的小脸,然后把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了她白皙的额头上,清雅的墨眸内沁出阴冷迫人的寒意来。
谁敢伤害他的九儿,他必叫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苏九窝在裴元诤的怀里不说话,嗅着他身上清雅的竹香味,顿觉十分的安心。
有些事她不想强出头,有一个安全的肩膀靠,为什么不靠呢,就让裴元诤去把事情解决好吧,这本来就是他这次来江南的差事!
方大人被关进了大牢不久后,苏九也来到了大牢里,不过她不是来提审方大人的,而是来看贺俊的。
李大人给贺俊找了个大夫看过,上过药后,情况比之前好多了,不过他一身血色的囚服还是看上去很渗人。
苏九让牢头打开了牢门以后,缓步走了进去,站在躺着的贺俊面前不说话。
曾经意气风发的贺俊啊,那么的孤傲,那么的自信,那么的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有钱就可以摆平一切。
可结果怎么样呢,还不是一样沦为了阶下囚,被严刑拷打,差点就要屈打成招了。
“你是来看爷笑话的吗?”贺俊躺在稻草堆上不动,睁了睁沉重的眼皮,有气无力地对苏九冷哼道。
她一定是听说了他污蔑她是杀人凶手的事情,所以来牢里向他兴师问罪了!
“你的笑话本公主没兴趣看。”冷冷一笑,苏九出其不意地踹了贺俊一脚,那一脚正好踹在了贺俊的伤口上,疼得他立即蜷缩起了身体,闷哼出声,额头上的冷汗纷纷滚落。
“最毒妇人心!”
她绝对是来报复自己的,下手那么狠毒,就差要了他的命!
“本公主可没你贺大当家毒!”苏九蹲下身来好好欣赏了一会贺俊异常痛苦的神色,顽劣地眯起了杏眼,讥讽地弯唇。
“你故意说本公主派人杀了你的新婚妻子栽赃嫁祸给你,其实就想把罪名安在本公主的身上吧,那样你就可以逍遥法外了是不是?”
贺俊,你不愧是一个成功的奸商,物尽其用,不错嘛!
但你千算万算不该算到本公主的头上,本公主不是你随便能利用的女人!
“公主你不是很恨爷吗?杀了赵小姐栽赃嫁祸给爷也很顺理成章!”贺俊阴沉着一张苍白的俊脸,嘲弄地动了动嘴角,冷笑道。
“若公主不想承认自己杀人凶手,不如找出真正的凶手给爷看如何?”
他没有杀人,拖九公主下水只为了自保,他也相信九公主没有杀人,这点可以从她此刻的表情里看出来。
虽说九公主心思恶毒,但她也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一旦自己做了,她就不会否认自己没做过!
“杀了你新婚妻子的人不是你自己吗?”苏九也嘲讽地冷笑,随后站起身来,背过身去。
“少用激将法来激本公主替你办事跑腿,本公主之前跟你说过了,不要来求本公主救你一命,有本事,自己想办法从这里出去,你贺大当家不是有通天的本事吗?”
一个背弃过她一次的人,她为什么要救他!
还有,他妄想把罪名安在她的头上,如此卑鄙阴险的小人,根本不值得她出手救他!
“九公主,你的心真狠!”贺俊徒手将稻草抓在手里泄愤,好看的凤眼里一片漆黑的冰冷,天寒地冻。
“我以为你还有一点人性,可是我想错了,你是个心肠歹毒,冷血无情的坏女人!”
之前王娉婷被她杀了,这次的事情也与她脱不了关系,他竟然还对她抱有一丝幻想,幻想她还有一丝的善良,可以把他救出去!
“贺俊,你是个很肤浅的混蛋,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凭什么那么骂我?”
苏九气不过,又转过身来狠狠踹了他一脚,不屑地嗤笑道。
“就算本公主心肠歹毒,冷血无情,也好过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奸商!”
在他的心里,他就是这么想她的?
好,好得很啊!
贺俊受伤的部位再次被苏九狠狠踹了一脚,他疼得受不了,直接晕死了过去。
“贺俊,你就好好在这牢里待着吧!”
见贺俊痛晕了过去,苏九泄愤地又踹了他两脚才离开了大牢,丝毫不理会在另一间牢房里大哭大喊的方大人。
裴元诤一方面加紧搜集江南各地官员贪污的证据,一边放出风声去要把李家人绑了送到菜市口处斩。
但李大人依旧没有出现,裴元诤也不急,决定亲自当诱饵引李大人出现。
入夜时分,裴元诤在没有任何人跟着的情况下,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喝酒。
小酒馆里人不多,只有两三个客人坐在那喝酒。
裴元诤挑了个最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要了一壶上好的女儿红,一个人怡然自得地自斟自饮。
半柱香后,有一个头戴斗笠的人快步走了进来,直接走到裴元诤的那桌上,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终于来了,李大人!”
裴元诤也不抬头,而是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抿唇对坐在对面的人浅笑道。
“本相可是在这里等你李大人大驾光临很久了呢。”
对面的人悄然抬头,露出被斗笠遮挡住的面孔,赫然是李大人的。
“宰相大人好眼力!不知宰相大人可知卑职为何要来找你吗?”李大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诡异。
“你来找本相,无非是想从本相的手里拿回你贪污的证据。”裴元诤将酒杯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神情镇定地侧头睨着李大人,清雅的墨眸里堆满了笃定的笑意。
李大人最想要的东西捏在他的手里,他会不来吗?尤其此刻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人跟着,那便是最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