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奴用极短的时间就把消息送到了仙游。
黑河渡口在很快的时间就聚齐了一大帮子人。
二十个强壮的船夫已经整装待发。
细看,船夫腰间还带着刀。
李二和孙神仙、谢神仙一上船,船夫就开始拼命的划动。
位于船尾的力士也开始使劲,滚轮扇叶疯狂的转动。
带着船上的人。
逆流而行朝着长安狂奔而去。
河道两边马蹄阵阵,随行的护卫饿狼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路边的每一个人。
在路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中疾驰而去。
宫里的李承乾已经很虚弱了。
虚弱到何冠正都用上了保命的药丸。
可效果不怎么好,只能稳住。
并未让皇帝醒来。
苏妃跪在一旁小声地啜泣。
王妃则哭声震天,惹得人心烦意乱。
小十一将何冠正拉到一旁,低声道:
“如何?”
“气血逆乱、脑脉瘀阻所致。
陛下今日大喜,肝气上逆、风阳上扰、气血冲逆而上壅,致使血离经道!”
“脑衄?”
(ps:脑衄就是中风!)
何冠正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只能这么说。
事实上皇帝的情况比说的严重的多,若真是气血逆乱。
现在也应该平复了下来。
气血逆乱只是引子,并不是根本。
皇帝的身子太差了,这一倒,先前的病就都来了。
病来如山倒!
可如今,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陛下并未醒来。
何冠正不敢说实话。
如今的这个情况,说实话并不好。
望着小十一清澈的眼眸,何冠正错过脑袋:
“有可能,不过也不用太过于担忧。
皇帝身上的症状和太上皇的症状差不多。
太上皇这些年无恙,陛下定然也无恙!”
小十一闻言不解道:
“既然如此,这几年怎么就没见陛下医治过?”
一听到这个,何冠正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先前颜白在长安的时候他还会提醒皇帝要多注意身体。
那时候皇帝也还会时不时的去太医署。
可自从颜白去了西域后,这两年皇帝就没有踏进过太医署一步。
他甚至连仙游都没去过。
头疼脑热的都随便开点药,而且还要吃那种好的快的药。
何冠正知道陛下因为国事而忙。
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可身为御医,哪怕地位很高,但这种事他是不能过问的。
甚至连打听一下都不可以。
“陛下认为他年轻!”
小十一轻轻叹了口气。
望着消瘦的皇帝,望着大声哭嚎的王皇妃。
小十一心口的那团火再也忍不住了。
“都给我闭嘴!”
王皇妃抬起头,不善的盯着小十一。
小十一毫不畏惧的跟她对视。
感觉受到侮辱的王妃站起身来,怒道:“你是晚辈!”
“在宫里我是晚辈,在你面前我是小辈。
可要是出了这个宫,真要排资论辈,谁敢在我面前讲辈分?”
小十一冷笑道:“父皇只是生病了,累了,孙神仙来了就会好。
你现在这个哭法是何意?
传到外面那还不是谣言四起?
怎么,说两句你就不愿意了?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王皇妃见苏妃默不作声,见众人也都低头不语。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突然就恼怒了起来。
“顶撞长辈,去宗人寺请祖宗之法。
你们两个过去,狠狠的给我扇她的嘴巴。
等陛下醒来我自会说道!”
话音落下,王皇妃身边的两位女官就朝着小十一走去。
小十一身边的两位内侍轻轻往前一步,直接站在了小十一的面前。
就在这时候,宫门开了。
晋阳带着大肥和布隆走了进来。
殿门关上,大肥和布隆一左一右死死地站在门口。
陌刀,重甲,铁骨朵!
煞气扑面而来。
“王妃,本宫还没进大殿就听到了你的大叫声。
好像要打人?
还请祖宗之法?
来,说来听听你要打谁?”
王妃敢依仗自己是皇帝的妃子去呵斥小她一辈的十一。
但她绝对不敢对晋阳甩脸色。
哪怕晋阳已经出嫁了。
是嫁出去的女儿了。
但她知道在这皇宫里,晋阳有属于她自己的一座宫殿。
殿名就叫晋阳宫。
她是实封的公主,有封地的公主。
比那些没名堂的强太多了。
如今宫里的内侍宫女都想着去她那宫殿当差。
只要打扫好卫生,看好器物就行。
没人使唤不说,赏钱还给的多。
逢年过节都有恩赏。
看了一眼殿中那两名进退不得的女官,晋阳淡淡道:
“尊卑都不分了,都敢对太子妃动手了。
我皇兄对你们也真是太宽容了,拉出去杖毙,没脑子的东西!”
晋阳的话夹枪带棒,王皇妃气的脸色铁青。
此时的宫外,脸色铁青的李象正带着一帮子人准备闯宫门。
从得知父皇病倒的那一刻起。
李象的那颗心就躁动了起来。
藏在心底的恶意止不住的往上翻涌。
万一父皇病故了呢?
万一父皇病故了呢?
李象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
在弟弟没回来之前,这就是自己最好的机会。
颜善不善的望着李象。
事发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封死了皇城。
可住在王宅的衡山王是如何得知宫里的消息的?
“敢问衡山王意欲何为?”
“我要去拜见父皇!”
颜善冷冷道:“陛下并无召见!”
“开门!”
“陛下并无召见!”
李象深吸一口,怒道:“你颜家准备做什么?
我姑姑能进,为何我就不能进,这是什么道理?”
颜善语气平淡道:“陛下会解释!”
“你不信骆制诏,我也不信你。
宫里不是你颜善说的算。
让开,让我进去,我会跟父皇解释!”
李元嘉叹了口气:“那我呢!”
李象突然瞪大了眼睛,突然指着李元嘉和颜善道:
“你们是要乱政,快些让开,我是陛下的长子,让我进去!”
颜善轻轻叹了口气,忽然道:
“衡山王,下臣多句嘴。
你要信我,你就在这候着,我陪着你。
你要不信我,那我就要问你了。
你是如何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
说着颜善的眼神突然锐利了起来,言辞更加的森严。
“等此间事了,我定会禀告陛下。
宫闱之事,如何越过的这高墙。
又是如何传到宫外的,这些人是谁?”
李象闻言顿时慌了起来。
颜善看都懒得看李象一眼。
这孩子太蠢,他可以去找太上皇,就是不能闯宫门。
“针尖大的眼,可进斗大的风,衡山王,心正则无畏,言行皆光明,请回吧!”
李象望着颜善不服道:“我是长子!”
颜善毫不留情道:“但你不是嫡子!
下臣再多一句嘴,邪不压正,暗不遮明,心念光明的人,自然百无禁忌。”
李象眯着眼:“你在说你自己是么?”
“是所有人!”
颜善不愿意搭理李象,李象的这点小心思藏不住人。
他进宫根本就不是为了尽孝。
“都在赌啊,赌陛下醒不来!”
李元嘉面色惨淡,他知道。
但这样的话他不敢说,这样的话纯属大逆不道之言。
就算事实如此,也不能说。
“先生厌倦了么?”
颜善自嘲的一笑,喃喃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有什么好厌倦的。
我只是心疼陛下,心疼他做了这么多。
结果还是没跳出这个圈来!”
“先生的意思是?”
“太上皇禅位,尧舜之举,他想给后世子孙立下一个典范。
如今的陛下也是如此。
所做的一切都希望大唐有一个好的继承!”
颜善望着李元嘉:
“从衡山王叩宫门开始的这一刻。
两位皇帝辛苦做的一切都回到了起点,一切都没变!”
“先生是说可能会见血?”
“可能吧,但愿不会发生!”
远处传来了轰轰的马蹄声。
不大会工夫就听到宫门另一边的李象在行礼问安。
与此同时,门缝里也塞进来的一张手谕。
“孩儿李象给皇祖父问安,拜见皇祖父!”
宫门开了,颜善慌忙行礼。
李二望着颜善点了点头:“颜长史辛苦了!”
颜善手捧虎符,谦虚道:“臣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李二看了一眼虎符,淡淡道:
“拿着吧,传令开宫门,宫内一切照旧!”
“遵命!”
“皇祖父,孩儿那会儿想进宫去看望父亲。
颜长史堵着不让孩儿进去,还对孩儿尽说奚落之言!”
李二闻言脚步一顿,扭头道:“衡山王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很好!”
得到夸奖的李象开心极了。
他认为他没错。
他闯宫门就是一片纯孝之心。
李元嘉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知道先生说的是对的。
衡山王太蠢了,这样的蠢人身在别家还好。
身在皇室迟早会出事。
皇帝如果恢复过来,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陛下若是好不了,风波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