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真是缘分。
林阳也没有特意中意一家供销社，但每次进去之后就发现是售货员杨树苗在的那家。
“阳子，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咋每次都来这个供销社。”
“马小花咋办？”
看着正在帮客人打包东西的杨树苗，笑吟吟的向林阳点头，一旁的赵二狗凑在后面准备吃瓜。
“我能说这个供销社是去林场路上的必经之路吗？”
林阳稍稍一怔，这该死的孽缘，还真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
“林阳同志，今天买点啥？”
等前面的客人离开之后，杨树苗才笑道。
“同志，你咋不问问是不是我来问电视机到货没？”
赵二狗调侃道。
“之前跟你说过的，要半个月左右，这才一星期，肯定没到。”
杨树苗说道。
林阳回过神，挑了一盒点心，两瓶绿脖子，外加两包烟：“杨树苗同志，我们哥俩进城找个人，买点东西。”
“我还以为你又要买什么大件了。”
杨树苗把这些吃的东西装进了网兜袋里，递给了林阳。
“你不说我差点还忘了，帮我留一个自行车，我过几天来买。”
杨树苗一提醒，林阳才恍然回神。
上次新房子起顶梁柱的时候，林阳就盘算着要给姐姐林芳芳买一辆自行车，还让林芳芳问问药材厂有没有买自行车的票。
这才几天，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弄养殖区的事情，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阳子，你咋又买自行车？”
赵二狗都惊了。
打猎是赚钱，但自行车毕竟是大件，一辆要一百五六，这么花也不是个事儿啊。
“给我姐的。”
林阳说道。
“明天应该就能到货几辆，我给你留着，你来拿。”
林阳这种大手笔，杨树苗已经见怪不怪了。
“行，那你忙。”
林阳提着东西，和赵二狗很快出了供销社，骑着自行车就往林场走。
七八十年代的林场都属于国营厂子，很富裕。
严格上来说。
小别山也属于林场的管辖范围之内。
成县林场的主管单位就是林业局。
原本林阳是打算直接找林业局的，毕竟孔立春是打了招呼的，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搞点椽子建养殖场的事情都要用到孔立春的关系。
那还经商个der啊！
孔立春可是有大用处的，以后能不能拿到第一批个体户的营业执照，这才是正经事儿。
林阳这才托自己的干爹何建国，和林场得到秦科打了招呼。
成县林场在县城郊区的西边。
北靠的是北山，一片非常茂密的原始森林。
厂子的大铁门是紧闭的，也不见有人进出。
“林场怎么感觉和保密单位似的，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赵二狗扫了一眼门口。
除了为人民服务的标语之外，还立着一个“禁止烟火”的标志。
这是林场的死规定。
但进了办公室，该抽还是抽，生火还得生火。
这年头成县可没有暖气，冬天全靠煤炉子。
所以在林场的办公区那一块，远远的就能看到几个烟筒冒着烟，乍一看还以为是北山哪一片的林区着火了。
“唰！”
没等林阳开口，旁边的赵二狗猪瘾犯了，划了火柴就点了根烟。
林阳震惊的赵二狗：“二狗，你这狗日的是作死啊。”
“啥？”
赵二狗一愣，没明白林阳的意思。
“喂，你们是什么人，在林场门口干什么！”
“快把烟给灭了！”
“没看到警示牌上写的东西吗？禁止烟火，你们这是想做什么？信不信我报警！”
两人刚对视了一眼。
林场的门卫就冲出来一个老头，胳膊上带着红套袖，上面写着“门卫”两个字。
赵二狗吓得连忙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塞进了积雪之中：“狗日的，差点忘了这是林场。”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领导是谁？你们在林场门口点火什么目的？”
“叫什么？”
门卫大爷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沉着脸，态度相当的强势，手里拿着一个登记本。
赵二狗当场杵在了原地：“阳子，这老头还挺凶的，国营厂子的门卫都这么神气的吗？”
“不然为啥叫国营厂子，人家以后也是有退休金的正式工。”
林阳白了赵二狗一眼，迅速上前笑道：“大爷，误会，我兄弟没有这个安全意识，我代表我们红山公社红山村生产队，会对他进行严肃的批评！”
“红山公社的不好好搞生产，跑到我们林场点火，你们这是要敌特吗？”
大爷冷着脸，一本正经。
“哎呦我的秦亲大爷啊，您可别乱扣帽子啊。且不说我兄弟隔着咱们的大门五十多米点了根烟。”
“你看看我哥俩这觉悟，像是敌特吗？”
“这年头哪有什么敌特，都忙着搞建设生产，努力挺进社会主义呢。”
林阳连忙拉着大爷走到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伟人语录。
这语录是他爹林大山的，开会的时候要放在桌面上。
今天出来的着急，林阳的棉服没有干，就胡乱的掏了一件林大山的，没想到里面揣着语录。
林阳更没想到，能在这里用到。
一看语录，大爷的眼神才松懈了下来：“但你们在林场外面擦出明火，就是不对的！”
“是是是，这不是没经验嘛。”
“咱们林场可是国营单位，我们哥俩都是生产队来的，有些规矩还得请教您不是。”
林阳连忙将一包大前门塞进了大爷的口袋：“大爷，咱们厂子里不允许用火柴，您下班回去之后抽一口，不是啥好烟，一点心意，感谢您让我们加强了思想意识。”
“你这个小同志还算是懂事。”
大爷看林阳认错态度积极，而且还塞了一包烟进来，舒服了：“你们来林场干什么？”
“大爷，我们找人，找一下秦科长。”
林阳连忙说道。
这年头，惹谁都不要惹国营单位的门卫大爷，林场这大爷的态度也不是个性，是普遍性。
毕竟都是和机关事业单位的领导，职工打交道的人，说话的调调自然是高一些。
“介绍信。”
大爷伸手。
林阳和赵二狗面面相觑，要不说大爷还是你大爷呢。
一包烟可以让大爷松口，但介绍信还是要有的。
“不对啊。”
就在林阳脑子飞速转动，想着怎么让大爷高抬贵手的时候，大爷上下打量着两人：“我们林场好像没有姓秦的科长啊。”
“大爷，您再想想，我们朋友介绍来的，是秦科长啊。”
赵二狗一听，催促道。
“你这个小同志，我说没有就没有。林场有多少人，厂子每个人的名字我都叫的上，你说的秦科长确实不是我们单位的，我还能骗你咋滴？”
大爷可不爱听赵二狗说话了，就是所谓的眼缘不行。
赵二狗也缩了缩脖子，没搭话。
“哐哐哐！”
就在林阳也皱眉的时候，林场的大门被拍的巨响：“李叔，麻烦您给登记一下。”
三人一转头。
一个穿着工服的中年男人，背着行李铺盖在门口，情绪不是很好。
“秦科，你催什么催，你以为你还是我们林场的职工啊。”
“失火烧山，没把你抓进去就算是厂子领导高抬贵手了。”
大爷转身，气呼呼的进了门。
赵二狗上下打量着男人，抬头看向林阳：“阳子，你干爹说的秦科不会真的就叫秦科吧？”
林阳也是脸颊一阵抽搐：“怪不得我干娘说我干爹办事不牢，这事儿都能搞错，看着像是个被下岗的护林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