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觉得今天过得跌宕起伏,前面十五年的日子加起来都没有今天这样的让人说不出感觉来,先是跟着表哥出去长见识,她很高兴,像是飞出笼子的小鸟一样雀跃,随后外婆提及自己要死的事情,她很伤心,感觉自己走进了泥潭,太阳落下,只有无尽的黑暗,再到表哥掏出两块沉甸甸的金砖来,她已经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来了。
现在李薇怀里抱着红漆盒和两块金砖躺在床上,金砖是表哥给的,外婆也把盒子和里面的东西都给了李薇,今晚外婆也累了,都交给年轻人处理吧,她还要想一下小宇和薇薇能有没有亲上加亲的可能性。
李薇先是把红漆盒抱在怀里,金砖太大块了放不下,她用布包着,金砖是硬的,红漆盒也是硬的,李薇的心却是软软的,外婆很爱她,表哥好像也很喜欢她,这种感觉,就像是蚌壳被撬开了,触及了柔软的肉一样。
魏宇今天留宿了,她睡在了厨房,她找来木板,巧手拼接出来折叠床,今晚外婆很高兴,拉着她说了很多,魏宇有点担心外婆和李薇的情况,所以就留宿了,根据记忆中,外婆就是这几天要走了。
李薇今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面她躺在金砖上面睡觉,表哥一直在看着她,然后她又去到了馅饼做成的屋子,好多馅饼呀,李薇一手拿着一块吃起来,后面馅饼屋塌了,她就醒了,醒来闻到了香味,是食物的香味!
昨天买回来的馅饼昨晚都吃了,外婆高兴,胃口很好,在舅舅家,她没吃多少东西,舅妈一直把菜夹给小女儿和大儿子,舅舅自己夹菜,外婆被舅妈的话堵着一股气,吃不下,每次见面,他们都会让外婆吃不下饭,但是一家人,没办法切断的血缘关系,都是她教子无方,教出来这样一个玩意儿,她对不起死去的老公,也对不起早逝的青青。
外婆心里面对于女儿的早逝,一直很抑郁,觉得是自己识人不清才造成女儿的早逝,当初要是嫁给其他人,她的青青也许还活着,人就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心理折磨下垮掉的,哪怕昨天松了一口气,可是这些亏损是补不回来的。
华国人很早就知道一切由心病而起,但是却很少有人关注自己的心,真的很矛盾,告诉自己要想开,但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那些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总觉得太苦了,生活对自己太不公了,路是慢慢走窄的,也是可以快速打开的,只要冲击力度够大。
也许是魏宇到来引起的蝴蝶效应,李家这边在讨论着李薇,李薇的堂哥高中毕业,没有找到工作,即将要下乡,今年是75年,下乡抓得不是那么严,前几年那是一定要下乡的,但是这两年拖一拖,要是结婚生子了也能留在城里,导致城市青年的结婚率急速上升,很多人都不挑,哪怕对方年纪很大,他们也不介意,只要能够留在城里。
当然,城市青年的结婚对象要有工作才行,不然两个人都是无业人员,那也是要下乡的,李薇的堂哥没有找到工作,家里大哥顶了爸爸的岗位,二哥去当了上门女婿,只有他没着落,他觉得不下乡,当上门女婿也行,但是那一百八十斤的媳妇,他真的承受不起,不得把他压死,最终李薇的大伯母想到了李薇头上。
家里有人下乡就行,别管这个人是谁,就算李薇只是小叔子的女儿,那也是他们李家人,要是李薇下乡了,她堂哥顶替李薇照顾家里,也很正常,毕竟现在李薇弟弟才八岁,怎么也不能要八岁小孩下乡的。
“小弟,你怎么看,就是让李薇那个丫头下乡去,反正也就是一个丫头片子,没什么出息,阿良可是你侄子,小光还小,日后还要这些堂哥们帮衬的。”李薇大伯母语重心长地说道,她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她可是生了三个儿子的,王艳梅就生了一个儿子,后面又生了女儿,哪比得上她厉害,侄子以后还是要她儿子帮衬的。
“大嫂,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你也知道,李薇跟着她外婆生活,而且她一个小姑娘,让她去下乡,这也不太好说吧。”李有粮倒不是心疼李薇,纯粹是王艳梅叮嘱过了,大嫂的事情可以答应,但是要有好处,那些帮衬什么的,都是日后的,现成的好处才是真的。
“有什么不好说的,”王芬知道李有粮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再说这后娶的王艳梅也厉害,难怪当了24年的老姑娘才嫁给小叔子,一路货色,但是想到小儿子要是下乡了,被乡下姑娘缠上,在乡下过日子,像隔壁老安家那样,她可受不了乡下亲家不洗澡的样子,太脏了。
“小叔,你放心,李薇下乡,我们会给补贴的,每个月给十块怎么样?”王芬已经算是大出血了,不过这钱也就一开始会给,过几个月她就当做忘记了吧,而且这钱也不会给李薇,而是给李有粮,李薇是拿不到这十块钱的。
“哎哟大嫂,什么钱不钱的,主席都说了知识青年就是要到需要的地方再改造,李薇下乡也是跟随政策。”王芬好处都给出来的,李有粮就顺着棍子下来。
没有人告诉过李薇,她就这样被下乡了,魏宇也不知道,这个时代连电话都还没有普及,更别说摄像头了,魏宇没有全方位检测李家,大佬第一次翻船,她的心思都放在薇薇身上,7788也是因为大佬太厉害而放松了。
今天的早餐有昨晚的红糖馅饼,还有煮开花的皮蛋瘦肉粥,以及魏宇从国营饭店买回来的油条和杂酱面,李薇还是第一次吃那么丰盛的早餐。
外婆现在把魏宇当成外孙女婿的后辈来看待了,无可挑剔的人选,有钱,品行好,对薇薇好,人品贵重,最重要的是对薇薇好,这就是最重要的,外婆最大的心愿就是薇薇能够幸福地活着,活到儿孙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