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美华脸上的笑容就这样凝结，她眯起眼，侧耳，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
陆文昊顿了顿，旋即大笑出声。
“开什么玩笑？就你们，还免试录取！表弟，你这牛皮吹大了吧？清泽表弟，你别以为在小学跳个级就算厉害了，小县城的小学和省城是不一样的，你知道省城学校竞争有多激烈，就算是我，在那一堆好学生里也时常感到压力！”
一中可是全省最好的高中，附属中学同样一堆人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去，可有含金量的学校不是光凭钱就能办到的。
想到什么，陆文昊道：“不会是你们找了你们外公外婆走关系了吧？”
他知道地瓜土豆的外公外婆都是省大教授，沈家人要是真的打招呼走关系，一中说不准真会给这个面子。
沈以沫和纪淮安无语至极，由着孩子们发挥。
打嘴仗方面，现在的土豆就没带输的：“谁吹牛了！我哥哥小学的时候作文就上过报纸，初中考试全市第一，我们市里争着抢着要哥哥，要不是因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省城爸妈想回来，我们才不会舍近求远！”
“难道你们省一中就这么厉害，我们全市第一都进不去？”
土豆反问，欣赏着顾美华和陆文昊幻灭的表情。
顾霆和徐红更是一脸不敢置信，他们知道地瓜跳级学习好的事，可从来不知道好成这样，地瓜也很少拿学习成绩说事。
乖乖，小学全区第一，中学全市第一，现在免试进省城一中，这往后的前途让人不敢想象。
再去看地瓜时，只觉得浑身金光闪闪。
顾霆叹息：“想不到我们顾家能出一个这样优秀的孩子，我一直以为我们家里没有读书的种。”
徐红同样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年轻的时候没少受顾美华的气，年轻的时候比丈夫，现在老了比孙子。
“好孩子，你和土豆都是好孩子。”
徐红拉着地瓜土豆挨个瞧着，眼里有泪花，追悔莫及。
这些年她都在后悔以前干下的糊涂事，这俩孩子多可怜，从小没有爷爷奶奶的疼爱，好不容易认亲回来，他们只顾着偏心顾天明冷落了他们，一次又一次，俩孩子心里不知道有多失望。
“都是以沫教得好，以沫，多亏你了。”
在那样的环境，地瓜土豆都能长成这样，做过母亲的徐红哪能不知道是谁的功劳。
沈以沫扯出一抹心虚的笑。
她还真没做什么，地瓜都是自己争着抢着要学习的，她说的最多的反倒是让他放松点出去玩一玩，可这孩子满心的党和人民，一心读书。
陆文昊眼睛都红了，头一次体会这样的难堪，他觉得有难度的学校在乡下表弟的眼里，居然轻而易举。
顾美华一样显得尴尬，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战术性喝茶来掩饰。
“市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换成我去考，第一是谁就不好说了，你们市那都是一些什么人。”
陆文昊冷冷一笑，面露倨傲。
他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难能忍受在两个农村表弟面前露怯。
顾美华接话道：“是啊！别有了点小成绩就以为了不得了，还有以沫和怀光，个体户艰难，以后在省城遇到困难，尽管和姑妈说。”
沈以沫笑吟吟道：“好啊，有忙一定找姑妈帮，我和怀光哪忍心辜负您的一番好意！”
地瓜听了陆文昊的话不仅没有生气，反倒面露期待：“听表哥这么一说，省城天才一定很多，有机会可以一起切磋。”
“那是当然，你到时候别哭鼻子就行！”
土豆邪魅一笑，在学习上，他还从来没见过谁比哥哥厉害的，这个陆文昊怕是连小龙都比不上，还和哥哥竞技，等着吧，以后吓死他！
……
……
高中开学前夕，高一两个班的老师为了争夺地瓜险些在办公室大打出手，校长见了他们都害怕，最后一班班主任戴老师胜出，接连几天都开心不已，走路飞起，宛如打了胜仗。
开学当天，穿着新衣服新书包的地瓜土豆准时前往新学校报到，作为高一年级最小的学生，一踏进班级，地瓜便收获一众异样的目光。
陆文昊坐在中央位置，看着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并没有主动上前招呼，从鼻孔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他穿着最新款回力鞋，一身衣服做工精良，一看就家世不凡。
第一眼地瓜便注意到陆文昊了，见他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心里明白没有自讨没趣，放下书包，找了处角落的位置坐下。
扫视了一圈后，地瓜明显发现一中和县中学的区别，班上的同学超出一半穿着最新款鞋子，随便一双都是普通家庭半个月的工资，衣服上打补丁的人屈指可数，地瓜只见到两个。
他们坐在后排格格不入。
老师还没来，新同学们互相打量，年纪最小的地瓜最引人瞩目。
陆文昊身边围着一圈从隔壁附中升上来的老同学，他们都是本地人，父母都身居要职。
“文昊，你看那家伙，板着个脸，也不搭理人，有点拽啊！”
有人朝地瓜方向努了努嘴。
陆文昊不屑一笑：“他啊！我农村表叔家的孩子，算是我表弟吧，乡下长大的，听说学习成绩可好了。”
“乡下，就是那满地鸡鸭屎的地方？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表弟。”
有人起了好胜心，冷笑：“学习成绩好？吹的吧！我们这里谁成绩不好？”
“那是，我们一中随便拎一个丢乡下去，用脚考试都能考出第一名。”
陆文昊从同学们身上找到了共同感，那种自信的感觉又回来了，仰着头注视着角落的地瓜，猜测他这会儿肯定难过要死，到新环境没人愿意和他玩。
随着陆文昊的话传开，班里大半的人都知道了这个生面孔的来历，连带着对后排两个打补丁的同学都没了异样的眼光，纷纷看向地瓜议论着。
孤立和排挤是一个孩子在上学时期最为恐惧的事，如同噩梦一般。
有人看不过去，来到了地瓜身边空着的座位。
“你好，我叫戴建国，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