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排好队,每人一套新衣服,不许乱了!”
“说你呢,听见没有!”
说话之间一个年轻的士兵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抽在了一个有点发呆的少年身上,顿时留下了一道青紫的印记,吃痛的少年急忙站到了队伍里面,不敢东张西望了。
这里正是皇姑屯车站的对面,张廷兰在这里建立了一个临时的收容中心,足足占地一百多亩,最多能容纳七八千人左右,这里正是关内移民进入奉天的第一站。
他们要在这里进行统一的登记,然后进行分配,来东三省的民众也分成了很多的种类,除了最普通的难民之外,还有一些小商小贩,市民,教师工人等等,他们都有一点资本,只需要登记一下,获得合适的身份,然后就能去找工作,在奉天安顿下来,这部分人基本上不会住收容中心的。
在这个中心主要负责的就是难民,他们没有任何谋生的手段,到了关外也只能种地,这些人多数家里头受了灾害,身无分文,甚至都到了衣不遮体的地步。
对他们收容中心要发放衣物,提供食物,进行简单的教导,然后等待安排出合适的土地,他们就可以转移过去,组成一个个全新的村镇,安家落户,生根发芽。
整个东三省的移民工作都是张廷兰负责的,其实原来也有不少人闯关东,即使不去管理,也会有大量的人员流入东三省。但是张廷兰坚持认为移民只是手段,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开发东三省,为了增强奉军的实力,因此所有移民,从进入东三省的第一天开始,就要管理起来,不能像一盘散沙一样。
不然光是一个水土不服,就足以要了很多人的性命。在原本的历史上,大量的老百姓,就死在了闯关东的道路上,张廷兰这么安排,也是对所有移民负责。
现在正好是多雨的季节,关内很多地区遭灾,再加上北洋和护**之间的战乱。使得北洋政府根本没有精力安顿这些灾民,无数的灾民流离失所,沦落成为流民。
张廷兰早就和那些晋商通过气,让他们向关外输送人员,按照人数的多少,可以获得相应的报酬。这也吸引了不少商人的注意,他们主动帮着联络,一批批的灾民被源源不断的送到了关外。
“长官,您看小人送来了一百五十多人,每人一块大洋,再加上路费和粮食,您该给我四百块啊。怎么只有二百三十块大洋啊,小的给您办事,也不容易,你不能让小人赔本啊!”
“你不用哭穷,我刚才已经盘问了这些人,在路上有三十几个难民死了,而且你给他们吃的都是棒子面烂菜叶,甚至就是一些野菜。值不了几个钱,能给你这些钱,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要是你再敢不把难民的生死当回事,这买卖你也别想做了!”
目前负责管理这个收容中心的是王松亭,他就像敢苍蝇一样,摆了摆手。把这个商人打发走了,正巧此时张廷兰也到了这边视察,王松亭急忙迎了过来。
“厅长,托您的洪福啊。今天又来了五拨人,一共七百多人,加上前两天过来的老百姓,足够新建一个镇子了啊!”
“动作不满,新来的移民状态怎么样?”
王松亭微微苦笑着摇摇头:“说实话,不算太好,他们多数都是灾民,本来就饥寒交迫,又赶了挺远的路,走到了奉天,一路上就有不少人都累死了。”
“咱们不是让这帮商人给灾民提供医药么?还答应他们报销火车票,这钱都咱们出了,他们怎么还不管老百姓死活,让他们累死在路上啊?”
“厅长,商人干什么事情都要算计自己的利润多少啊。治病不是一笔小钱,而且有了病人拖累,还会影响他们的行走速度。至于坐火车虽然好,但是花费太高,因此很多人都不让灾民坐,甚至有人弄出了假火车票,跑到咱们这来骗钱,所谓无良奸商的嘴脸,我算是瞧见了。”
“他们怎么能这样啊,这不是在草菅人命么?”
王松亭一看发问的是跟在张廷兰身后的一个年轻女孩,秀丽端庄,又从里到外透着一丝新派,不像是普通人,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称呼,因此有些局促。
“这位是周芯瑶医生,我约请过来,让她帮忙检查一下收容中心的卫生情况。”张廷兰在一旁介绍道。
“原来是周医生,辛苦您了!”王松亭道:“您可能不知道,说到底还是一个利益而已,商人追逐的是利润,赔本的买卖他们不愿意干,能赚一百,他们不愿意赚五十,这都是没有办法避免的。而且这些灾民要是留在老家,能活下来的更少,因此他们到关外也是拼一把,至于一路上死了多少,也没有人关心!”
“那你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啊,总要想点办法不是么?”
王松亭一看周芯瑶追问,旁边的张廷兰也十分关心,他急忙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之中,拿出了一份文件送到了张廷兰的面前。
“厅长,这是我最新拟定的一个章程,在哪里招收的灾民都要有登记,每个灾民都签字画押,作为咱们接收的凭据。在输送过程中,灾民死亡低于百分之五的,咱们全额付钱,高于这个数字,咱们就要扣钱,要是超过了百分之三十,一个子都别想拿到。”
“这个办法不错,灾民死亡难以杜绝,但是要最大限度的控制,咱们是在救人,不能变成害人。当然也不能当傻瓜,刚才你还说商人会弄一些假火车票来骗钱,这种事情有什么对策么?”
“也有一点办法,灾民到了奉天之后,我们都会详细的询问,他们来的时候有多少人,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吃喝用的,都要进行调查,然后和商人提供的情况进行对比,如果有严重的不符,同样还会扣钱,甚至进行处罚。”
“哪又怎么保证灾民说的都是实话啊,他们不会和商人串通么?”周芯瑶一听说商人能不在乎人命,想来别的缺德事情,也不在话下,因此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王松亭笑着说道:“其实也不在乎他们是不是说的真话,总之商人的这笔花费也要平摊到每个灾民的头上,只有还清了这笔贷款之后,他们才能获得自己的土地。要是他们帮着商人说谎,最终受损失的还是他们自己。这个办法还是和厅长学来的呢,听说在辽阳赈灾的时候,就使用过,那里的老百姓都争着想办法节省费用呢!”
张廷兰又推敲了一下眼前的方案,然后问道:“松亭,你说咱们要求保证灾民的生存率,那帮人会不会在接收灾民的时候,故意只要一些青壮,把老弱妇孺都撇下了,那样也不行啊!”
移民工作虽然需要的是强壮的劳动力,但是也要让这帮劳动力能在东三省待下去才行,因此最好的移民就是一个家庭一个家庭的迁移过来,只有这样才能把根扎下来,而且也不至于东三省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
要不然一大帮光棍汉,到最后也是麻烦的事情。王松亭急忙说道:“厅长说的没错,那我就再加上一条,凡是举家迁移的,再提供一些奖励!”
“嗯,总之在办移民工作的时候,要不断的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尽量保证移民的质量和数量!”
张廷兰其实心里头也有一本帐,在奉天势力达不到的地区,把移民工作交给商人,其中产生的弊端绝对不会少,而且不论有多严密的规定,总会有空子可钻。
偏偏东三省又急需人口,必须大量的移民,因此只能尽可能的控制弊病,多一些小问题,就忽略掉吧。
“把人弄得奉天,才是第一步啊,还要把他们安顿好才行,咱们去看看那些移民吧!”
这才是张廷兰过来的主要任务,王松亭陪着他不断的检查这些工作,同时还给张廷兰讲解。
“所有灾民过来,首先就要清洗,从头到脚都要好好洗一遍,还要把头发指甲都剪了,然后换上新衣服,在头三天,主要是给他们讲解各种规矩,吃饭坐卧都要有全新的习惯。”
今天来的几批灾民现在正在学习重要的第一课,那就是排队!不论是洗澡,还是领服装,都要排队,规规矩矩,有谁不听话,就会挨一鞭子。从这一刻起,他们就要学会一种名叫纪律的东西,这将是他们生存下去的保障。
“的确应该好好清洗一下,他们很多来自灾区,身上都有疫病,要是不处理好了,容易引起传染病。”周芯瑶在一边看着,一边说道:“最主要的还是水源的问题,千万不能让他们喝生水,必须煮沸才行,不然水土不服,会危及生命的!”
王松亭急忙点头称是,记在了心里头,他们很快转到了后面几排房子前,这里安顿的都是住了十天左右的灾民,他们都接受了初步的培训,马上就可以分配土地,开始全新的生活了。
这些灾民之中,所有的青壮都挑选出来,正在接受军事训练。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一米多长的木棍,当做步枪,在练习拼刺技术,一招一式,一点都不含糊。
“拙言,你不会是要把这些老百姓都当场军队训练吧?”周芯瑶看到这一幕,吃惊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