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川先生,久仰大名,巴黎和会上舌辩无双,力争国权,实在是让人钦佩啊。”张廷兰笑着说道。
“惭愧,实在是不值一提。”顾维钧叹气说道:“国家主权没有争回一丝一毫,愧对满怀希望的全国百姓,就算最后没有签字,但是山东依旧沦入ri本人的手上,眼看着国家主权沦落,实在是心痛!”
“少川,这又不是你的错,弱国无外交,你已经尽职尽责了,不要苛求。”王永江在一旁笑着说道:“拙言也常常讲丛林世界,弱肉强食,所谓列强都是一帮强盗出生,和他们讲道理是缘木求鱼。”
“果然如此,没有实力,就没有尊严。”顾维钧说道:“我在巴黎的时候,碰到了奉天的采购团,谈了几句之后,感慨颇多。我们跑去和列强谈判,还在迷信公理,而奉天却在搜罗技术设备,两者的高低一目了然。回国之后,我也想到东三省参观感受,探求这强国之路,国家究竟该怎么发展,外交该怎么办。”
巴黎和会虽然让顾维钧扬名天下,但是实际上却是对他理想的一个巨大的打击,顾维钧看清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和现实,也不得不为中国的未来担忧。回国之后,顾维钧就不断的关注奉军这些年的作为,结果一番研究之下,顾维钧竟然大敢吃惊,在不知不觉之间,奉军已经做了太多惊天动地的变革。
比如搞农场制,终结了两千多年的租佃制度;提倡理工科教育,改变中国重文轻理的传统,技术工人受到尊重;投资工业化,扭转整个中国的社会形态。
作为在西方留学多年的杰出人才,顾维钧十分清楚。列强再从封建时代,走向资本时代,也是在做这些事情。只是他们没有清晰的规划,显得十分凌乱,甚至还有倒退,持续的时间也相当长。
而东北则是直接跳过了那些错误的环节,直指核心,显然东三省的领导层十分清醒和睿智,已经将世界的发展规律研究透了,每一项措施都是意味深长。用心良苦,能做到这一点,已经胜过了北洋千万倍。
顾维钧越来越认同奉军,特意到了东北观察几次,实际看到的变化更加喜人。因此顾维钧才有心投靠奉军,把这里当做事业的新起点。
“顾先生。最近ri本的外交大臣内田康哉要来奉天谈判。我想请顾先生代表我方和他谈一谈,不知道能不能答应啊?”
ri本外交大臣?内田康哉?听到这话之后,顾维钧顿时也惊讶起来,ri本要和中国zhèng fu打交道,历来都不会派什么大人物,一个公使就足够了。什么时候轮到外交大臣出面啊,而且还是亲自跑到奉天,这未免有些太过颠覆了!
“总司令,斗胆问一句。究竟要谈什么事情,我总要心里有数啊。”
“自从大帅遇刺之后,我们和ri本的关系就一直非常僵,在鸭绿江、山海关、南满铁路等地都有军事对峙。现在ri本人为了全力对付俄国多数党,想要和我们缓和关系,把实力集中起来。”
顾维钧的脑子也极为灵活,他马上就明白了,ri本能派遣一个外交大臣亲自过来,很显然这就是对奉军又服软的意味。一个小小的地方势力,能够做到这一步,实在是非常了不起,就算是有运气的成分,但是也是奉军有骨气,有实力,敢和ri本人对峙。没有两把刷子,就别想得到ri本人的尊重,现在看起来,奉军的确不同寻常。
“承蒙总司令看得起我,少川愿意接下这个任务,不过还请您多提供一点资料,我要先把事情理顺清楚,做到有备无患!”
张廷兰欣慰的点点头,笑着说道:“少川先生,要是不嫌官小,就暂时代理东三省的外务部长!”
说起来东三省也的确缺少外交人才,顾维钧能来,张廷兰简直就是喜出望外,自然要给一个合适的位置。顾维钧也连忙说道:“来到奉天,就有意给总司令效力,我也就不推辞了,还请总司令看我的业绩!”
顾维钧急急忙忙的准备资料,筹划着如何应付内田。张廷兰则是笑着对王永江说道:“岷源先生,奉军如今最缺少的就是人才,要是还能拉来顾少川这样的专才,实在是求之不得啊!”
王永江也笑着说道:“人遍地都是,但是真正可用的人才就不多了,光是等是等不来的,还要自己去搜罗。拙言你早先不是鼓捣过一个宣传片子么,效果很不错,不少关内的移民都是因为看到了片子,才决定到东三省的。我看咱们最好成立一个专门的挖掘人才的部门,他们到关内,甚至到海外,四处网罗华人当中的英才,然后把这些人都拉到东北。”
张廷兰一听这个主意,顿时也是眼前一亮,在后世发达国家,还有大型的企业,都有专门的人才战略,都满世界的搜罗可用的人才。现在奉军发展也到了一定的程度,到处都需要人才,也的确应该花大力气招贤纳士,请来一大批有用的人才。
“岷源先生,你这个办法太好了,我马上就安排人员,专门负责这件事情。我看招揽的对象首先就应该放在几个军校上面,尤其是保定军校。那里办学最早,师资力量也雄厚,值得拉拢的人才也不少,南洋水师学堂也有一批海军人才,都是我们急需的。”
这个时候有不少民国的后期的风云人物才刚刚崭露头角,比如白崇禧,比如张治中,比如陈绍宽等等,都在三十岁左右,事业刚刚起步,还不值一提,想要招揽也会容易很多。
张作霖在ri,必须照顾老派人物的意见,张廷兰也不可能随意扩充自己的班底,都是尽量使用东三省的人才。现在情况变了,人才政策也该变了,招揽各地的英才。也必须提上ri程。
“拙言,你惦记这些军校的学生,最好先想清楚了,他们可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你去招募人家就跟你走,他们都是复杂的师生关系,盘根错节,而且绝大多数人在毕业之后,都愿意回到老家,轻易不会来东三省的。”
王永江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个时代地域的隔阂还非常重,加上民党喊得脑残的联省自治,产生了很糟糕的后果。各省人都首先想到的是本省,在外省效力的人才也会受到歧视和排挤,因此极大的限制了人才的流动。也加剧了地方的割据势力。
“岷源先生,我是极为反对地域观念的。中国历来都是大一统的。古代就有异地为官的传统,延续了多少朝代,为的就是防止地方割据。结果到了民国之后,一帮混蛋简单的模仿西方落后的政体,想要搞联邦制,喊什么联省自治的口号。结果把好好的一个国家给分开了,这绝对是一种犯罪!”
“哈哈哈,拙言你再生气也没有用,这都是现实。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我看你要招揽军校的学生,不如从关键的人员身上下手,比如保定军校的前校长蒋方震,这个人军事造诣很高,而且在学生之中威望很高,把他拉过来,就能招揽一串人才。另外在海军方面,最好把萨镇冰说服了,此老在海军方面资历最老,人脉无双,做通了他的工作,一切也就方便了!”
“高!”张廷兰忍不住给王永江伸出了大拇指,笑着说道:“岷源先生,真是足智多谋,实在是佩服啊!”
“拙言,招揽人才是一个方面,如何使用人才又是另一个方面。你大量引进外来人才,原有的那些人怎么办,底下人如何平衡,这些新来的人如果抱成一团,迟迟不能融入奉军,又该如何,这些你都要想好才是。”
“多谢岷源先生指点。”张廷兰也忍不住给王永江鞠了一躬,如何使用人才,比起发掘人才要重要得多。在历史上北洋也曾经揽进了天下的大才,结果还是不可避免的衰败了。后来的民党也是如此,手下能征惯战的虎将不少,结果没有死在对方的手里,很多都是被自己人坑了,这都是惨痛的教训。
王永江的年纪比起张作相还大,其实从心里就把张廷兰看成了一个后辈,愿意更多的指点张廷兰,让他少一点疏忽。
张廷兰也说道:“用人是一门大学问,我一定仔细研究一套规范。不过相比军事人才,民政体系需要的人才就更多,更复杂,而且不同于军队,民政人才必须要依赖自己的培养,这一块还要先生多cāo心。”
“嗯,我也是天生的劳碌命。”王永江苦笑着说道:“我刚刚见了楚明远,那个小伙子不错,办事能力非常强,我已经提拔他担任热河的农垦局局长,估计用不了几年,热河的民政就要交到他的手上。他还向我提了建议,要求从奉天修建铁路,直接连通承德,把承德作为东北和西北直接连接的纽带。我觉得这个建议非常好,以往东北都要通过京津,才能转道西北,现在直接走承德,不只省时省力,还能为下一步扩张势力最好准备。”
张廷兰和王永江商讨的这些事情都事关奉军下一步发展的大计,在做出决定之后,就抓紧时间落实了。
转过天,张学良又来找张廷兰了,一见面就说道:“拙言,我已经和如夫人还有凤至商量过了,她们也都同意,我这两天就要动身到欧洲去。”
“汉卿,既然你这么着急走,在临走之前,还有一件事情等着你做呢!”
“什么事情?”
“当然是那几个出卖行踪的奉军败类了,虽然说大帅死在了ri本人手上,但是他们也是帮凶,难道还能放过么?”
张学良一听这话,顿时就把拳头攥了起来:“没错,张海鹏、汤玉麟、于冲汉、熙洽这些混蛋一个都不能放过。我爹待他们不薄,屡屡提拔重用,结果这些人竟然吃里扒外,害得我爹惨死在ri本人之手,如果不杀了他们,我难解心头之恨!”
张作霖遇刺的案子已经基本查清楚了,这种官司是国仇,要想清算,就等着击败ri本人的时候!留着那几个败类也失去了价值,正好让张学良亲手雪恨,还能化解一点心中的戾气。
他带着张学良,一前一后,来到了专门关押张海鹏等人的监狱牢房之中,张海鹏首当其冲,少帅冷冷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张海鹏,你和ri本人勾结的时候,没有想到会有今天?”
“成王败寇,张汉卿,你小子别得意,老子一步走错,就是没有想到ri本人也是他妈的饭桶!”
张海鹏还要说下去,啪的一声,他的尸体扑通栽倒在了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