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潭深处,钟乳石交杂的潭底,赫然立着一道散发阵阵微弱光芒的源阵,上面的花纹虽不及当时在无花岛甬道东筱祺和洛静蓉对决时释放的那般精美绝伦,但在这深山老林遇到源阵更是让他感到非常新奇。
仔细打量着那道源阵,他心想,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催动源力激发源阵的能量,那头顶的洞窟会不会就露出它的真面目?
而且当时在无花岛那会,和洛静蓉还不认识的时候,他也不止一次被源阵给“教训”过,如今在这水潭底下看到的源阵,也让他回忆那些“美好”的回忆,一想到此,他的嘴角上,就露出微微苦笑。
烛颛趴在他的肩膀上,龙目打转时,眼神扫到水潭岸边的钟乳石上,有许多野兽爬行过的痕迹,它想到了一种可能,便对东筱褀道:“这似乎是一道可以来回穿梭的法阵,你看这上面的脚印特别乱,盘踞在这里的魔兽像是在躲避什么,走得特别匆忙,我敢肯定,这水潭底下一定另有玄机。”
“别着急打赌,这道源阵缺失源力已经非常久远了,贸然注入源力恐怕会毁了它,我试试用虚无源符的阴阳调和能力,尽可能的修复这个能量松散的源阵。”
东筱祺轻轻挥手制止烛颛继续说话,早在收服完虚无源符的时候,和清冷人儿甜蜜纠缠的对话中,洛静蓉有提到源阵的修习技巧。
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源阵的构成是由修炼者以心凝聚源力,在神识操纵下形成具备不同能力的阵图,再根据不同的力量组成相应的源阵,而要是想修复损耗殆尽的源阵,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打入源符所给予的本源,而他东筱褀,最不缺的,就是源符。
他走入水潭,借助源力游入潭底,缓缓伸出手掌按在源阵上,他全力催动着体内的阴阳调和的阳极能量气流,旋即,能量中迸射出红蓝相入。
果真在得到这股能量洗礼之后,原本黯淡的源阵焕发出光彩,缓缓的迸发光芒,哪怕是极其细微,这也给东筱褀一个意外之喜,证明他也有修习源阵的悟性。
源阵的光泽逐渐恢复,东筱祺脸色稍好,他并没有携带虚无源符,阳极能量有限,仅仅维持半刻,便消失了。
“嗡!”
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在水潭蔓延而开,原本平静的泉水瞬间沸腾,潭底的岩壁也跟着震颤摇晃,紧接着,整片洞窟都仿佛陷入地震般。
东筱祺站稳身躯警惕的望向泉池,只见原本暗淡无光的源阵,陡然绽放出耀眼光辉,一条巨型裂缝横跨水面,从潭底贯穿到地下,裂缝中涌出的一条地道,不知通往何处。
“果然有用,静蓉,这次又是你帮到了我,谢谢你。”
他往地底石梯走下去,心里又想起洛静蓉,思念之余,不可避免的叹了口气,他在想,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再次见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心爱姑娘,走进地道后,他心里有个想法,那就是等下一次见到静蓉的时候,一定要和她从头到尾说一下这次的地下经历。
这地道蜿蜒曲折,东筱祺踏入地底时,头顶的源阵瞬间合闭,他并不担心在这地下能遇到什么,只是这条地道四周安静的可怕,连一道风声都没有。
烛龙真火蔓延在他手掌上,足以点亮了这片黑暗的地道,他足足走了近半炷香时间,才看到眼前的模糊轮廓当中,隐约看到一片废弃石林的最深处,在一片黑雾当中隐藏着石质屋檐的冰山一角,这一幕被他看到之后,也是相当的震惊。
当时他用土源符符印都没能看到的景象,却在这里亲眼看到,山的内部,竟然有着一座宏伟石城。
“得亏那些矿工没挖穿这条地道,否则以东域王朝那看不得自家地盘有其他势力雄起的性子,即刻就派兵拿下这座山。”烛颛也注意到那片藏在石林后的堡垒,在东筱褀耳旁啧啧称奇。
东筱褀闻言并未回答,他捂住口鼻飞快的穿梭这片石林,这山脉地底散发的灰烬气味不比那尸臭味要好,他也在心里暗骂,自从来了这座山,根本就没闻到过好闻的,一路上都是屏住呼吸,没给自己喘气的机会。
“这金源符会在这种鬼地方形成一条黄金矿脉供岚城的矿工去挖掘,如果不是我亲自来到这里,我甚至都不敢相信我养父会在这里成为人生赢家。”
阴暗的地底下,东筱褀的身影在城池底下错综复杂的林地飞驰而去,这片林子甚至还有石化的荆棘在延缓他的速度,但很快,这些石化荆棘便因为东筱褀的沧海游云步所带来的迅猛海浪,给冲刷的枯萎腐朽,最后倒塌在林地之中。
东筱祺越往深处飞驰,就能感觉到每隔数百米距离,一股极其微弱的源符气息能量波动,在那片大殿蔓延。
源符各有其独特的领域,飨蚀源符的黑洞吞噬,土源符的沙暴遮天,在他的感觉下,金源符的能量更像是以杀伐为主,防御为次。
“这股金源符的能量怎么如此坚固?而且还让我不可窥探。”他皱起眉头,感觉到这座石城的外围,有一层坚不可摧的源符气息在庇护,他冲到石城的台阶后,被一层隐约可见的金辉屏障所阻挡步伐,便停了下来。
这数以千计的台阶自下而上看去,遥远无比,四周的石狮,都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丢爪失脚,头顶上的岩层更是严丝合缝,连一丝阳光都折射不进来。
这座石城完全处于封闭而且极其黑暗的环境下存在,不知是谁住在这里,能够存活到现在都还能让金源符的能量流动如此充盈,想必和那传闻和五大源符联系已久的南方兽域有所联系,兽族的人,只为自己利益而活,遇到这些魔兽,他倒觉得没有什么留手的必要。
当年彭夙世前来挖掘矿脉时自然没有发觉到地底深处有此遗迹,那南方兽域北域雁城的半猿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和忠心耿耿的下属隐居于此休生养息,恰巧他就是因为接受金源符传承失败后,被心怀不轨的族人给驱逐出雁城,颠沛流离的逃离至此。
或许是半猿人不想再和南方兽域或者是东域王朝有过瓜葛,一直没有抛头露面,躲藏在石城内存活至今。
这道有着金源符残留气息的屏障极为坚固,而且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质感,远远望去,石城的外围被一道金色光圈所笼罩,东筱祺无论是用出飨蚀源符还是土源符符印的能力都无法渗透进这道屏障内,因为它能阻挡一切外来之物,是个真正的铜墙铁壁。
烛颛望着这石城,不免轻声感叹:“除非能从里面打通,否则就算是挖地道钻进去,怕是这坚如磐石的屏障也无人能解,而且我能感觉到,这股屏障能承受得住你的任何一个攻击。”
东筱祺一听到烛颛提到挖地道进去,立马否决了这个提议,又道:“要是地底下也有屏障隔绝呢?那不是白白浪费力气么?”
闻言,烛颛忽然眼里闪过一道亮点,缓缓开口道:“如果能用罟朔之鸿插入地底,再用上土源符符印的沙暴侵蚀,然后看看能不能从表面上用飨蚀源符的黑洞,去生吞组成这道防御屏障的金源符残留源力气息,这样一连串的攻势下来,别说是屏障,怕是那座堡垒都要被你吸走。”
听到它的想法,东筱祺先是愣住神,他很想问一句源符还可以这样组合起来用吗?源符与源符之间,如果同时施展的话也会引起不可想象的力量,但如果要是真的可行的话,那东筱褀倒还真想亲自试他一试。
很快,那把长枪就被他握在手中,他抬手一挥,一道璀璨的枪芒,自地底而上横扫而出,磅礴的源力在手上如同火山爆发。
那土源符符印闪电般被他从神识唤出,催动着那罟朔之鸿,卷起一阵漫天沙尘暴,仅是眨眼间,那数以万计的坚硬石块,犹如流星雨般砸向金色屏障,可是这番攻势只是如同泥牛入海,丝毫不起任何作用。
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沙尘暴所带来的铺天盖地只是封锁这片石城,而那最要命的黑洞才在后头。
只见东筱祺的左手又唤出一枚紫色源符,大手一挥,一道狂暴的吞噬黑洞,极具引力疯狂的吸收外界之物,将附近几棵巨树的根茎连根拔起,然后被那黑洞吞噬,刹那间,便被里头的空间风暴所给绞碎,东筱褀手上的吞噬黑洞似乎永无止境,不断的吸收,不断的变得壮大,而且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原本金色屏障上所残留的金光,在遭受东筱褀这般双重打击之后,则变得越来越黯淡了,显然,这座石城外的金源符残留的气息也已经逐渐减少,破防的时刻,也随之到来。
“这飨蚀源符你是用的越来越顺手了,再加把劲,一口气吞掉这道金源符铸成的屏障,对你的飨蚀源符也有好处。”
“嗯,交给我。”
他还是第一次施展飨蚀源符黑洞吞噬的能力,但是他却没有感觉的到,源力也在消耗,难道是吞噬之界里那朵七色彩莲的缘故么?
这种霸道的吞噬力给他一种心神上的满足,很快那道金色屏障就因为飨蚀源符的黑洞吞噬而尽数消散在半空。
东筱祺见到屏障已经快要消失不见,立刻收回飨蚀源符,抬掌便是能量掌印泛起,翻海擒龙掌由于被这道狂暴的源力加持,变得巨大化,顺势推了过去。
“轰!”
整个石城震荡了一下,埋在地下的地基被这一掌轰击后,变得摇摇欲坠,周围的那些建筑纷纷倒塌,烟尘冲天而起,遮掩了视线。
烟尘散尽时,那层金色屏障已经被他一掌击碎,石城裸露的石梯,自上而下的出现在他的视野,他舒了口气,费了这么大劲终于可以踏入此地寻找金源符的下落。
然而情况远没有他想象得这么简单,刚才东筱祺在用土源符符印催动漫天沙暴时,石城内的大殿,半猿人和它的女儿以及下属一头魔兽熊人就已经感觉到有一股极强的源符气息在城外蔓延开来。
这种雄厚的内蕴,非造化段不可达到,半猿人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也早已恢复了往日的九成实力,若是审判境来了他们可能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但是造化段,在南方兽域的兽人能达到的比比皆是,而且南方兽域的审判境可比东域王朝多太多了。
“父亲,难道雁城的那些混蛋找上门来了?可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啊,兽域混乱多年,怎么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半猿人的女儿已经过金源符的淬炼,若是按人类的修为来看,她是处在造化段一段境界,而那半猿人虽然是族中弃子,年纪较大,但毕竟也渡过雷劫,也达到造化段中期,下属熊人只是护卫,要比半猿人弱一些,一身钢筋铁骨百十人不得近身。
“不可大意,保不准是那些东域王朝的人族发现了我布下的传送源阵,误打误撞找到西方大陆的修炼者才进到这里,因为我能感觉到外面的这种源力波动不像是我们兽族的,更像是有人能把源符控制到收放自如的程度,万万不可小觑,熊,速度和我出去看一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源符如此至宝当成攻城器械,真是贬低了源符的存在性。”
半猿人自然知道身怀源符的人类大多都是来历不小,这种强者或许不是最拔尖,但是那种可怕的毅力却才是最让人感到胆寒的。
“嗯,俺老熊也好久没有活动筋骨,倒想看看是谁来我们地盘上撒野。”
在一旁的一头遍体通黑的高大黑熊露出满嘴獠牙,口吐人言,往自己的肩膀甩了甩疏通血液,随后站起身和半猿人走向大殿门口,推开那扇折叠门后,不巧的是,这两头兽人和那走到台阶顶端的东筱祺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