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曼沉默了一下,没让陈细枝发现,她笑容如常,“分离是人生常态嘛,您想想旗旗也快要回来参加院试了,是不是就没有那么伤心了?”
院试必须回出生地参考,祝志也说王青旗完全够格参加这次的院试,王青曼收到祝志的信时,就说了二人已经准备好要出发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一听王青旗要回来,陈细枝笑容丝毫不加掩饰,“回来好,回来好啊,我得赶紧回去叫上你爷爷回村里买上两头猪做上些腊肠,旗旗爱吃这个东西,还有你喜欢的腊肉也弄上些,祝夫子喜欢吃点心蜜饯,也要早早买些备上。”
“他们房间的被子也要拿出来晒晒,晚上睡觉的时候才舒服。”
“对啊,不过奶奶弄这些的时候,可不要自己一个人动手,家里那么多孩子,都可以使唤,您别让自己累着了。”
“奶知道了,你忙吧,我先走了哈。”陈细枝哪里还记得闫礼中举的事,满心都是王青旗要回来的消息,话没说上几句,人就走了。
王青曼无奈的笑笑,这三年,随着岁月的推进,两个老人的年纪见长,二人如今都已经五十岁,陈细枝比王大川要小一岁,但是年纪也摆在那里,两个人的记性完全比不上前几年,话也变的多了起来,虽然王青曼每人弄了一个铺子让他们去忙活,他们却越来越不愿意做铺子里面的事,就想回到木元村,陪着村里那些老人聊天,顺便忙活地里的活计。
很多问题她都可以想办法解决,唯独生老病死,叫她无力极了,没办法,她只能按照两个老人的意愿,把点心铺子给王婷管理,县城的火锅铺子给吴林去管理,让他们夫妻二人如愿回到木元村那个宅子里,守着一群还没能力出去翻天覆地的孩子。
而被念叨的王青旗,在五日后的清晨,踏着秋日的晨雾,敲响了王青曼所住的宅子大门,安排守门的婆子打着哈欠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笑容如清风般清朗的少年。
王青曼并不知王青旗已经到了,早早起来,洗漱后,就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会,就去了前厅准备吃早食,坐在主位,她盯着前厅的大门走神,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突然一道身影闯入她的视线内,王青曼回神,便听见对方笑意吟吟的叫了一声:“阿姐,早。”
“旗旗!”王青曼迫不及待站起来,走到王青旗面前,用手戳了戳王青旗的手臂,好似在确认眼前的人是否是真的,这个充满孩子气的动作,看的王青旗好笑不已。
“阿姐这是还没睡醒吗?”三年的时光,眼前的少年逐渐长成,举手投足间,书生意气尽显,但却没有睥睨众人的傲气,对方也长高了许多,比王青曼足足高出半个头。
发现自己现在需要微微仰头看王青旗以后,王青曼突然就不爽了,她拍了王青旗的手臂一巴掌,“没事长这么高干嘛!”
王青旗百口莫辩,“阿姐,这身体要长高,我能有什么办法?”
“哼,怎么不叫人送信回来,一回来也没个人迎接一下。”在国子监养了三年,王青旗现在皮肤白皙,眼下一点青黑非常明显。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回家的路。”
“懒得说你,等下吃过早食就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回村里吧,爷爷奶奶知道你要回来,回去给你做腊肠去了,对了祝夫子呢?”
“呵呵,难为您老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呢,我老头子真是不争气,应该长的再显眼一点!”祝志见姐弟二人终于想起自己的存在,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道。
“您都说自己是老头子,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回家路应该不用我这个小孩子给你带吧。”
“许久不见,我发现你除了个子长了,这脸皮的厚度也涨了,已经十五岁,及笄了,还称呼自己小孩子呢?”
两个人虽然互相怼着,脸上俱都带着笑意,王青旗任何一方都不站,默默往后退了一些,远离风波。
吵累了,两人同时停下来给自己倒水喝,王青曼这下又变成一张狗腿子巴结祝志的脸,“祝夫子,请喝茶。”
祝志没好气的接过茶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喝完这杯茶,二人才提起正事,祝志正色道,“旗旗不能在家多耽搁,明日去木元村住上一天,后日一早就要出发去府城准备。”
按理说,王青旗在国子监读书,独得里面夫子青睐,祝志这边的教学也没有落下,一个秀才的功名,对王青旗来说手到擒来,可祝志觉得不能让王青旗产生自满的情绪,不管是什么样的考试,王青旗都应该认真对待,全力以赴,早早去感受府城里面来自各方学子备考的气氛,去被那股压力渲染,给自己一个提醒的鞭策。
对于祝志的安排,王青旗全盘接受,而王青曼虽然心疼王青旗受奔波之苦,却也知道,这是王青旗的必经之路。
“好,我等会去县衙,宅子里面就两个婆婆伺候,如果你们觉得不方便,就自己动手,我太穷了,养不起更多的下人,你们克服下。”
祝志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谁穷他都相信,就王青曼他一点都不相信!
王青曼假装没有看到祝志的白眼,王青旗带着笑意说,“阿姐放心去处理公事你,我一定会把祝夫子伺候好的。”
三人俱笑了起来,这三年,就第一年除夕他们去见了王青旗,后面再找不到机会去见王青旗,王大川与陈细枝倒是想去,可两个老人偏偏轮流摔跤,养了好长一段日,王青曼身为县令,也没有一直离开县城往京城跑的道理,只能让商队又去京城时帮忙带上一些王青旗爱吃或者家里人做的衣物送去京城。
车马都慢的时代,见一面太难了,国子监规矩多,除非天大的事,不然不会被允假。
就连王青曼及笄礼的时候,王青旗都没办法回来,只能遗憾缺席,虽然送了礼物回来,可王青旗仍然觉得亏欠。
亲人之间,再见面,依旧亲密如初,不同的是,他们不是当初的孩子,这些年各自有了成长。
次日一早,三人同乘一辆马车回了木元村,一进村子,就有人跑回去给陈细枝报信,陈细枝一听王青旗回来,都顾不得手里的活,急忙跑出去。
“奶奶的乖孙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