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们的夫子同意你们大人这样做吗?你们在外这样子耽误一天,就是耽误一天的学业。”叶夫子一脸严肃的问道。
“我们暂时还没有夫子,确切的说是没有固定的夫子。”
叶夫子一听田应的回答,就炸,“胡闹,学院怎么可能会没有夫子?”
“您别急,听我慢慢道来,学生与其他学院的学子是因为读书小有所得,所以才从各乡镇选拔中脱颖而出,来到府城,我们学院暂时就建在书楼外面。”
“大人说暂时先不用给我们安排夫子,因为每一个前往书楼的文人都会是我们夫子,现在每天都会有文人前去学院教导我们学习,每个人的教学方法都不一样,教的内容也不一样。”
“可能今天学习的还是旧知识,明天学习的就是听都没有听过的文章,每个夫子的学习方法不同,所以在这些夫子教授我们他们的学习方法时,我们便会慢慢的形成一套自己的读书技巧。”
“而且我们大人也说了,光会做学问还不行,还要会做人,不然下场就会跟那三家一样。”
田应张口闭口就是我们大人,生生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提起来了,非常想见一见田应口中的大人到底是什么模样?有什么魔力能让田应对他说的话死心塌地。
除了王青旗与祝志,还有唐青木三个知情人,连同叶夫子在内的其他人都在追问田应平时要怎么才能见到齐乐府的大人。
“大人每天只要傍晚的时候有空都会去书院给大家上课,她昨天说今天会来,等下服务完你们,我就要回学院了,大人的课没有人舍得落下的。”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等一下也没地方可去,不知你们学院能否容外人进去听课?”
“自是可以的,能吸引到大家,是我们学院的荣幸。”田应显然不是第一次应对这种情况,得体的邀请,进退有度的回答,叫人不舍得在册子上给他评低分。
那些与他们同行的文人没打算凑这份热闹,而是将行李简单安顿后,打算出去逛逛。
叶夫子带着的这些学生不仅是好奇,也生出了好胜心,因为他们与田应年纪相仿,看着田应被两位夫子夸奖,心中不平,总是不由自主的比较,这个年纪的人总是轻易不肯承认别人比自己厉害。
简单收拾以后,这二十余人便在田应的带领下来到了书楼之前的学院,隔远一点的距离时,大家便已经看到建造三层高的书楼。
走近后便可以看清楚在第三层阁楼外挂着的牌匾,上面就写着书楼二字,再没有多余的装饰,整个外观古朴典雅。
而书楼周围有不少的小摊贩,他们或者卖吃的,或者卖点饮品,多为当地的奶制品,他们也不吆喝,就是有人上前询价,交谈的声音也是轻轻的。
书楼外面种了两排桂花树,风摇曳,便带来残留的桂花香。
而建造在书楼不远处的书院也格外显眼,不是因为书院的构造,整个书院的外观与其他的书院没有什么不同,显眼是因为书院里人头攒动,时不时有阵阵叫好声传来。
田应一边带着大家靠近书院,一边解释,“每个人进入书楼需要交十文钱。”听到进入书楼要收钱,大家都能理解,毕竟要维持这么大的书楼运转,处处都需要花银子,但不是所有读书人都有钱,十文钱对于某些文人来说是困难的,那这就代表书楼是不是只接待那些有钱的读书人?
大家正这样想,就听见田应又接着说,“所以现在书院里面这些给我们这些学子上课的文人都是钱不够,没办法进书楼的文人,大人就让他们教我们两天天课,抵进书楼的银子。”
“一开始大家是为了进书楼的银子才来教我们,但后面不知怎的,经常会有夫子因为抢着给我们上课而吵起来,所以大人后面就进行了调整,一个人教半个时辰,早上两个时辰,中午休息一会儿,下午两个时辰。”
“没有安排的夫子也会跟着我们学生一起上课,反正很热闹。”田应领着他们就站在外围,没有继续往里面挤,陆一良他们踮起脚来,努力想要看清楚中间被学生围起来教学的夫子,努力了半天,还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正在陆一良想要沈坤把他抱起来看的时候,一阵箫声传来,静立的人群动了起来,慢慢就散了去,不用被人抱起来,陆一良也看清楚了刚刚正在为大家讲课的夫子,这是个中年男子,与叶夫子一般年纪,一身文人的衣袍诸多磨损,衣衫的颜色几乎快去褪去,眉宇间带着散不去的愁意,腰间挂着象征童生功名的腰牌。
他们有些不敢相信,这般年纪的人竟然才是童生功名,要知道就连成绩垫底的陆一良都早早拿了童生功名,这二十余人中,秀才功名的就占一半,一个只有童生功名的人给大家讲学,还获得叫好声,想想都觉得梦幻。
“田应,每天给你们讲课的都是这样的人吗?”
一直以来无论他们怎么提问都笑嘻嘻的田应在听见陆一良问这个问题的语气时,笑容滞了片刻,随即整张脸冷了下来,“公子,这是我们读书的第二年,你刚刚说的这样的人虽然只有童生功名,可是他基础扎实,学问远胜于我们学院的所有的学生,之所以这位夫子没有继续考试,公子不防仔细观察观察,看看这位夫子身上有什么不适合的地方。”
陆一良不太明白田应为何突然变脸,一直被人捧着的他听了田应这话,心里也有些不渝,冷眼看着刚刚的讲学的夫子,发现更多与田应穿着相同服饰的人会围着他解惑,这时,一个年纪稍微小一点的孩子拖着一张椅子放在这个夫子身后,他回头带着笑意拍了拍这个孩子的头,这一笑冲去了眉心的哀愁,也让大家看清楚了他的不妥之处。
原来他一条腿带了疾,这条腿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展示在大家眼前,但除了他们这些外来人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其他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贺夫子的腿是救了人以后落下的毛病,我朝有规定,面有疾,身不全者不得参加科举,这也就是诸位为什么看到贺夫子还只是童生功名的原因。”田应又恢复刚刚带笑的模样,听了他的解释,大家都沉默下来,不知该如何去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叶夫子轻叹一声,“记住你们今天上的第一课,请勿先入为主,以貌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