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科举事件中参与者依律当斩!”
“老五你那边开始收网,你查到的那些隶属于景云的一众朋党,该审的就审,该入狱的入狱,该杀则杀,该流放就流放,无需留情!”
“是!”太子应了一声后,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庆帝平淡的眸光扫他一眼,便低下头不做理会。
想了想,太子咬咬牙还是问了出来,“父皇,您不会真的因为景云刚刚说的话,而对王大人有什么想法吧。”
“你认为我不该有想法吗?”庆帝反问,眸底闪过一分意味不明的情绪。
太子有些急了,“父皇,您不能把王大人跟景云相提并论啊!”
“人家王大人要是真的想争权夺利,那之前她手上那些于国有利的东西根本就不用想方设法摊到她身边那些女子身上,就凭这些,她想做比现在一城府令更大的官绰绰有余。”
“而且王大人为官这些年从未向朝廷要过什么,泰安在国子监读书,按照王大人立下的功劳,泰安本就可以不用走科举,直接恩泽封官,王青曼也从未提过一句,皆是让身边的人自力更生,自己争取。”
“你都知道的道理,朕岂会不知,朕有眼睛会看,谁是真心为国为民办事,谁又是阿谀奉承为了权力不择手段。”
太子听了亲爹的回答,刚想放心的点点头,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叫你都知道的道理?
自己在父皇眼里就这么蠢???
心里想着,面上也露了些情绪出来,庆帝紧绷着的冷厉面具终是破碎,展露无奈的笑容,“你啊,还有得学呢。”
“你有为帝的雄心,也有为帝的本事,可你忘了帝王是这世上最孤单的人,一旦你坐上这个位置,朋友,爱人,亲人会与你渐行渐远。”
“他们会尊敬你,忌惮你,害怕你,甚至远离你,因为你有这世上最至高无上的权利。”
“有了权利后你会猜忌每个靠近你的人,你会觉得他们对你好是有所图,他们说的每句话你要在心里千转百回,而你所说的,他们也会进行各种猜测,所以会导致你与他们不能畅所欲言,说出去的每句话都斟酌再斟酌。”
“帝王之路比你想象的要孤独。”这句话庆帝说的意味深长,甚至透出几分寂寥。
太子知道庆帝是想到了景云,但他的想法与庆帝相反,“父皇,儿臣与王大人第一次见面时,儿臣问她,为何百姓不知满足,有了田地以后,便追求可以饱腹的粮食,有了粮食又想要有银钱,有了银钱又想要其他。”
“王大人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带着儿臣在齐乐府看了一圈,在那里儿臣看到了许多为了自己的想要的东西而努力奋斗的人,也看到了本身就拥有了别人没有的东西的那些人在努力追求别人身上的东西。”
“人心是永远都不会满足的这个道理,儿臣从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儿臣既然选择了要做帝王,就做好了要失去这些东西的准备。”
“同时儿臣也会更加珍惜当下,如果有的东西注定要失去,那到了失去的那天就体面一些。”
这些话太子说的很认真,也许有些话在别人听来很天真,但他确实是这样想的,日后也会这样去做。
望着庆帝严肃的神情,太子丝毫不退让。
谁知,在他的认真的目光注视下,庆帝竟然笑了起来,笑声充满了开怀,笑完后,他语气中充满感慨,“你比朕强,你好好加油,争取早点从朕的手里把江山接过去。”
“父皇,您还年轻,身体也还硬朗,这皇位您再多坐几年,儿臣年纪尚小,该出去游历几年,多多见识一番才行。”
庆帝瞪圆了眼睛,“你年纪尚小,你儿子都快三岁了,你跟朕说你年纪小?你是又打什么鬼主意呢,又想去什么地方玩?”
“民间不是有句老话,不管你活到多少岁,在父母面前都是孩子,就算儿臣有孩子,但是在您面前,儿臣依旧是孩子。”
“你滚蛋,少跟朕来这套。”
“好嘞,儿臣等会过来陪您吃饭。”
太子表情贱嗖嗖的出去,可大殿门一关,立即恢复储君那副端庄大气的模样。
庆帝在后面看的好笑又好气,过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太子刚刚所说的话,悠长的叹息声在空旷的大殿响起。
……
景云被抓,景家全部被流放的消息很快传来,那些与景云走的近,私下有筹谋过对付他人的那些官员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太子就带着陆一良登门,将人全部拿下入狱。
动作之快,让状况之外的人瞠目结舌。
机敏一点的人,很快就想到朝廷抓人这么迅速,一定是早有准备,有些人联想到了放榜那日发生的事,原本准备了在殿试之时为难程淼她们的人,立即偃旗息鼓,不敢作妖。
于是,殿试就迎着这股风浪如期开始。
一众人站在大殿之中,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来,庆帝来时,见着在场所有人老实的模样,心下冷哼一声,面上却带着温煦的笑容落座。
他一坐下,给一旁的考官们眼神示意,得到示意的考官迅速安排学子落座考试。
考试开始一会之后,庆帝从高位走下来,在大殿之中慢慢踱步,每个考生身边都停留了一会儿。
熟悉庆帝的人都知道,每次殿试,庆帝都会来这样一招,去试探考生临场的反应。
三年一次的殿试,经常都会有人过不了这关而考试失败,今天也不例外,因为庆帝的靠近,有考生手就开始发抖,墨汁滴落在考卷之上,整张考卷作废,考生的考试也就到此为此。
一直注意庆帝动静的官员,连忙示意宫中护卫将人带离。
感受到中途有人被带走后,其他考生心中的压力更大,下笔更谨慎。
但庆帝弄出的东动静却没有影响到郑盼她们,因为王青曼早早就提前给她们模拟过在考试时会突发的各种情况,一开始或许有些紧张,但后面完全投入到答题之中,就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不知今夕是何年。
郑盼写完之后,一抬头,便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坐回去的庆帝,正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下面的人,她想了想,举手示意考官自己要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