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每天的工作,看似单一枯燥,其实,对于他自己来说,也并非别人眼里那样的无聊。
风子一个人不喝酒,除非有朋友在一起时,为了应景,能喝一些。
生活就是要给自己寻找一些乐趣,风子下班后并非把自己关在屋里抽闷烟,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喜欢读书,这个习惯和爱好由来已久了,大概是上初中的时候就养成了。那时,他就读了很多小说,自己尽力去买一些,其他的都是问别人借。
《红与黑》 、《基督山伯爵》 、 《牛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等这些他是在初中时就读过了,并且除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借同学的之外,其他基本都是真金白银自己花钱买的。
不过,遗憾的是,中国的名着除了《聊斋志异》外,他都没读过。只是偶尔断断续续看了一些电视剧,但那个和看书,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两码事。最近,他就在看还是前两个月买的《红楼梦》和《水浒传》。
这两本书,风子觉得如果说《红楼梦》就像一个女子,委婉而迷人的话,那么《水浒传》就是一个充满了力量、散发着男人魅力的大汉。不过风子更佩服《红楼梦》的作者,他围绕着一个贾府却洋洋洒洒写了七十多万字,并且还字字珠玑,真是了不起!
看书,只是风子排遣寂寞的方式。书中不论是黄金屋或美如玉,都只是一种借喻而已,就跟很多人喜欢抽烟喝酒一样,每个人总有点自己的爱好,并且以此为主要的精神寄托。
如果在外面,手里没单的时候,风子更愿意骑着车到处转悠,感受大街小巷的人和事。
离风子大概20来米远,有一对小两口,女人手里牵着的狗,翘起一条腿朝着旁边的树桩洒了一泡尿之后,弓着身子开始拉屎。小狗舒服完后,用鼻子闻了闻自己刚才的杰作,抬头看看主人,那神情好像在说:看着处理吧。
女人把牵狗的绳子交给一边的男人,从兜里掏出两张纸来,蹲下身去用纸包裹住狗便,扔到了不远的一个垃圾箱里。
这番操作看的风子有些感动,不光是很少看到这么讲究的人,他主要是为这只狗感动!
他忽然之间觉得自己活的还不如一只狗!
不,不光自己,还有很多人,还有很多人应该都和自己一样,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忽然,街上人群有些躁动,并且都不约而同地在朝同一个地方看去。
大家一起张望的地方,开始还只是小规模的白烟冒出,不一会,巨大的黑烟便裹挟着火星翻滚开了。风子定了定方位,大概离自己有550米远。
不过,风子清楚地知道,那里原是一片空地,只有几间临时搭盖的棚子。虽然平时没太在意那个地方,但感觉那里应该堆放的都是垃圾废品什么的。
果不出所料,有人喊到:“废品站着火了,废品站着火了!”
废品站着火问题不是很大,最起码比人口密集之处好多了。
风子骑车从左边拐了个弯,往前再50米就能把着火点看的清清楚楚。
这时已有两辆消防车呼啸而来,消防官兵像打仗一样,一停车马上就都从车上跳了下来,把干瘪的水管迅速铺开并和路边的水源管头连接好。那边两个消防员高高举起水管的另一头,巨大的水柱便向浓烟扑过去。
浓烟处,加入的水瞬间好像变成了油,看似火光更大了,消防员则不停地从围墙外变换着地方和角度,向墙内的大伙喷水。
又过了大概几分钟,火力明显减弱,浓烟也逐渐由黑变白,卷裹在烟子里的火星也明显少了很多。
大火被扑灭后,从敞开的大门看里边,那可真叫一片狼藉。再也看不见那几间房子了,房子的构架以及空地上铁块铁疙瘩什么的,都变得像黑夜中魔鬼的骷髅,焦漆麻黑地杵在那里。
废品站的一家人都退到了马路边上,女的盘腿坐在一棵刚栽下不久的,不知名字的树旁边,已哭的不成人样。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惊慌失措地用手拽着妈妈的衣角,也坐在地上抹眼泪。
而另一边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这家的男主人,他除了眼里充满了焦虑,倒是看不见有任何的眼泪,但那种极度失落和沮丧,周围的人都还是能感受得到的。
生活本来就苦,这一场火灾过后,这家人所有财产想必都被大火给吞噬了,生活会变得更苦!两口子看年纪也就四十多岁,一切重来,还来的及吗?
这也许就是命,这家人命中就该有此一劫!
以后的生活或许会雪上加霜,一蹶不振,也许这是命中注定最后一劫,从此过后,便会翻开人生崭新的一页。
风子每每看到这些场景,都会有很多想法和假设冒出,这应该就是多愁善感的表现吧。
今天回家是近一段时间最早的,风子感觉有些累,早点收工回家好多休息会。
八月的天气还是有些燥热,太阳褪去中午的那股热劲后,便悄悄地躲在了天边。
外边院里有两个女人在聊天,从正面能看见的是房东媳妇。房东媳妇虽然不多见,早出晚归也不知上什么班,听人说也是外地人。
当风子停好车回头的瞬间,和另一个女人正好来了个对视。
风子心里咯噔一下,身上一阵狂热。这不是歌厅那个女人吗,那个为自己说情,自己为此还多挣100块钱叫小玉的女人吗?
小玉可能也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能遇上一个曾经跟自己见过两次面的眼熟之人。她愣了一下之后,神情立刻就恢复了平静,一边朝风子笑笑,一边在用心地听房东媳妇说什么。
风子本来打算和她说句客套话的,可看她朝风子礼貌地笑完后眼睛就移到了别处,到嘴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风子对这个女人是带有一些感激之情的,这不仅是那100块钱的事,关键是她能为一个跑外卖的说情,就为她那份好意,也该感谢人家。
可看样子人家对那件事早就忘了,或者根本就没记挂在心上。对于风子这么个人,也许人家也只是感觉面熟或在那里见过,见面一笑,属于人之常情,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
如果说小玉和房东老婆是老乡,那么就不用问她们是怎么认识的,是什么关系了,因为既然是老乡,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还重要吗?
房东老婆应该不是上夜班的。人们往往把在歌厅上班陪酒的称之为“上夜班”,这种说法也就是婉转好听点罢了,其中的暗讽味道,是显而易见的。
但据说房东老婆在什么地方开了一个茶馆,就在六里河,风子知道六里河茶楼不少,一直没在意是哪家。
可能房东媳妇和小玉在老家就认识,又或者房东老婆根本就不知道小玉在歌厅上班,又或者她就知道小玉在那里上班,也习以为常了,无所谓了,朋友嘛,不一定非的在意对方是干什么的!
风子还听人讲,有些女人,只陪酒,不提供任何其它服务,就连有人动手动脚过分点都不行。
小玉应该就是这种人,绝对是!风子心里想。
美丽的灵魂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有的人看似高高在上,干着别人无法企及很光鲜的职业,却尽干些肮脏的事;有的人职位卑贱,却悲天悯人,有一副菩萨心肠。
这个世界一切皆有可能,什么东西用绝对的眼光去看待,只能说这种眼光,原本就出自一个目光短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