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依然每天骑着车奔波在大街小巷,只是比原先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尽量每天利用空闲或路过的时间,在歌厅门口停留或者徘徊一会。
开始仅希望看到梅子的出现,久而久之,这竟然成了一种习惯,还都不好改了。
你可能要说了,有想法就去找她,再说一个当“小姐”的女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这你就错了。首先我们说,风子和梅子在一起上班那段时间,虽然梅子不是风子这辈子开启爱的心门的第一人,但是,却是他踏上北京这片土地之后,心理寂苦之时真正爱过的第一人。
这种爱在心底是极其纯洁又神圣的,可以说必要时是可以拿命去换的。这种爱,很真,很切,很纯,不掺杂任何杂质;这种爱深入骨髓,是藏在心灵最最深处,像雨后娇艳欲滴的花瓣儿,让人垂怜,不忍伤害的。你说对于这样的爱,谁能做到轻而易举就忘掉?如果你说你可以,那你是没真正爱过一次,没真正投入过。
其次就是,虽然多年过去了,风子也自欺欺人骗自己已经忘了梅子,可现在梅子的出现,说明所有所谓的忘记都是自己哄自己而已。最重要的是梅子的再次出现,身边并没有男人,更何况她现在的事业引起了风子极大的好奇和兴趣。一个只需要找一个好男人(更何况她确实有这个资本),就能把一生过的轻轻松松的女人,为什么就甘愿到这种地方伺候人?这是他疑惑的地方,也是想弄明白的地方。
有以上两条理由,还不够他对梅子的关注吗?我觉得可以了,毕竟风子现在所干的事相对自由,有这个闲时间和精力。
对了,顺便给大家说一下风子跑的这个外卖是什么样的性质。
骑手大致分两种,一种是专职,就是需要着装整齐,并且有相对严格的上下班时间和必须严格遵守行业规矩;另外一种就是风子现在所干的,叫众包骑手。这种就很自由,跑单时间自己说了算,愿跑就跑,愿歇就歇,也不受众多规矩的约束,甚至就连客户的投诉,最终落到他们头上,处理结果也是和专职大相径庭。就是收入不稳定,专职靠系统派单,保证了单量,等于就保证了收入;众包靠抢单,靠天吃饭,所以收入就不是很稳定。
风子不想干专职,原因也有二。一是他不想被某一种没有任何前途和希望的所谓事业所羁绊。现在干这个,是把它作为过渡,作为跳板;二是现在的身体,从那次兰海受伤后,多少留有那么一点后遗症,就心理上多少也有些阴影,对于团队的要求,有些可能是无法完成的。
不过,风子还是要感谢这个行业。第一次在大京的时候,还没有这个行业的出现。这个行业的出现确实便利了很多人,也给像风子这样一些人多了一些选择。如果没有这些平台,风子也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可能现在正在为吃喝犯愁呢。
风子虽然不看好这个行业,也不认可它有什么发展前途,但他大多时间还是做事一丝不苟的。有的骑手可能由于自己干的是众包,平台处罚力度小,或者很多方面不像专职那样便于被平台掌控,平台也是鞭长莫及,就肆意妄为。
风子不,他尽量去做到最好,他觉得自己的做事态度是可以影响到自己的心情的,而心情又往往导致事物的走向,不必要的麻烦和烦恼也是由此而生的。
风子现在的状态是,除了吃喝,每天还有一定盈余,有时候甚至可以攒到收入的大半,这是让风子充实的一方面。
还有就是,那天买了几本书,虽然这地方看书是有问题的,毕竟通道现在灯还没有安好,上面两盏灯又离的比较远,风子下班之后只好坐到通道上方一块水泥墩子上去看书。这个呢是他生活过的相对充实之二。有钱赚,还有供自己消遣的,风子自己有时候也会有种错觉:这好像就是幸福的味道!
其实,人要是不跟任何人去比,也不固执地认为所谓吃好穿好玩好就是幸福,只要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享受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快乐,就是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幸福!
风子有时候也沉浸在这种难得的“安逸”中。这种环境下,如果你不去想的太多,它就是世外桃源。你可以把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这车水马龙,看做是老天对自己成就未来的细节演绎,把这些看做成事路上必不可少的戏份。
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你觉得别人在关注你在意你,其实那往往是你极不自信的一种表现,一个人的自信首先就来自于对所有除已之外一切的无视。这就像那些台上的演员一样,如果他们都很在意台下人怎么看自己,他还有那么镇定自若吗?
在乎别人太多,不但活的太累,会无端生出许多麻烦。而且还相应减少了对自我的塑造,这种塑造是指自我心理暗示。
风子能住进地下通道,首先是从内心深处打通了这种心理淤堵,这首先就是一种提高。如果他太重视自己的以前,甚至拿自己以前曾经的一点成绩放不下,那么他就不可能把心落到实处。心如果不把根扎在土里,就很难开花结果。
他要把自己埋起来,埋的越深越好。当然,这有对自己曾经过往的忏悔,有一种钢铁不成功的怨恨,不过,更多的是自己对未来坚定的信念。
一个人只有对自己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才能对自己狠一些,才会对自己动最艰难的手术。因为他们知道,涅盘重生,就必须脱胎换骨。
修行,不一定要到寺庙,它是一种心的感应。闹钟取静,只要心静了,身处那里都能得到净化。
“在哪里呢,好长时间没跟你联系了,最近怎么样?”纪伟在电话那头问道。
“还那样,你的生意咋样?”风子问道。
“生意挺好的。你还住在原先的地方吗?我去找你,请你吃饭。”纪伟笑着说道。
“我,我不在那地方住了。请啥请哦,你挺忙的,改天我请你吧。”风子不好意思直说自己住通道,但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搪塞地回道。
“你就说住哪里吧,发个定位,我下午去找你。”纪伟耿直爽地说。
“嗯,嗯,我暂时住,住地下通道,等我找到地方,那天我通知你。”风子极不情愿地说出“地下通道”四个字。
“啥,住地下通道?我没听错吧,你住哪里干啥!”纪伟感觉自己听错了,依然笑着问道。
“真的,那边着急搬家,我临时住几天,等找到房子,再搬出去。”风子补充说道。
“你真行啊,住哪里干啥,又不是找不到房,你这是要卧薪尝胆啊。”纪伟既感到吃惊又有些好笑地说道。
“哪里的地下通道,发个定位吧,我去找你。”纪伟又说道。
“好好,我这就给你发。”风子边说边给纪伟发了个定位过去。
住地下通道的事,只有两个老乡知道。不过风子现在倒是觉得,现在的人,都在忙于搞钱,也确实没有太多时间和太多情趣去关心别人的事。
其实,纪伟之所以有些奇怪而非吃惊,是他觉得风子干出这种事来,也算正常。从他第二次来大京后,就感觉他这个人发生了很大变化。
其中之一就是务实了许多,具体点就是“不要脸”的精神有了。不像原先,为了面子,把自己架的高高的,别人看着难受,自己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