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大家都是一夜未睡,此时困得连眼睛都没法睁开,而躲藏的地方则在一处茂密的松林中,雨水刚过,蚊子们是成群来袭,士兵不堪其扰,而那些黄巾俘虏的待遇则更是差强人意。
一名俘虏看到徐福寿凑过来的诡异脸庞,蜷缩在地上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眼泪跟着滑落,哭泣道:“你...你想干什么?”
徐福寿轻声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庞:“小伙子,今年多大啦?”
闻听此言,俘虏哭得更厉害了。
他一脸泥泞加上血污,昨晚上没少挨揍,只要风一吹,站都站不住。
皇甫嵩皱了皱眉,不悦道:“你到底搞什么鬼?”
徐福寿闻言却是毫不在意,又嘿嘿笑了几声,伸手在自己单薄的嘴巴里掏了起来,看得皇甫嵩好不恶心。
过了一会儿,众人看着徐福寿从嘴里掏出了一只五厘米左右长短的虫子,在他手心里爬来爬去。
皇甫嵩看在眼里,眉毛皱得更紧,不管徐福寿想干什么,但绝对不是善良之辈,那日后是否要将他推荐给陛下,却是要好好考虑一番才行。
俘虏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徐福寿道:“把他的袖子挽起来。”
皇甫嵩照做,粗暴的拉起俘虏的袖子,直接一卷,露出了对方瘦骨嶙峋的手臂,接着,只见徐福寿指甲在俘虏手臂皮肤上一划,那只虫子便直接顺着他的伤口钻了进去。
片刻后,俘虏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向了徐福寿,面容中带着恭顺之色。
徐福寿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对着他说道:“现在,你去用头撞树,没我的命令,不准停。”
俘虏没有任何犹豫,快步走到了一棵树前,当着众人的面前,直挺挺的撞了上去,他的痛觉依在,口中喊痛,不过没有得到徐福寿的命令,一丝不苟的将自己的脑袋撞向树干。
皇甫嵩面皮抽动了一下,忍不住说道:“够了,快停下。”
徐福寿嘿嘿一笑,出声喊道:“好了,你现在可以住手啦。”
一得到徐福寿的命令,府里立刻又站直了身体,目光呆呆的注视着前方。
徐福寿不无得意的说道:“皇甫将军,现在你可以相信我的话了吧。”
皇甫嵩淡淡点头,也不再追问他究竟要下什么毒,只是将所有的俘虏全都带了过来,任他随意施为。
到了上午,十几个被徐福寿控制的俘虏自己回到了虎牢关,他们身上都带着伤,又是熟人,负责值守的黄巾军不疑有他,将这些人都放了进去。
他们和往常一样,和曾经的兄弟们聊天打趣,行为和往常无异,但是身上都藏着徐福寿给他们的毒药,无色无味,从中毒到发作也就半个小时的功夫而已。
不过城中有十几万黄巾军,打了大胜仗,又从城中得到了不少补给,晚上自然要大肆庆祝,放开吃肉,大口喝酒,这就给了十几个俘虏完美发挥的空间。
张白骑来到一处宅院,红专配绿瓦,极尽奢华,这里曾经是虎牢关太守府邸,如今已经归了张梁所有,而且他府中圈养的歌女,张梁也是不客气,照单全收。
张白骑现在还年轻,年轻气盛,有理想是他的优点,他想为老百姓做一些实事,推翻昏君刘宏的统治,建立属于自己的康乐王朝。
然而自从和崔大聪分割之后,他发现自己和自己的志向是越走越远,而且越来越离谱,跟着张梁每天想着都是如何抢到更多的地盘。
对于老百姓,他不得不承认,现在只能排在了末位,想要打下更多地盘,手底下就必须有一帮子听自己话的精兵悍将,就需要先满足他们的愿望。
他也知道张梁早已经变了,睡觉的地方哪里都行,只要住着舒服就行,何须如此讲究。
支呀一声。
院门被他推开,只见院内绑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光看脸型就可以想象年轻时应该是一个美人。
张白骑有些不明所以,朝着负责看守黄巾士兵问道:“为何要将此人绑在院内?”
“回渠帅,他是太守的老娘,人公将军说了,我能让她好过……”
“把她放了。”
那人露出了为难表情:“可是人公将军……”
张白骑冷冷道:“没有可是,折腾一个老妇人算什么本事,人公将军那里由我去说,别废话,快点把它放了,送出城去,莫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是……是,小人知道了。”
张白骑在黄巾中的威信还是很高的,甚至已经远远超出了张梁,见他发怒那人不敢再多说什么,直截了当的将老妇人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送着她向外走去。
老妇人得到自由,但是眼中没有丝毫的感激之色,路过张白骑身边时,却是朝他吐了一口唾沫,骂道:“狗东西,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你们黄巾恶贼都是一帮禽兽。”
张白骑轻松避开,发现那名黄金巾士兵正看着自己,摆手说道:“我不是已经说了嘛,把她送走,你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想抗命不成?”
“属下不敢.....”
他现在已经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了,更加不在乎别人辱骂自己,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成就大业就必须有所牺牲,今日他在老妇人面前失了面子,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走进张梁休息的卧室,顿时便闻道一股刺鼻的酒味,而张梁本人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身边左拥右抱,占满了整个宽松的大床。
眼见如此场景,张白骑眉头微皱,重重的咳嗽一声。
然而张梁睡得太死,根本毫无反应。
张白骑心中怒火中烧,再也忍不住,大声叫道:“人公将军........”
他这一喊,将那两个女子惊醒过来,将头埋在被子,大声惊呼。
“谁...怎么了...皇甫嵩杀回来了?”张梁猛地惊醒,等看清是张白骑后,埋怨道,“是白骑呀,你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张白骑耐着性子道:“今晚上要设宴款待全体将士,将军.......”
“我当什么,设宴的事情,你自己去操办便可,我就不去了。“张梁挥手说道。
他刚刚得到几个美人,心中想得尽是那些床上事,至于别的,就无心顾及了。
张白骑闻言,继续说道:“外面的那个老妇人,我让人给放走了。”
张梁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怒道:“什么,你放她放了!那个老女子甚是无礼,竟然骂我三代,真乃全天下最恶之毒妇,不能放了,快些命人把她抓回来,真的是......”
他看到张白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改口道:“哈哈,放便放了,不值得一提。”
张白骑心中失望之至,明白张梁是彻底靠不住了,也无意欣赏他的身姿,拱了拱手后,转身离开。
“将军,你看看他,多没礼貌呀,走时也不说一声。”一名歌女嘻嘻笑道。
张梁嘿嘿一笑,将其抱个满怀,说道:“他就是这脾气,不过能力在全军上下是有目共睹的,以后在他面前,莫说那些煞风景的话。”
歌女撒娇道:“小女子哪敢呀,就他这暴脾气,一句话不对可能就会砍了人家。”
“哈哈哈,有我在他不敢。”
“将军,以后人家就靠你保护了呢。”
“嗯嗯.......”
张白骑为了满足所有人的饮食,几乎将全城上下能做饭的人都找了过来,在街上搭了一个大棚,各种肉食菜品一应俱全,从早上就开始忙活,他找张梁就是想让他在晚宴上发发言,强低一下军纪,谁知道张梁是一点出席的欲望都无,也算是白跑了一趟。
热热闹闹的忙碌中,转眼就到了晚上,大盆大盆的米饭煮好,一盘盘的热菜摆上桌子,整个军营中都能闻到米饭肉香味。
“哇,这坛酒好香啊,我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
“孤陋寡闻了不是,这个叫神仙酿,是活神仙李非酿出来的酒,你要是去过汉中蒲池,只要五两银子就能喝到口。”
“这么说,你以前喝过?”
“咳咳,我哪有这个福分啊,神仙酿虽说不贵,可也不是咱这种穷哈哈能享用的,再者说了,大贤良师还未起事之前,城内就已经开始驱逐黄巾教徒了,我还想着趁乱抢一些酒呢。”
众人闻言也是哈哈一笑,丝毫没把他的话当真。
不用其他人吩咐,大家伙都开始大口朵颐起来,恨不得自己多生两张嘴。
自打从襄阳出来,好久都没有尽兴的吃过肉了,每天不能说心惊胆战,生怕上了战场后就成了尸体,眼下大举得胜,都想好好放松一下。
张白骑看着将士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不管怎么样,这一仗都是自己打赢了。
他不急着去吃喝,而是来回走动,和将士们问好,来培养自己威望。
就在一切都显得十分和谐的时候,一名士兵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喉咙,身体颤个不停,这可把其他人给吓坏了,有人刚想上去帮忙,就见他口鼻中流出鲜血,然后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酒里有毒。”
“不对,是饭菜里有毒。”
“啊!”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张白骑眼见着士兵一个个倒下,镇定心神道:“大家莫慌,大家......”
说话功夫,又倒下了一大群人。
张白骑都看懵了,这时一名士兵爬到他的面前,极力伸出手:“渠帅...救我...救我...”
“我...”
“啊,好痛苦啊,杀了我...求...”
“你说什么?”
张白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是那名士兵中毒太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那名士兵暂时未死,身体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想不明白,敌人是什么时候混进了城中,又是在什么时候下了毒。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最要紧的是城门不能出事。
张白骑没有满足那名士兵的要求,飞快的向城门口跑去,然而等他赶到时,发现那些守城的士兵竟然也喝上了酒。
跑过去狠狠的将酒坛子摔在地上,张白骑怒喝道:“你们,谁让你们喝酒的!“
士兵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将军,不是您下令派人把酒送过来的嘛。”
张白骑闻言直接摊在了地上,口中说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已经不指望能够保住虎牢关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带着剩下的人赶紧走,否则再晚就来不及了。
不甘心,又能如何。
天放亮了,阳光照进虎牢关内,城门大开着,百姓们惊恐的看着街道边上随处可见的尸体,而皇甫嵩则率领着自己的人马重新杀了回来。
所见景象之惨烈,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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