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最后却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全身血肉无一残存。”
有那么一瞬间，他身上充满了暴虐气息。
黑雾悄然从他身上蹿出。
是那些业障。
一旦他情绪隐约有失控的时候，那些冲天的业障，带着狠厉凄冷的哀嚎瞬间响彻整个空间。
“你好像对祖师爷很了解。”姜离一句话，直接让男人冷静下来。
那些黑雾来得快，消失的也快。
“如果有一天，你了解到她的故事，你会觉得远比我更了解她。”
男人如今的神态已经恢复如初，他好像还是那个矜贵如玉的贵公子。
可姜离知道，这一切也不过是他的伪装，他的脸上带上了一层面具，面具将他最真实的一面全部裹得密不透风。
祖师爷——是他防线的唯一突破口。
“世子这话说得不对。”姜离觉得裴寂今天晚上说话总是怪怪的。
他每一句话下面好似都藏着其他意思。
男人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并未往下继续追问‘何处不对’，相反，他直接岔开了话题。
“姜老爷子用祖师爷之物，换姜家安宁，此番你打算如何做？”
“姜老爷子想熄了姜府这把火，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你想如何？”
“不如何。”姜离只是讽刺的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
一连六日，姜离都日日前往大理寺门口。
可是，都被拦在了门口。
在第七日的时候，姜离坐在梳妆镜前，“琴音，今日我要一个比昨日还要凸显神色虚弱、苍白的妆容。”
“主子，今日还要去吗？”琴音问：“若还是被拦在外面呢。”
姜离勾唇一笑，“要的就是被拦在外面，他们如若不将我们拦在外面，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皇帝无宣召她的动作，姜家的案子看起来好似就这样被搁置了。
可姜离知道，皇帝这是在冷处理，他在想两全之策，或许等时间一长，等百姓忘记这件事情，他再用个其他的借口，圆了那个说辞。
但是这件事情，主要节点在她。
准确的来说，皇上是在观望镇南王府的态度。
如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皇帝自然无须顾虑她。
可当下，她有镇南王府世子妃身份加身，皇上顾虑自然就多。
原本镇南王是想上朝，让世子承袭镇南王位。
但是因为姜离的计划。
王爷就延迟几日再上朝。
他们既然想冷处理这件事情，那她得热场子了。
这出闹剧，什么时候停，怎么停，可轮不到他们来做决定。
前六日，姜离都是只着一身素服，步行来到大理寺。
但今日，她身后跟着一辆马车。
马车上放着棺材。
空中飘着一道身影，林氏看着拉着自己的棺材，越发的靠近大理寺的时候，她的心里竟陡然升起一丝即将大仇得报的雀跃感。
姜离之前只是想在棺材里，放一套林氏生前穿过的衣服。
但是林氏却提出，将真正的尸身放进棺材里。
她说：“只有棺材，确实能吸引人群的目光，但是尸身却是有力的佐证。”
但如今，尸身还在大理寺内。
姜家现在已经成了热议的话题，百姓对于姜家事，几乎能手拿把掐的讲出来。
百姓现在无人不知姜离——身着素衣，前往大理寺询问办案进度，一直想要为母伸冤。
大家每每看见她，都劝她节哀，都询问她案子审得进度如何了。
她只是摇头。
而今在看见她身后多了一个棺材的时候，大家神色都变了。
她神色虽然苍白，但是那眼神却像是藏着剑，带着势如破竹之心为母伸冤。
或许是被她影响，或许是觉得她可怜，最后，以至于姜离来到大理寺的时候，身后是乌泱泱的人群。
这不是大理寺门口第一次聚集太多人，但是却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带着棺材，击鼓鸣冤。
大理寺丞主理审判事务时，完全招架不住姜离的攻势。
起初明明是他审判姜离敲鼓所谓何事，到最后变成了她质问他审判姜一元案子的进度。
大理寺丞也算是经历不少事，可姜离的眼神却无端令她发毛。
“我母的尸体尚在此，她被害至今，为何审案没有丝毫进度？”
“你胡说什么！林氏的尸身好好的停放在我大理寺！”大理寺丞终于找到反驳的机会。
“是吗？大人不妨好好看看，我母亲的尸身究竟在哪？”
有衙役此刻来报，神情惊恐，差点儿控制不住大声禀告。
意识到是个大事之后，最后小跑附在大理寺丞耳边说：“大人，尸、尸体刚刚丢了。”
前有嫁妆册子长翅膀，后有尸体不翼而飞。
大理寺丞后背止不住发毛。
他想起刚刚姜离说的话，差人去看那棺材。
查验的那个衙役还是刚刚来禀报的那位。
在看见尸身躺在棺材里时，他的魂差点儿被吓飞。
大理寺丞看见衙役的表情，还有什么能不明白的。
可、可这一切，实在是诡异！
“大人别忘记了，我母虽已被害去世，但其魂魄尚在人间，她亲眼看见你们毫无作为，甚至好吃好喝的供着姜大人，敢问大人，天理何在！”
大理寺丞：“……”
感觉更诡异了。
姜离目光沉沉的看着大理寺丞。
“我姜离替母伸冤，冤情一日未公之于众，我便状告姜一元姜大人一日，大理寺若是仍旧包庇他，我便直接将此事状告于圣上。”
姜离转身看向堂外乌泱泱的民众：“今日烦请诸位做个见证，我曾是姜家女，如今便以此身份状告我那毫无人性的生父，本是妾却残忍杀害当家主母并顶替主母身份的妾室詹盼儿，以及最近归来却包庇其子的、我那名义上的祖父！”
她向天起誓：“若不能为吾母讨回公道，我愧为人子。”
说着，天空忽然一声巨响，像有雷霆之力闪过。
百姓怔在原地。
姜离起誓之后，听见雷声，心里也吓了一跳。
这怎么还搞这一出，差点儿以为天打雷劈了呢，还好她面上不显，不然就丢人丢大发了。
就连大理寺丞吓得也后退几步，他怔怔的看着天空：“誓……誓约之力？”
宣国已经多少年没出现过誓约之力了？
大理寺丞当下不敢耽误，立刻差人去宫里禀报。
他撑不住了。
在宫里来人的时候，世家内也有人坐不住了，纷纷来此调查情况。
世家出动了以传承占卜天赋的孟家和传承阵法天赋的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