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在关注那个转学生,没人留意到他,这让他倒松了一口气,缓步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他的座位也在最后一排,跟汤燕犀的座位并列。
而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转学生,正站在汤燕犀的座位旁撄。
他心底又忍不住涌起期待:又有好戏看了。
说起来也叫他意外,看样子这个乏善可陈的女生还真是很有本是帮他缓解无聊哈。刚已经对她不抱任何希望了,她一扭头就又把自己送到砧板上来了。
一而再,这可真挑战汤燕犀的底限,汤燕犀来了看见,一定会觉得是她故意找茬,那以汤燕犀的性子,一定会气疯了。
他沉静地坐着,安稳等大戏开锣。
不够离着这样近,倒是方便他更仔细看清她。
他知道同学们为什么会笑成那样。Cherry,中文含义是很好,可是用作英文名就实在太多歧义了。不过身为华人,他对这名字倒也并不奇怪,刚从中国来M国的留学生里,真的有很多这样的名字出现偿。
别说Cherry了,连“Juicy”都有啊。
嗯哼,别说,这个相关性联想还挺有趣的。樱桃,正好是多汁儿的。
都是青春期的少年,他脑海里也禁不住微微邪`恶了一下。
不过悄然侧眸打量一下眼前的女孩儿,便什么幻想都瞬间破灭了。她既没有樱桃的甜美,又干干瘪瘪,一点“多汁儿”的边都挨不上。
他甚至忍不住残忍地想:即便这样的女生主动躺下,邀请他拿走她的cherry,他也不屑一顾吧。
心思电转,汤燕犀已经来到了教室。
果然不叫他失望,汤燕犀的目光掠过来的刹那,便已经浸透了冰冷。
整个教室的人都在笑她的英文名,却都被汤燕犀那森冷的目光给冻住,于是大家都再笑不出来,赶紧坐正垂首去看自己的书。
他却知道,这不过是汤燕犀在“清场”。
清场完毕,汤燕犀自己才作为主角登场。
果然汤燕犀上来就是找茬,故意跟她抢座位,还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学她结巴。
本来就是一个相貌乏善可陈的女生,还带着那么个叫人笑翻的英文名,最后说话再是结巴的……哦哦,真是人间悲剧了。
他耸了耸肩,心下暗道:汤燕犀果然是汤燕犀,杀人从不心慈手软,必定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半点退路都不给留。
汤燕犀的态度让他并不意外,而让他意外的,却是那个小结巴的态度。
她没哭?
她没向老师和校方提出抗议?
她甚至……还稳稳当当地坐下,听完了整堂的课?
可是他在她斜后方的位置,分明清楚看见她那细瘦的脊柱和双肩都绷得僵直。那是紧张,刻骨的紧张。
他便不由得再悄然转眸去看隔壁座位上的汤燕犀。
好奇怪……汤燕犀竟然一整堂课都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小结巴的后背,连黑板都没看过。
他便不解了,汤燕犀究竟在看什么?他能百分百确定,那小结巴的背影也跟她的相貌一样乏善可陈。因为紧张,便连半点曲线都没有了,这么看过去跟看一张套着布料的木板没有什么区别。
难道汤燕犀今天就喜欢面壁?
他敢打赌,汤燕犀那堂课一定是破天荒地溜号了。
果然,接下来就传来消息,那天世界历史课的作业、查理老师留的报告,汤燕犀竟然写跑题了。
这可是同进绿藤以来,汤燕犀的第一回。
本来他跟汤燕犀在学业上就明争暗斗,每年的第一第二名总是他们两个。汤燕犀是怎么都不肯输给他的,所以每次的报告都是完成治疗极高,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写跑题了,给自己拿一个A以下的分数?
他无奈地想,或许他应该为此,对汤燕犀幸灾乐祸一下?
却接下来就听说,那个小结巴一样写跑题了。而且更为有趣的是,那两个人跑题竟然都跑一起去了,两人跑题之后的论题竟然是一致的。
他当时心里涌起的一个词是“心有灵犀”,不过他自己随后就否定了自己,觉得自己这个念头冒得莫名其妙。
他那时想,汤燕犀也一定会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撞车”而大为恼火吧?
汤燕犀恼火的,他就是喜闻乐见的。
于是有意无意之间,他倒在课上课间、即便只是在窗边偶然看见她走过走廊的时候,对她多看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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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有趣了。
汤燕犀够阴,在发现他们两个的跑题都跑到一起去之后,竟然去找了顾静嫣。
谁不知道顾静嫣是最对这样的事小心眼儿的,他知道顾静嫣必定饶不了那个小结巴。
果然那天就出事了。他远远看见顾静嫣等“四公主”将那小结巴给堵进洗手间去,反锁了门,外面挂了“打扫中”的牌子。
他能想象里面发生什么。女生欺负女生的把戏嘛,就那么几手。
没人来管,凭那小结巴细瘦的胳膊腿,以一敌四必定一点胜算都没有,下场一定会很难看。
他正思忖是否应该上去干涉一下,毕竟他是“楚闲”啊,可是他却意外发现,就在那与洗手间形成视线夹角的窗台上,汤燕犀正斜身而坐。
汤燕犀面上一贯的清淡,眼神里也看不出任何的波动,可是楚闲左右打量之后就是确信:汤燕犀绝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也绝不是对那边毫无反应。
汤燕犀在看,一直都在关注。
他便越发觉得有趣。
事情只要与汤燕犀关联越深,对他来说就会越有趣。
为了不让这好不容易出现的趣人趣事别那么快就消失于无踪,尤其是千年难得一见的、能叫汤燕犀这么莫名关注的人和事儿别那么快就变得无趣了,所以楚闲决定自己不能再继续袖手旁观。
他应该参与进去,以增加汤燕犀对这件事的关注程度。
于是他还是从窗边墙壁的阻挡里走了出来,含笑朝汤燕犀直直走了过去。
眯眼望向那扇紧紧锁上,挂着“清扫中”的门,他问汤燕犀:“不干预一下么?放任下去,怕要出事。”
可是汤燕犀却表面上看似并无波澜。
他便忍不住再添一把柴:“都是华人,你从来不会对华人的事放任不管。”
华人初来M国,会遇到诸多的困难,尤其是在法律方面的。所以汤燕犀虽然性子清冷,但是却已经无数次为了华人学生与校方公开叫板,尽力保护华人学生在校园里的权利。
他以为搬出这个大名头来,汤燕犀总该有动于衷了。
可是没想到汤燕犀依旧没有行动,只是淡淡说了声:“她竟没喊。”便走了。
他盯着汤燕犀的背影,努力品咂这几个字的余味。
汤燕犀的意思是,因为那个小结巴自己没有呼救,所以外人就不应该贸然去施救么?
还是,汤燕犀只是惊讶于那个小结巴竟然这样顽强?
他将两个可能在脑海中排了排位置,最后勾起了唇角。
汤燕犀是后者,他确信。
那么这件事便更有趣了,看来汤燕犀对这个小结巴的关注,比他期待的还要多。
可是汤燕犀就那么走了,走廊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继续当洗手间霸凌事件的目击者。他知道“楚闲”不能袖手旁观,而他自己也想让自己在这件事中的关联度更深一点……
于是他含笑,走向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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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救了她,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了她视野。
尽管他事实上已经与她早已不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她并不知道啊。
不过他想,以这样的方式第一次与她正式见面也蛮好:至少在她眼里,他是个英雄。
在这个微妙的年纪里,有他这样一个英俊、阳光的少年救下了这样平凡的她,她一定会对他心生许多特别的情绪。
尤其是有汤燕犀那么个虽然同样英俊、优秀却冷血的人对比起来,他在她的心目中,形象就会更完美、更高大。
这样想来他就愉快极了。
他向她自我介绍,风趣地解释了自己的名字,果然博得了她的好感。
他看见她那双过于黑白分明的眼底终于浮起的一丝微笑,以及——羞涩。
他心下轻哼:嗯,终于有了点女孩子的样子。
这样近地看起来,嗯哼,好像她那乏善可陈的眉眼,仿佛也终于有了丝柔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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