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丁哥。你没弄错吧?这绝对不可能是他。”
丁山从留置所走出来,在车上和林清言在电话中说出今晚上钓到的大鱼是谁。
林清言一听丁山说出来那人的姓名,瞬间感到不可思议,于是反驳起来。
丁山也苦笑着说“我开始也以为是弄错了,可是刘虎再三保证就是他交待刘虎帮助吴桃等人透露信息,而且今天晚上刘虎进来留置所都是他亲自安排的,还说了这期间很多事情,我觉得应该不假。”
林清言还是不相信,那人在洛县可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洁,而且还是张远飞的左膀右臂啊。
这要是让张远飞知道了,张远飞肯定得怀疑人生。
“丁哥,你真的确定没有搞错,会不会是刘虎在骗你,混淆视听?”林清言又反复的问丁山,实在是这个消息太难以置信了。
丁山不容置疑的说“这样,兄弟。你今晚再辛苦一下,跟我一起亲自上门求证,拜访拜访这位无间道大神,你看如何?”
林清楚苦笑道“好吧,我也去看看这人的心到底是什么长的,当初他可是我最为推崇的几个老前辈。”
……
两人约好后,各自出发到了约定的地点碰头。
这是一个已经很陈旧的小区,据说修建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在现在看来,洛县很多商品房住宅小区都比它住起来舒服,看起来美观。
但是,只要是洛县体制内做官的,无论是你官职大小,身价多少,只要你还在洛县从政一天,都恨不得在这个小区分到一套住房,哪怕你每天只是中午下班的时候过来休息几分钟,这个小区已经更多的代表是一种身份,现在居住在这里的人,出去办事都不用你亲自跑的。
林清言和丁山两人来到小区楼下,双方伸手握了一下手,谁都没有说话,脸色都很沉重,然后依次走向其中的一栋楼,顺着老式步梯爬了上去,来到其中的一层,丁山在前面敲了几下门。
里面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进来,门没锁。”
两人再次依次进了房间,林清言在后面把玄关的门轻轻关上,然后跟着丁山的步伐走到客厅,客厅的主人已经站了起来,笑着说。
“茶刚刚泡好,正合适,今晚你们辛苦了。先喝口茶水暖暖身子,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来他已经早料到丁山和林清言两人的到来。
林清言和丁山两人坐了下来,林清言没有像丁山一样抬起茶杯喝茶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主人家,冷声问“为什么?”
当初林清言是多么的信任对方,就连张远飞书记都是非常器重这人,很多次安排都告诉了他,从不对他遮遮掩掩,张远飞的司机都是由这人推荐的。
房屋主人却没有正面回答林清言得提问,而是笑着说“我和你们讲一个故事。”
说完不管林清楚哥丁山两人爱听不听,自顾自的边回忆边说了起来。
“那是1997年还是1998年,我记不太清了,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到现在都快二十多年了。”
“当初的我正从宁都市农管校毕业,那年是大中专毕业生分配的最后一年,我因为在校期间学业优秀,被组织分配到洛县县农业局。”
对方边说边站了起来,然后一脸愤恨的说“可是,你们知道吗?我在县农业局的传达室一待就是五年。你们说组织公不公平?”
林清言和丁山没有说话,对方似乎也不想听他们说话。
“五年来,我看到身边很多同学都提拔了,有做办公室主任的,甚至有换届提拔当副科级领导的,为啥?”
“他们比我优秀?不不不。”对方边说边用右手的中指晃了晃,然后满脸怒容的说“因为他们家长辈是在洛县当官的,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后面,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往上爬,爬到最高处,既然我不能当官二代,那就让我的子女当官二代。”
“03年左右,当时已经是洛县政协副主席、北山镇党委书记的王清华到县农业局办事,那时我刚调整到农机站,负责全县农业机械的调配管理工作,虽然官不大,但权力大啊。”
丁山点了点头,林清言可能不太清楚,那时候的农机站在乡镇非常有市场,更何况是洛县这样的农业大县管理全县农机调配工的人物。
“王清华为了多搞到农机分配的指标,一连三天天天往我办公室跑,好烟好酒的招待我,我现在都记得第一次抽那个好烟喝那口好酒的味道,不是因为烟有多少好抽酒有多少好喝,而且递烟端酒的人有多尊敬你。”
“要知道,那时候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股级干部,甚至连领导都谈不上,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弼马温,当时全县最年轻的副县级领导却拿我当大爷一样供着。”
“这也是我第一次尝试到权力的好处。”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怪不得每个人都想拥有,林清言也忍不住想起前段时间洛北新区易地扶贫搬迁安置区项目建设的时候,多少听都没听过,见都没见过的领导和他打电话,就为了在项目建设中分一杯羹,要不是当时他用在外培训搪塞过去,不知道得罪多少人。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很多领导就是怕得罪人和按耐不住心中的诱惑,最后被人拖下水。
“就这样,我一步一步的向王清华靠拢,后面他提拔当了县委副书记到洛县的县委书记,我也水涨船高三年一小步,五年一大步的爬了上来。”
“再然后,就到了今天这个位置。自然而然的,有收获就要有付出,这么多年来,我前前后后利用自己的身份帮王清华处理了不少肮脏事,不少反对者。”
林清言忍不住打断对方“我很奇怪,为什么上次我半夜来你家送材料,第二天你们就把李文斌送进去了,要说他可是你们的铁杆。”
林清言说完,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那人转过身直愣愣的看着林清言。
“小林,你有点话不由衷了吧?你真当我邢老虎是吃醋的,不知道你留得有后手。”邢正刚冷冷笑道。
丁山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林清言,难道不是吗?
谁知道林清言两手一摊,无辜的说“我真没有留后手,当时吴大江把材料给我,我就连夜带着他来你家找你,就连张书记都没说。”然后顿了顿,又自嘲的笑道“因为张书记说,你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最后这话说得真讽刺,最信任的人却是个卧底。
邢正刚站起来哈哈大笑,眼泪水都快笑出来了,边笑边说“自作聪明,自作聪明啊。”
过了一会儿,看林清言和丁山被他弄糊涂了,才开口解释。
“那天晚上,我拿到你们给我的李文斌黑材料,在你们走后和吴大江说是去洗漱一下亲自给张远飞汇报,因为涉及县委管理的干部正职,立案需要县委一把手审批,其实我是去厕所给王清华打电话。”
“王清华听到我的汇报后,说按照你林清言做事风格,不可能不留一手,叫我不要画蛇添足,实打实的报给张远飞,只要把那本账本搞到手就行,就算李文斌如实交代,他也有办法让李文斌开不了口。果然,后面李文斌在市纪委留置所离奇死亡,我就知道王清华说的是对的,他在宁都依然根深蒂固,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可是,谁知道后面你们北山镇吴有为居然跑过来威胁吴桃,说他和吴秀知道李文斌的账本。”
林清言听到邢正刚说起吴有为,立马震惊的站了起来。“难道吴有为出事也是你们的手脚?”
“不错,是吴桃出的手,确确的说是赵文渊出的手。”邢正刚满脸阴沉的说。
“你一定很奇怪赵文渊和王清华的关系吧?”邢正刚问林清言。
林清言点了点头,赵文渊在洛县公开的身份是吴桃的情夫,但他似乎和王清华联系很深,前段时间林清言的党校同学打电话告诉林清言要小心赵文渊狗急跳墙,说赵文渊和王清华关系十分要好,可能涉黑,因为宁都市知道内幕的都清楚王清华是宁都黑社会的保护伞,平时爱和宁都有头有脸的黑社会分子吃饭喝酒,还自称大哥。
邢正刚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他是王清华的女婿。对了,他在宁都市地下还有个称号叫小太子。”
“什么?不可能!”丁山惊得也站了起来。
林清言被丁山的动作和话音吓住了,然后开口问丁山“怎么了,丁哥。”
丁山解释说“兄弟,你不知道吗?王清华的女儿是个傻子。”
原来,王清华的女儿因为小时候受过过度惊吓,智商一直停留在几岁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傻乎乎的。
邢正刚在一旁嘲笑道“这就是赵文渊的高明之处啊,他利用担任王清华的秘书便利,把王清华家那个傻姑娘骗上床,还怀了他的孩子,面对王清华质问的时候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说以后给王清华一家养老送终,把王清华一家骗得团团转,最后王清华不得不把女儿嫁给他。”
“你们看,赵书记是不是很厉害,他爹妈死的时候估计都没像这样下跪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