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二夫人有二子一女,长子钟璟廷与钟璟奕同岁,不过已成亲两年,这妇人就就是长媳陆云禅,已经育有一子,刚会走路,还在乳母的怀里抱着呢。
前几日季韶九就让紫苏打听了钟府的情况,将军府有四房,只有三房是庶出。
钟大将军英年早逝,也没有妾室,大房只有钟璟奕和钟雁两个儿女。
二房三儿二女,有一儿一女是妾室所出。
三房二儿一女,没有妾室。
四房一儿一女,儿子就是代兄迎亲的钟五公子。
她前世身居内宅,后来与钟大夫人患难相识,并不知道她就是钟府的将军夫人,后来偶然得知,可那时钟府已经不是将军府了。
反而京城多了个忠侯府,据说侯爷就是钟二爷。
这期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陆云禅上前来给季韶九福了福礼,十分的俏皮,“嫂子,我夫君在府里排行第二,我带您认认人。”
季韶九客气地回了一礼,“那就劳烦弟妹了。”回身从青黛手里接过一个荷包放在陆云婵手心。
“初次见面,不要嫌弃!”
钟璟奕在钟府是长兄,她作为长嫂是要给平辈的兄弟姐妹和小辈准备见面礼的。
白氏给准备的嫁妆里,除了封口的那二百,只有二百两的银票和一百两的现银。
嫁入钟府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百十两的纹银石子落湖,水波都不会漾开。
季韶九更不会做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索性平辈人的荷包里放上二两银子,小一辈的荷包放上一两,也算全了体面。
陆云婵稀罕的摩挲着荷包,笑道,“嫁进来两年了,终于不是到处的派红封了!”
钟二夫人笑骂,“瞧你那财迷样!”
有陆云婵在一旁引荐,认亲很是顺利,从主支长辈到旁支的长辈,季韶九也算收礼收到了手软。
其他三房夫人商量好似的,一人一个红封,轻飘飘的里面装的银票,额外还各自送了金簪银镯,旁支的长辈见面礼就轻了一些,红封里都是散碎的银子。
到了花厅靠门口的位置,直直盯着她身上的视线让季韶九很不舒服,顺着视线望过去,一个吊楣眯眼的妇人上下打量着她,陆云婵提醒道,“这是秀芝嫂子!”
季韶九确定了,是昨日在新房里面要揭她盖头那个妇人,此时她笑眯眯的,脸上可怜的意味浓厚,“新娘子果然漂亮,要是璟奕兄弟能早早回来就好了,这么个美人独守空房真是可怜见的!”
屋里因着认亲,并不吵闹,秀芝嫂子的话就格外的刺耳,她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要说不是故意的谁能信呢?
有将军钟府才能被称呼将军府,若是没有了将军,不出两年,钟府也就会没落了。
钟大夫人的脸色暗了下来,唯一的儿子生死不知,秀芝的话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秀芝的婆婆瞪了秀芝一眼,“大喜的日子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
季韶九还记得,秀芝的婆婆是刚刚见过的旁支婶母。
秀芝丝毫没有说错话的愧疚,扯了扯手里的帕子,翻了一个白眼。“哎呀,娘,我就是替弟妹可惜罢了,再说我说的不是实情吗?”
秀芝心里可是笑开了花,她今日就是来捅心窝子来的,他们主支凭着将军的名头吃香喝辣的,她不过就让他们给当家的弄一个小官来当当,钟璟奕都不肯。
幸亏当家的争气,如今靠着自己也能给大人物做事了。
哼,等哪日当家的发达那日,说不得他们孤儿寡母还要求到她的头上呢。
季韶九侧头看了钟大夫人一眼,刚刚还满脸的喜色,此时又挂上了忧心,笑的都勉强了。
虽然是事实,可这样当中挑破开来就是明晃晃的搅局了。
平日秀芝就是混不吝的性子,就是她婆婆在外面都要避让几分,毕竟在外人面前若是撕扯开了,儿媳妇丢人不说,她作为婆婆的也是没了脸面。
气氛瞬间尴尬了。
季韶九察觉到身边怒气冲冲的冲过来一个人,是个绷紧俏脸的姑娘,鹅黄色的裙角飞起来,不用猜,肯定是钟雁了。
季韶九一伸手就挽住了她的胳膊,顺手把红封塞在她手心里,柔声道,“妹妹,你的见面礼!”
若是真的的吵起嘴来才如了秀芝看笑话的意了。
钟雁一愣,然后柳眉倒竖,她新进门的嫂子脾气实在是太好吧,怪不得刚开始娘还不太同意,无父无母的养在姨母身边,这脾性岂不是个泥人,任人拿捏?
王秀芝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扫他们大房的面子,巴掌都乎到脸上了,怎么能容忍下去?看她不撕了她的嘴!
她稍稍一挣扎,季韶九朝着她眨眨眼,抓着她手的力气加大。
唇角微动,无声道,“看我的!”
钟雁抿了抿唇,剜了对面的王秀芝一眼,给季韶九福了一礼,“谢谢嫂子!”
不管怎么样,她是嫡亲的小姑子,不能在人前落了季韶九的面子。
转身回到她娘那边生闷气去了,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嫂子不中用,等找到机会了,必要教训王秀芝一次!
事情不过发生转瞬间,花厅里静默了一瞬。
转回身,季韶九朝着王秀芝轻轻笑了笑,“秀芝嫂子,我才疏学浅,只读过女书,书中有云,嫁夫随夫,嫁叟随叟,如今夫君在外为国征战,我在内宅自当替夫君抚上育下,有何可惜?”
言下之意,我不嫌疑,你这个外人就不用操心了。
顿了下,季韶九扫视了一圈众人,肃正了神情,“诸位长辈,我身为新妇,新婚三日无大小,我就放肆一回,夫君当下有难,生死不明,钟府一族百数人口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当口,更要同同心协力,莫非有人心存侥幸,幸灾乐祸起来?”
话音一落视线在王秀芝的脸上扫过。
王秀芝脸色涨红,她也就是拿捏新媳妇进门脸皮嫩,是真的没想到季韶九不按牌理出牌,倒把她架了起来。
她家里也还有两个孩童在族学,若出顶了个搅家的名声,两个孩童还怎么抬起头。
咬了咬腮帮子,干笑两声,“嫂子书读的少,让弟妹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