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铁城几人昨夜是在下人房凑活一宿,几年未来,这府里都是新面孔,他是一个人都不认识了。
木妈妈过来传了话。
几人得了安心的回答就出了府。
季韶九本来从钟大夫人的院子出来了,抬脚又转了回去。
钟大夫人诧异的问道,“韶九可是还有事?”
季韶九也不客气,开口要人,“娘,我的院子里现在没有管事妈妈,您从院子里拨给我一个像木妈妈这样顶用的就成。”
钟大夫人不由失笑道,“木妈妈你就别惦记了,没了木妈妈在身边,我就如同断了手脚,你那个院子原来是璟奕的奶嬷嬷在管。”
“前阵子被我打发出去荣养了。”
钟大夫人原以为季韶九进门会带自己的管事妈妈。
她本来就不是多事的性子,一个院子两个管事,无事也要生出事来了。
索性钟璟奕的奶嬷嬷儿媳妇生产,借着由头钟大夫人给她包了五十两银子打发出府了。
儿媳妇能开口朝自己要人用,还真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她,钟大夫人打心底的开心。
琢磨了一下吩咐木妈妈道,“你让小丫鬟去把针线房的吕家的叫了来。”
钟大夫人和季韶九说了这妇人的来历。
“她婆婆原来是你公公的奶嬷嬷,吕氏是她的小儿媳,原来也是府里的丫鬟,如今在针线房管了几个人,我把人叫来你看看可合用!”
季韶九抿唇一笑的,捏了一块栗子饼吃起来,“娘挑选的人自不会错了。”
钟大夫人笑看着儿媳,还是个天真单纯的姑娘,别人家的儿媳进了门,大多都防着婆婆往院子里插人。
她这个傻儿媳还巴巴的朝她来要人用,又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璟奕若能平安回来,她这一生也无所求了。
吕家的来的很快,穿着青衣短打,脸庞微微丰腴,瞧着面相是个脾气好的。
进了门吕氏半垂着眼帘给二人请安,“大夫人大少夫人安好。”
屈膝福利身姿端正,必是受过嬷嬷严格调教过的。
交握在腹部的双手指甲圆润干净,脚下穿的绣花鞋脚尖儿处绣了两簇梅花。
梅花中间磨断过线,被人找补的几乎看不出来颜色差异。
足见绣花鞋的主人心思灵巧。
钟大夫人先是问她在针线房做的可好,吕氏笑着回道,“回大夫人,针线房每日埋头做活,差事也不繁杂。”
针线房是府里最没有油水的差事,吕氏回话当中没有任何怨愤,可见心态平和。
季韶九对这个妇人还是满意的。
钟大夫人暗自点头,让丫鬟搬来秀墩儿赏了座。
吕氏只略微沾了沾边,坐姿腰背挺直。
丝毫没因为在针线房就松懈了规矩,足够教导下面的丫鬟。
钟大夫人笑问季韶九,“这个管事妈妈可行?”
季韶九连连点头,“娘长掌过眼的人,我就能放心用了。”
钟大夫人回头和吕氏吩咐道,“你今日下午把针线房里的活计交一交,明日就随着大少夫人去院子里做管事妈妈吧。”
吕氏立马起身朝着季韶九行福礼,“蒙大夫人大少夫人厚爱,奴婢定不负所望!”
能做主子院子里的管事妈妈,也算府里一等一的下人了。
季韶九让青黛取出个荷包来给她,“既是有活计未做完交接,也就不要小气了。”
吕氏双手捧过,谢了又谢才离开。
钟大夫人又让木妈妈取了张百两银票过来,“过几日去兴安侯府寿宴,你和雁儿去铺子里打上几支钗子戴戴。”
季韶九欣然接过这意外之财,盯着银票的样子像个小财迷。
“多谢娘,我就收下不客气了!”
这番作态逗的钟大夫人哈哈笑。
木妈妈也欣慰的笑了,自少夫人进府几日,自家夫人难得的散了些郁气。
说不准就是前世未断的母女缘分。
这亲事换的好!
次日天微微亮,吕氏就已经在院中候着了。
灰紫色比夹,内搭灰白色窄袖裙裾,在发髻上插了根包银素簪子,既有管事妈妈的威严,又不张扬。
季韶九装扮好去老夫人院子里请安,留下采薇带着吕妈妈认一下院中的人。
今日几个小姐和夫子上课,季韶九玩笑道,几个妹妹缺席,我也不能偷学了。”
和钟二夫人说了一声陪着婆母吃了早饭就回了院子。
这院子里有了管事妈妈就是不一样,吕妈妈守在正堂门口。
留在院子里的几个丫鬟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端肩直腰,迈步都像尺子量过一样。
两个粗使小丫鬟手里的扫把挥舞的尤其来劲儿,又提来了清水擦洗着青石板。
季韶九未置一词,跨过正堂门槛招呼吕妈妈一道进来。
净了手安稳的在靠东窗边的罗汉榻坐下,吩咐素月给吕妈妈搬来一个小杌子。
季韶九也没有敲打吕妈妈的心思,先开口问吕妈妈的家事。
吕妈妈毫不隐瞒,从上至下把家里人说了个明白,吕妈妈的婆婆还在,公公故去。
一家三房和婆母住在将军府夹巷的小院儿里,这是将军府特意恩赐给她婆婆居住的。
大伯原就和钟将军是一块儿长大,是钟将军的贴身伺候的。
和钟将军一起血洒沙场,长嫂留在家里侍奉婆母,府也照着一等下人的工钱发放。
二房夫妻也在府里做活,并未得到重用。
她男人是的花匠给府里打理草木。
吕妈妈家里二儿一女,两个儿子在府里做跑腿儿,女儿也在针线房学针线。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下人,下人间的关系盘根错节,三代皆亲。
季韶九问完话,吕妈妈从怀里取了根银簪子出来,钻头雕着梅花。
“昨夜我去领管事衣服,遇见了林妈妈,不由分说塞给奴婢的。”
季韶九并不意外,能做她院子里的管事妈妈,身份并不比林妈妈低,想来这也是钟二夫人特意让林妈妈来交好的。
季韶九对吕妈妈此举更满意了几分。
“既是给你的,就收下吧。”
又让紫苏从妆匣里取了个足银镯子和一对儿银丁香出来。
“镯子你且带着,管事妈妈腕子上上空落落的岂不是让人笑话,那丁香赏你家丫头带着玩儿吧。”
镯子足足有二两重,算得上贵重的打赏了。
吕妈妈起身屈膝道谢。